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挣扎的人
易为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人,感到有些疑惑。
虽然她不确定那个小孩子到底算不算数。
同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还有莫来,她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
陈最就只注意易为春这个陌生人了,她脑海中此刻或许考虑着大人永远也想不明白的奇异世界。
闻不道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易为春,她的整个身体脆弱的像是拼装起来的积木,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散掉。
他不禁留意了一下窗外蓝天上的云卷云舒,那些每日可见的平常的美好。或许眼前病床上的女孩也日日留神,期望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风一样走在街上。
闻不道察觉到自己走神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借此来收拢一下心神。
“来找我是……”
易为春疑惑地问道。
“关于你的病情。”闻不道说。
“你们不是医生吧?”
“不是。”闻不道摇摇头。
“那你们就是他者咯?”易为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闻不道,似乎这样便能够洞穿闻不道所有的谎言。
闻不道和莫来听到易为春的话后稍微有些惊讶。
“你知道他者的事情?”莫来问道。
“以前……有人来找过我……很多次。”易为春说。
“这些事情你可以说吗?”闻不道问道。
易为春闻言稍微有些苦恼,但思索了片刻还是点头说道:“应该可以吧。”
“毕竟你们也是他者吧?”易为春补充道,“你们也知道的话那就没问题,他们只是嘱咐我不要和普通人说。”
闻不道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莫来和陈最,随后转过头来说道:“没错,我们都是他者。”
易为春听到后像是回忆似地陷入了思索。
闻不道见状给莫来和陈最都找了一把椅子,随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装饰普通的病房内就只有两把椅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吊瓶支架,床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制床头柜。
易为春的上方,在她可以自己触碰到的地方有一个金属色泽的按钮,其后咬合着并不算太复杂的齿轮结构。
莫来本想将闻不道递给自己的椅子还给闻不道,毕竟闻不道是一个病人,可是被闻不道拒绝了。
“我就这样站一会就好。”闻不道说。
莫来也只得点点头。
就在此时,易为春像是一无所获般地叹息一口气,她说:“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闻不道似乎没有感觉到意外,他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接下来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好吗?”
易为春如释重负般地点点头,但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过我的身体可能不能支持我说很多。”
闻不道示意没关系,随后他开口问道:“那么,你知道之前来找你的是什么人吗?”
“他好像是一个组织的高层吧,感觉他的权力应该挺大的。”易为春回想道。
“为什么?”
“因为他总是会许诺给我许多东西。”易为春说,“感觉如果不是高层的话就很难办到。”
闻不道思索了一下易为春说的话,觉得这个逻辑条件并不成立。
那个人完全有可能是受到上级指示才许诺的很多东西。
闻不道也没准备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因为易为春的语气已经越发虚弱了。
闻不道决定直入正题。
“你想要治好你的病吗?”闻不道问。
易为春听到闻不道的话后停顿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能说点不一样的呢。”
易为春的语气带着些委屈又带着些释然。
“什么?”闻不道有些疑惑,“那个人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我能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我能治好自己。”易为春说,“而他就是来帮我的。”
“可是你现在还是重病之躯。”闻不道说。
“对,因为我拒绝了。”易为春说,“不过我也应该感谢他,因为是他一直在给我缴纳治病的费用。”
“我觉得我有些对不起他。”易为春补充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闻不道问,“你明明可以凭此重获健康。”
“因为……因为我的父亲。”易为春说话开始有些吃力,语气也带着些落寞。
“我父亲不希望我成为他者。”
易为春带着如同目睹过死亡之河般灰暗的瞳孔,带着似乎包含了先前十几年生命的挣扎,带着几乎破碎的语气吐出这句话。
随后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的体力似乎已经不能再支持她有多余的动作,甚至也不能支持她有多余的情绪。
莫来见状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来到易为春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易为春的肩膀,嘴里还轻声说着抚慰她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你的。”莫来说。
闻不道站在莫来身后,看着莫来安慰着易为春,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到陈最也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只有几步的路程因为慌慌张张还险些摔倒。
可是陈最跑过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一直这样盯着易为春,似乎是想给她用眼神打气加油。
“谢谢。”易为春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了身体的颤抖,她有些磕绊地说,“我……我好多了……对不起……”
“说什么呢。”莫来轻轻地捧着易为春的一只手,“是我们考虑不周。”
“不,没关系,有人能来和我说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易为春说话间嘴角扬起笑容,可是莫来却越看越难受。
闻不道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前的生命中不是别人在孤立闻不道,就是闻不道在孤立别人,或者是闻不道和别人同时孤立彼此,所以闻不道遇见这种感性的场面就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内心并不是没有触动,相反,闻不道感到自己已经被易为春浸染了。
他无法想象就这样在医院里孤独的生活,痛苦与孤单形影不离,侵蚀着病人本就濒临破碎的精神。
可是突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理性突破重重感性的屏障,一跃来到了闻不道思维的最前端。
孤独?父亲?
易为春这么坚守着她父亲的意愿,而她的父亲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