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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滴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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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起了一丝波澜,但叶余辰和沫倩的故事,仍显平淡。

    在后山,在树林,在道玄群山,在繁华的道玄城,一同出游,作画。

    叶余辰画了许多风景,各显风姿。

    但只为男修作画,不再为女修描绘。

    有一日,那名英气红衣女子找上门来,将重剑架在叶余辰脖子上。

    “你推脱三年了!今日,必须再给我画幅画!”

    叶余辰揉了揉眉心,面露苦涩。

    “红雀,非是我推脱,而是我画不好少女像了。”

    红雀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给倩倩画了那么多好看的画,你说你画不好?糊弄鬼呢!?”

    “这几年,我可没少帮你,怎么,用重剑帮你锤炼筋肉皮骨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叶余辰面色越发惭愧,咬咬牙,拎起斗笔,铺开宣纸。

    “这还差不多。”

    红雀眼睛弯成月牙,露出虎齿。

    她将重剑立于身前,双手搭在重剑剑柄上,下巴微扬,目显锐气。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态。

    叶余辰打量了片刻,就欲落笔。

    “等等!”

    红雀突然开口,露出犹豫神情。

    随即,她将重剑一扔,搬了把椅子坐在叶余辰对面。

    她将手肘顶在桌子上,两只手成莲花状分开,下巴抵在手上,眨巴着大眼睛。

    她微微歪头,俏皮一笑。

    “画吧。”

    如一个可爱的女孩,不再是那个英武红雀。

    “红雀,你这是闹哪出?”叶余辰呆若木鸡。

    “为何强作小女儿姿态?”

    红雀大眼睛半阖,透出杀气来,冷冷道:

    “画!”

    “是!”

    叶余辰手一颤,立马开始作画。

    窈窕半身,白洁皓腕,葱葱秀手,动人脸庞。

    以及,修长鹅颈上染上的绯红。

    叶余辰停笔。

    红雀瞟了一眼画,连忙挡住脖颈,语气略有慌张。

    “你你画的很好嘛,还说你画不好少女,骗子。”

    无论是身姿还是脸庞,叶余辰都画得极好,只是

    “你怎么不画眼睛?快画!”红雀催促道。

    叶余辰迟迟无法落笔,他轻声道:

    “红雀,我真的画不好。”

    “快画!”红雀散出杀气。

    叶余辰满是纠结。

    “余辰,你天天为倩倩作画,偶尔也为我画一幅不行吗?”红雀定定的看着叶余辰,声音轻柔下来。

    “作为朋友。”

    叶余辰蹙紧眉头,强行落笔。

    一双动人的眼睛跃然纸上,极美。

    这双眼睛如江南春水,柔意流淌。

    如在轻诉,欲语还休。

    画得极好。

    但这双眼睛不属于红雀,无她眼中的英气,或潜藏于英气下的其他情感。

    只要看到这双眼眸,任谁都知道叶余辰的画得是谁。

    红雀怔怔的望着这双眼睛。

    叶余辰急忙将这幅画叠起,连连道歉。

    “红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画不好!”

    用其他女子之壳,却画沫倩之瞳,这让哪位女子不怒?

    人像画中最重要的眼睛,跟身子脸庞不搭,又是多么奇怪的人像画?

    所以叶余辰说,他再画不好女子像了。

    “你画得很好。”红雀面容平静,不见怒色。

    “但现在的你,只能画好一位女子。”她起身离开。

    “红雀”

    叶余辰歉意满满,连连叹气。

    他又打开了画,抚摸着那双眼眸。

    “感觉还能画得更好点。”他又浅浅笑出。

    他一拍脑门,追了出去。

    “红雀,学宫内还有几个入画道的学子,其中一人人像画得不错,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砰。”

    一声钝器砸击的轰鸣声,画中叶余辰倒摔进屋中。

    一柄重剑急速旋转着,呼啸而来。

    砸得画卷破碎。

    “红雀的无锋之道,真乃凶悍。”叶余辰似乎回忆起什么,哈哈笑了起来。

    “当年,我可没被她少教训。”

    林诉百感交集,问道:

    “余辰大哥,如今你还能画女子吗?”

    “还是画不好。”叶余辰苦笑摇头,他抬头望向天空群星。

    但有一位,他不会画来战斗。

    林诉点了点头,这种如此难忘的情感,他还未体验过。

    有诸多不解。

    “余辰大哥,为什么对沫倩姐这么喜爱呢?”

    他也改了口,把老婆婆称呼为沫倩姐。

    把别人如此爱慕的对象,一口一个老婆婆的喊着。

    多少有点冒昧了!

    事到如今,他也算明白了,余辰大哥对沫倩的喜爱,从年少时期,延续到现在。

    近乎百年。

    叶余辰望向东方,喃喃道:

    “是啊,为什么呢?”

    嘴上虽这样说,笔却再画。

    这次,却全是一幅幅静止的画面,零碎的片段。

    是在入学大典上,沫倩扬起漫天飞雪,雪中飘舞的绝美姿态。

    是在后山上,沫倩于朝阳下的浅浅一笑。

    是他们坐在小溪亭前,月下论道。

    是沫倩将一颗雪白色的果子交到他手中时候,向他眨眼的可爱。

    是教习在台上讲课,沫倩认真听课的侧颜。

    是在食堂吃饭,沫倩嘴角沾上饭粒,匆匆擦拭的慌张。

    是在每次课考后,沫倩取得第一名的淡然。

    是在他抓耳挠腮时,沫倩轻拍他肩膀时的温柔。

    是在他灰头土脸时,沫倩捧腹大笑的失态。

    是在他无数次作画时,沫倩认真看向他的柔切眼眸。

    一幅幅画卷飞速翻过,似乎没有尽头。

    没有一同奋战的热血,没有英雄救美的激烈,甚至没有任何打斗片段。

    一切,都如此平淡。

    但在情感最汹涌的年少时期,在学宫的九年生活,这些轻柔的情感早已浸入心腑。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在离开学宫后,这些情感才在骨中撕咬,魂中肆虐。

    无数次夜间辗转难眠时,叶余辰也终于明白噬魂蚀骨的滋味。

    越想,越想。

    但难以不想。

    于是他将感情全部灌注到画中,踏过许多大域,见过无数风景。

    这一幅幅画,都寄往雪域。

    “有时候我会想,我跟沫倩也无什么壮烈故事,为何我就是忘不了呢?”叶余辰眼中朦胧。

    “后来,我在一处山间小涧,看到了腐蚀不堪的玄岩石,玄岩石是极为坚硬的石头,做成石甲,可挡三境攻伐。”

    “但被这普通的溪水浸蚀不知多少年,却也坑坑洼洼,材质疏脆起来。”

    “那时候我明白了。”

    “为何斩首称行刑,凌迟名酷刑。”

    “刀难断石,水滴石穿。”

    “心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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