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寒风呼啸,余燃和沈迟却吻得热烈。忽然,沈迟顿了顿,猛地后退,手下意识地缩到背后,像一个被抓包做坏事的小朋友。
他薄唇紧抿,紧张兮兮地抬起脑袋,看见余燃家的阳台窗帘仍是紧闭着后,吊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余燃被他倏然停止的动作吓得呆了片刻,瞧见他的动作后才豁然开朗,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我妈说了不会偷看的。”
沈迟拉开自己的棉服拉链,把穿得过于单薄的余燃护进怀里,垂着眼帘道:“你也不知道多穿点。”
这位同学,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有点过于生硬了吼。
余燃被他裹在怀里,四下昏暗,他看不见沈迟面上的赧色,只能在对方怀里一下一下地挠爪子,强压住心下的蠢蠢欲动。
“还不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抱紧我,而且这天气也不是很冷嘛。”余燃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结果被沈迟一口叼住了耳尖。
这才安分下来。
沈迟一只手臂环着他,一只手臂探进口袋里开始摸索着。
“什么东西?”余燃感受到他的动作,抬起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你猜。”沈迟勾起唇角,神色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余燃懒得动脑子,直接举手投降,“猜不到。”
就在这时,沈迟忽然将东西从衣间缝隙里递给了余燃。
余燃好奇地探出手摸了上去,指腹触到了微凉的凹凸不平的花纹,和光滑又有点硬挺的纸面。
他瞪大眼睛,倏地低下头看了眼,又猛地抬首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红包诶!”
沈迟在他唇尾落下一吻:“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也要天天想我。”
余燃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却被沈迟温柔地叼住了唇瓣。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贴着余燃压着嗓子说:“不可以贪嘴。”
再亲下去,他就舍不得回去了。
余燃的眼睛尽管在昏沉的暗光中依旧明亮动人,仿若有星河在他眼底缓缓流淌。而沈迟,则是那万千璀璨里面的一筏小舟,沉醉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斑驳中,做尽了世上最美好的梦。
余燃珍重地捏着那两个红包,忽而小声问:“为什么有两个呀。”
“一个是我妈的,一个是我的。”
沈迟笑道:“我比你大,自然也要给红包。”
歪理。余燃默默在心里吐槽。
但是他很喜欢。
夜里的寒风实在猛烈,沈迟留恋不舍地在余燃眼尾亲了亲。
“要走了。你快上楼吧,太冷了。”
“唔,等一等。”余燃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沈迟的腰,脑袋蹭了蹭,直到吸饱了他哥身上清淡幽雅的气息,才不舍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随后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接着他又激动地钻进沈迟的怀抱,喊道:“我爸说要送你回去!你在这等一会,我让他去开车。”
沈迟:“???”
他的背部肌肉骤然紧绷,整个身体开始紧张起来。
见,见家长啊。
当余景承把车开来的时候,沈迟正直着腰板,以一种相当正经严肃以及尊敬的姿态站在路灯下。
不得不说,这孩子的韧性不错。余景承沉默地想。
紧接着眼睛一瞟,他看见了自己那便宜儿子在亲密地贴着人家,手还有一波没一波的勾着人家的手指。
余景承:……
不得不说,他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家儿子把人家孩子给带坏了。
再联想到从小到大沈迟那成熟稳重的性格,一股淡淡的愧疚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沈迟抓住了自己儿子作乱的手,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挤进了余燃的五指,来了个十指相扣。
……
好的,上面的怀疑作废。
余景承逼迫自己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容,他关闭发动机,打开车门,下车。
“叔叔,新年快乐。”沈迟率先开口。
“小迟,新年快乐。来,上车吧。”余景承说完,就走到一旁的自行车旁,刚想把它搬上车,就看见沈迟动作比他更快。
“我来吧叔叔。”沈迟轻松搬起,朝余景承点了点脑袋示意。
余燃站在一旁,看着那辆自行车被搬进了后备箱。随后他拉开车门,意图悄悄地钻进车内。
下一秒,他的后颈就被人重重地捏住了。
“哎!疼疼疼。”余燃被迫止住鬼鬼祟祟的动作,瞪大的眼睛都被余景承粗暴的动作熏红了。
沈迟下意识抬起手,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放下。
看着自己往日恨不得细心对待,连吻痕都舍不得落下的部位被捏得通红,他心里瞬间灌进了好几吨的心疼。
但他不敢插手。
毕竟余景承是余燃他爸。
嗯,以后说不定也是他爸。
余燃轻轻地揉着钝痛的后颈,委屈地喊:“爸,你干嘛啊!”
余景承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不准上车。”
余燃震惊地长大嘴:“为什么?!”
“今日探监时间到了。”余景承冷哼一声:“你乖乖回你的温暖小牢房去吧。”
“……”
沈迟可算知道余燃那不着边的嘴是遗传的谁了。
“凭什么?”余燃不服输地梗着脖子:“你也没给我定下具体探监的时间啊,怎么你说时间到了就到了,这不公平。”
居然已经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起探监的时间问题了吗?
再这样下去他俩肯定得来来往往个没完,于是沈迟自觉肩负起了终止父子争吵的任务。
“燃燃,你快回家吧,外面冷。”沈迟忽地轻声劝他。
余燃一听沈迟发话了,郁闷地哼了一声。
“好吧。那我先上去了。”
“嗯,晚安,记得要好好睡觉。”
“好的,哥哥晚安。”
说完,余燃就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大门,并且半点目光都没有分给旁边的大冤种爸爸。
余景承:得了,他的话是个屁,沈迟的话就是箴言是真理。
“他倒是蛮听你话。”余景承再也绷不住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说出的话听在耳朵里酸唧唧的。
沈迟认同地点头,随即道:“我也听他的。”
说完他又顿了两秒,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也都听您的。”
……
你还不如不补充。
送沈迟回家的路上,余景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盘问的好机会。
“小迟,你和余燃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迟的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肃然地回答:“我生日,11月1号那天。”
嗯,对得上,余燃没诓他。
“那你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沈迟沉默了有几秒,紧接着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我并没有【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燃燃。我觉得我一直是以【喜欢他】这一心态和行动来面对他的,只是之前没有明确剖析过。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很久以前,或许是在分离的那段日子,又或许是他回来的那一天。”
余景承沉默了半刻,随后说:“这回答可真该给余燃听一听。”
“但是我肯定不会告诉他,要不然他又得翘尾巴了。”
这话说完,车里的两人皆是一笑,紧张的气氛霎时间活络了不少。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对你们这份感情的决心有多大吗?”余景承的问题犀利又直抵中枢,但他透过后视镜,一点都没看见沈迟脸上的慌乱无措。
反而,对方的目光瞬间坚硬了起来。
那像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摧毁的坚固,如同风沙里倔强昂扬的白杨,又堪比茫茫大雪中伫立不动的雕塑。
“叔叔,您问错了。”
“我的决心不在我们两人的感情身上。”
他的回答让余景承怔然。
“我的一切,都围绕着余燃转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二人的感情反而位于较低的位置。”
“简单来说,如果余燃不希望持续下去,我会断开这份感情,无论我内心是否真的愿意。”
“他如果想和一辈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握紧他的手。”
“他喜欢我,我感激不尽。他要离开我,我不会成为他的任何负担。”
“叔叔。”沈迟对着余景承莞尔一笑,“其实,当品味被迫失去一切的滋味后,失而复得就成了恩赐。
“那些曾经梦里才有的奢望成了真,所以无论他给予我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接纳。”
“因为我真的真的,不能忍受再失去了。”
在送回沈迟后,他的那番话依然在余景承耳边回荡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明明才十六七岁。
但是这种感情却已经超越了无数人。
余景承心想,就连他本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爱能像沈迟那样干净无暇,不掺杂其他任何的私心。
它已经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这不是单纯的青涩的感情,而更像是一种献祭的姿态。
无偿、不求回报、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一个人。
他恍然回想起沈迟说完那些话后的一句恳求。
“叔叔,我真心地求您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余燃。”
他用的是求。
沈迟在回答他任何问题时都不卑不亢,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求了他。
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这份过于沉重的爱给余燃带来困扰。
……
余景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是一个生意人。
所以他自然乐意看见沈迟对余燃爱得深沉,毕竟有谁不希望拥有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呢?
这下能够彻底放心了。
就让他们两人,自己去走属于他们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