第25章 约会
在这座繁华都市的一角，一个身穿略显局促的正装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一家灯火辉煌、充满异域风情的西餐厅门前。他那张原本冷峻的面庞，此刻紧绷着，透露出一股无法掩饰的紧张情绪。尽管他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但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将他内心的不安彻底暴露无遗。
这套明显不合身的西装，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一般，与他周身散发出的严肃气质极不相称。然而，正是这种不协调感，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目光不时扫过餐厅入口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出现。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带着一种期盼与焦虑交织的复杂情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收效甚微。终于，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同时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一辆出租车在他的面前停下，一个身着一袭红裙的女性从车内缓缓走下，女人的长相依旧是美丽动人的，她对着男人浅浅一笑道，打趣着说道，“鲁警官真的很守时诶，等很久了吧。”
“还好，我也刚来。”鲁梁紧张的说道，伸手接过吴玲手边的手提包。
“真是个好男人呢。”吴玲顺势搂住鲁梁的手臂，歪着头对鲁梁微笑起来，“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那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单纯的找我约会吧。”为了掩饰尴尬，鲁梁清了清嗓子，牵着吴玲往餐厅内走去。
“就是约会，鲁警官……鲁先生，今天晚上你不是警察，而我也不是你的嫌疑人。”
鲁梁思绪又开始混乱起来，吴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和吴玲约会的目的并不纯粹，自然对方也是，鲁梁可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充满谜团的女人会因为喜欢上自己而主动提出约会。但是在套出一切之前，鲁梁打算老老实实的按照之前的安排陪吴玲演完这场戏。
“很懂女人心嘛，鲁先生没少做功课吧。”吴玲品尝着眼前的美食，一边赞叹的对鲁梁说道。
“小林推荐的，她说这家你肯定会喜欢。”鲁梁回忆着小林和陈斌两人对着这个约会焦头烂额，但是又干劲十足的样子，想着这两人如果工作能这么上心就好了，当然他身上的这件西装也是陈斌借给自己的，毕竟自己从警校毕业之后，就从没买过什么正装，一年四季除了警服，就是局里发的一些衬衫之类的，自己一个人过习惯了也从来没有注意过着装这回事儿。
“阿秋。”远处躲在车里观察的陈斌突然打了个喷嚏，“大热天的怎么就感冒了。”
“吴姐姐真的好看，这样一看好像显得咱们队长有点配不上人家了。”小林没有理会一旁的陈斌，自顾自的说道，“如果鲁队就这样和吴姐姐在一起了也还不错，鲁队那个压榨人的性格会不会也被人软化一下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吴玲小姐的职业……”
“说了那是被坏男人骗了，吴玲姐那么悲惨的童年经历，加上遇人不淑，难免走错弯路。和咱们鲁队在一起的话，肯定生活也会回到正轨的。”
“罗德吗？”
“当然，谁知道那个自己记忆里的小英雄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哎。”
饭店里，鲁梁和吴玲继续相视无言的吃着食物，用不惯刀叉的鲁梁别扭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他自己从没来过这种店，就算是局里聚餐也是去烧烤店里撸撸串，更别提和其他女人来这种地方了。
而吴玲也只是笑着看着鲁梁滑稽的表现，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这就是阿喀琉斯大英雄的弱点吗，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鲁梁狐疑的抬起头，想起了之前吴玲跟他说过的阿喀琉斯之踵的故事，她把自己比作了没有任何弱点，除了脚后跟的大英雄。
“你很喜欢希腊神话，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嘛？”
“对。”吴玲优雅的切下一块牛肉放入嘴咽下后说道，“毕竟那本书是我被绑架的时候唯一的一点精神寄托了，而且回家之后，我会时不时的缠着父亲跟我讲讲希腊神话的故事，我很喜欢那些具有反抗精神的人类，即使面对神和怪物们的压迫也毫不畏惧的渺小人类。”
“西西弗斯也是？”
“西西弗斯也是，他不停地推着脚下毫无意义的石头，却一点不怀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又怎么不是对于众神的反抗呢？”
“那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罢了。”鲁梁满脸不屑的答道，“盲目的重复着无意义的劳动算是什么意义？”
“那鲁先生，你觉得活着的意义应该是什么呢？”
“为人民服务！”鲁梁的声音铿锵有力的答道，毕竟这只在警校里就刻在他dna里的一句话。
“真好呀，有着明确目标的男人真的很迷人。”吴玲用纸巾擦了擦嘴继续道，“但是，这和你厌弃的西西弗斯有什么区别呢？每天都做着相同的事情，日复一日的醒来，大案子小案子，破了之后还会有别的案子，或者其它的琐事，找找猫找找狗找找孩子。”
“唔。”鲁梁一时有些语塞，毕竟确实如吴玲所说，像这场碎尸案可并不是常见的案子，更多的是盗窃和培训，或者在社区做一些宣传和预防之类的工作，“但是……细微的意义也是意义，为了保护平民百姓的而活着。你说的西西弗斯不过是盲目的活着吧，就是……”
“没有社会关系的活着。”吴玲接着说道，“没有通过社会关系的实体去实现自己的自我价值。”
鲁梁对着说出一系列怪话的吴玲露出诧异的目光，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没读过大学的样子，反而看起来知识渊博，至少在某些方面比自己的知识渊博的多。
“但是如果失去这层社会关系之后的鲁先生呢？就像现在这样的你，脱下你的警服之后，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抱歉，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我而言，这身警服就是我的活着的意义。我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在我小时候我的父亲因为一次抓捕行动丢了性命，他一生的信仰就是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而现在继承给了我，我也希望成为一个保护这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鲁先生也有这样一段曲折经历呢。”
“还是没有你的曲折。”说完这句话鲁梁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冒犯，“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吴玲笑着摇头，“你和罗德很像。”
“嗯？”鲁梁听着这些话有点不舒服，毕竟把自己和一个皮条客放在一起比较还是会感觉有些奇怪。
“你也差不多听说了罗德他做的事情了吧，他也是在社会关系中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实现自我价值，不过他有些偏激。该说使用自己的方式去为人民服务嘛？”
“哼！他这样也叫做为人民服务？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负责任的违法的，对那些女孩们也是，对男人们也是，对你也是。”鲁梁有些不忿。
“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不是罗德，那些女孩们不知道现在的归宿在哪，那些男人们会自我了断永远告别这个世界。你也是，罗德也是，用着自己熟知的规则去反抗这个世界，去影响着他人的命运。唯一不同的就是，你们有着不同的规则。”
鲁梁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又觉得她说的话始终存在着一些漏洞，自己没有办法认同。
“好了。”吴玲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餐盘们，提起了包，“我们去下一个约会地吧。”
吴玲牵着罗德的手走出了餐厅，但是并没有跟着罗德选好的地点走，而是由吴玲领着罗德走到了一条小路。悄摸摸的跟着的陈斌和小林疑惑的跟在后头慢慢摸索，担心自己跟丢了，又担心被吴玲发现异样。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被人观察着，总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这四个人，在好奇中一步步的靠近。
在不知道漫步多远之后，他们穿过了一条小巷，来到了一处护栏，护栏外有一条河，这条河正是罗德被分尸抛下的那条河流，沿着这条河流的另一边看去，可以看到点点星火在远处延伸，是罗德尸体发现的地方，在案件发生的几天后的现在依旧有基层警察们一步不离的守着案发地。
“来这里干嘛？”鲁梁好奇的问道。
“吹吹凉风，吃完饭之后消消食最好的地点。”吴玲讥笑着答道。“你觉得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吴玲指着星光点点下的路人们和警察。
鲁梁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非要意义？活着不就是意义嘛？”
吴玲突然哈哈哈的笑出了声，“对呀，活着为什么要意义，只要活着就是意义。那西西弗斯呢？”
鲁梁一时语塞，想起餐厅中自己驳斥的那个无意义做着重复劳作的神话人物，“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因为活着没有意义，死亡也一样，所有的意义都是人类赋予的，没有思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寻找活着的意义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意义。”
吴玲越说越激动，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高亢，仿佛要冲破这夜晚的寂静。在河边的点点星光下，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喜悦和兴奋，情不自禁地开始转起了圈。
她轻盈地转动着身体，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自由自在。她那红艳艳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圈而飘动，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每一次转身，裙摆都会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与周围的星光相互映衬，构成一幅令人陶醉的画面。
吴玲的长发也随风舞动起来，与裙摆一同飞扬。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仿佛在这个瞬间，她已经超越了一切束缚，成为了一个自由的灵魂。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传递着无尽的欢乐和幸福。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鲁梁大脑再次宕机，不过因为这个离奇的案子和奇怪的女人，鲁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大脑宕机的感觉。
吴玲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张纸条，随后递给了鲁梁，并且用鲜艳的嘴唇贴上了鲁梁的脸颊。做完这一切的她越过了铁栏杆，不回头的向河岸奔去，随后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