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散户
我知道小玉说的没错，可我知道杨文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杨文也是，那我也认了。
我想开口辩驳一二，可是想当初刘秀跟我说张雄的事让我多注意的时候，我也跟刘秀辩驳过“张雄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现实啪啪打脸，我现在再说类似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可信度。
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张玉，你就是对人太过信任，多少你得留点心，给自己留条后路，别把什么都为对方付出。”
我连连点头，举手发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谨记的。”
“你呀……”刘秀无奈叹息：“你就是太容易把对方想的过于好了。”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我看不出别人的意图，只要对方露出一点对我好，我就会认为对方对我挺好，就想回报对方。如果不为对方做点什么，心里总觉得欠对方的。
我还很懦弱，即便是知道被利用了，被人在背后开了不好的玩笑，我也没有去质问的勇气，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然后默默的疏远对方。
我真的太弱了，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欣赏和喜欢的地方，所以我才没有追求杨文的勇气。
其实我自己夜深人静思念杨文的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杨文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所以在我心中他才这么特别？
我没有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是真的出于欣赏才对杨文有的爱慕，还是我潜意识里认为杨文会一直对我好下去。因为这份安全感，才对杨文的执念这么深。
我虽然谈过恋爱，但是却不知道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确定我对杨文现在的感情是什么。
当初跟张雄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见了面也挺好的，但是分开后我并没有怎么想过他。
跟杨文却不一样，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他。只要我空闲下来，大脑自动就会调到他的频道，满脑子都是杨文这个人。
我甚至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杨文也不会对我不好。
我觉得错过杨文，我余生一定一定会后悔，所以我才想要拼一把，让自己更好一点，拉近一点跟杨文之间的差距，更配得上杨文一些。
“哎，小玉，我还没问你呢，今天跟下来感觉怎么样？累吗？想跟着我干吗？”
我疯狂点头：“想干！一点也不累！”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觉得哪里累。我现在心劲十足，满身的力气都等着用。
“那可太好了，小玉，我把款式发给你，明天我去谈货，你在商贸城里面找相似的款式，找到后记一下地方，我过去看。”
“好！”
昨天刘秀给我发了三个款式衣服的图片，全都是女式衣服。
我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这些衣服，一大早我就醒了，醒来以后去厨房做了早饭，等着刘秀起床吃饭。
刘秀跟我说她晚上的时候比白天还忙，因为很多老板都是晚上才有时间。
已经合作过的订货选款速度很快，新用户建立信任得聊很久，经常一聊就是大半夜。
刘秀起来后我们一起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后，我们又去了商贸城。
这次我们分头行动，刘秀还是去合作过的商家看货，而我拿着那三个款式的女式衣服的图片，一家家的问，瞧见相似的以后，征得老板同意后拍照。
我原以为这是个很快就能完成的工作，结果比我想象中要繁杂的多。
不是所有老板都会主动去找出相似的衣服让我看，更多的是让我自己找。
这些主营批发的商铺里面，各种款式摆的满满当当，数量成千上万，在里面翻找岂是那么容易。
这商贸楼层数又高，除了两层鞋子包包的我没去，其他的一个我都不想漏掉。
时间就在我挨家寻找下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刘秀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完事了，让我去一层出口，我才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
三个小时，我只找了两层的商铺，三个款式全都有相似款的只有三家，零零散散有相似的一共有七家。
我将情况跟刘秀说完，刘秀说不着急，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回来再继续。
吃饭的时候，我把手机上拍的图片都给刘秀发了过去，刘秀把图片转发给了几个人。
等我们吃完饭时，其中一个人已经说好要进其中两个相似款了。
刘秀笑眯眯的冲我比了个ok：“小玉，又搞定一单。”
刘秀把手机推到我面前，把被选中的那两个款式的照片给我看：“一会儿回去，咱们先去拿这两个款的货，合作过一次以后，你再去老板会热情一点。有些老板只有确定你是来批发的，才会把一些隐藏款拿出来。”
虽然还是有些东西没听明白，但我还是点点头。
我们吃了饭，很快就回去了。
商贸城的营业时间到晚上七点，不早点过去，今天我都不一定能把商贸城逛完。
这两个款正好是同一家商铺的，我将刘秀带过去以后，刘秀拿出照片用东广话跟老板沟通。
几句话下去，老板往我这边瞟了好几眼，说话时也带了笑。
将那两个款式挑出来后，刘秀用手机跟要货的人打了视频电话，确认好了以后，刘秀跟老板互加了微信。
“走，小玉，继续。”
说真的，我好兴奋，没想到这样就成了。
刘秀还是去要货，而我继续一家家的比对着照片找款式。
随着找到的款式越来越多，我担心会记错商铺，拍了照出去后会拍一下商铺的门头。
这里的每一家商铺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门牌，门头上是他们商铺的名字，门牌上写着具体的商铺位置。
五点多的时候，刘秀跟我打电话。她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办完了，现在也跟我一起找款式。她从最上层开始从左到右找，我从现在的楼层开始从右到左找。
刘秀找货的速度比我快很多，她是这边的老熟人，很多人都认识她，她去的时候那些老板会主动跟她一起找。
在商贸城关门之前，我们终于汇合了。
刘秀边选边用微信发，就在选的途中，又成交了几笔。
我和刘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我把手机里的照片全都打包发到了刘秀的手机。
刘秀也很惊喜，搂着我直夸。
在外面吃了饭，我们回了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今天走了一天，我的双腿累的直打颤，小腿肚子更是发硬。
但是我心里非常非常的开心。
刘秀已经回她屋子了，我躺在沙发上回味着今天的事情，内心是满满的成就感。
直到被电话铃声惊醒，我才发觉我竟然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话是杨文打过来的，我接通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吵到你睡觉了吗？”
杨文说话声很轻，声音有些沙哑。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清醒。
“没有。”
“在东广待的怎么样？还好吗？还适应吗？”
“嗯，还好。”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晚上十点钟，杨文可能又是这个点才忙完：“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哑。”
杨文在电话那头轻笑，那声音仿佛透过听筒闯进我的耳朵，手机仿佛也跟杨文的笑声同频震动。
我的脸一阵发烫，暗骂自己没出息。
“没事，一点小感冒。今天下了一天雨，外面有点凉，我现在在外面遛牛牛，稍微有点冷。”
“嗯……”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感觉到我真的离开物流园了，离开了杨文和小狗。
今天所有的成就感和兴奋感全都烟消云散，心里全是对杨文和小狗的思念。
我甚至有些后悔了，我好希望现在就能见到小狗和杨文。
“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在电话这头摇了摇头，我根本就不关心这边有没有好玩的。我调整了状态，语气也尽量带着欢快地把我今天选货时觉得有趣的事情挑着跟杨文说了。
还跟他说了这边的美食，说了我跟刘秀回来的时候路过的地方。
我不停地跟杨文说着话，只要说话时稍微一停顿，我就会被对杨文的思念包围。
我好想他，即便我们正在打电话，即便我能清楚地听到杨文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即便我知道只要我心思回转就能回去……
我想要奋斗一把努力一下，最起码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可是现在却像是在自我惩罚一般。
我觉得自己好蠢啊，什么都整不明白，就连心性都难以坚定。
“明天还去商贸城看款吗？”
“嗯，还去。”
“那就早点睡吧，不要太累着了，你还有我，累了不要硬扛。”
“嗯，好，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我盯着天花板发呆。
脑袋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想要回去，一会儿又觉得如果现在回去，那我可能这辈子都跟杨文只能保持朋友的关系……
我捏着手机长叹了口气，去卫生间里洗漱以后，关上客厅的灯走回了自己屋子。
我跟刘秀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而且随着我在商贸城转的时间久了，跟老板们也都混了个脸熟。
他们现在对我的态度跟之前大变样，个个都挺热情。
在商贸城里像我和刘秀这样，帮别人代看货批发搞价的人有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单干的，很少会带新人。
要带也都是带自己本家，像刘秀这样带朋友一起赚钱的，并不多。
当我对这些流程都摸清以后，刘秀将我拉到了一个群里。群里都是拼货的散户。这些人单独拿的少，但是批发的数量不够，商铺这边也是不给优惠的。
所以就好几家一起拿货，她们选好货品给了钱以后，我去商铺那边跟商家一起将货物按她们每家要的数量和号码分开发。
每天从睁眼忙到后半夜，发衣服的款式、确认货品、谈价格、收款付款发货……每天都是脚不沾地，就连吃饭都是挤出时间。
我是抽取货款百分之一的佣金，一周下来收入竟然超过了杨文给我的月薪。
我真的好振奋，如果按一周六千来算，一个月二万多，半年后回去时，我身上的钱也不少了。
我觉得我离杨文又近了一步，虽然实际上是忙成这样，就连跟杨文联系的频率也降低了。就连杨文给我打电话，说着说着话就睡着的事都发生过好几次。
万幸杨文并没有因此怪我，依旧每天都跟我联系。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我已经靠自己发展出了新客户。
群里的人互相推荐，很快群就满了。
刘秀将群主换成了我，她自己则退了群。
我跟刘秀现在也是各干各的，我记着她的恩，要是有人发展成了一次性拿货多的大客户，我就将对方推给刘秀。
我本来就只待半年，实在没必要因为赚这半年的钱抢刘秀的客户。而且这些本来就是刘秀的客户，是刘秀把这个挣钱的机会让给了我。
刘秀也没有推辞，她把散户推给我，我把大客户推给她，我们各干各的，每天除了吃饭和回家几乎碰不到一处。
说实话，挺累的，累到连赚钱都不觉得开心，只想歇一歇。
“小玉,咱们有一个来月没见过了吧……”
“嗯，三十四天了。”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去东广找你，你也带我瞧瞧东广。”
听杨文说要来，我的心跳快的像是安了马达。
“好呀，你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不用接，你那么累，多歇歇。你还是那个地址是吧？”
“嗯，还是那个地址。我跟刘秀住在一起，对了，你知道吗，你那个朋友是刘秀的男朋友。”
我听到杨文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是吗，好巧……我听李刚说了，所以我才这么放心你在那边。”
……老实说，自从我来了这里以后，就看杨文这个练习的频率，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放心的样子。
我甚至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某天他联系不上我，会直接报警。
“我一会儿跟李刚打个电话，明天请他们一起吃顿饭。”
“嗯，好，我也去问问刘秀。”
我听到杨文又在那头低低的笑了起来，轻轻的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我心头一阵雀跃，说真的，这样真的很像是真正的情侣。真的超像为了感谢朋友照顾自己的爱人，而特意请对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