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余元亦为此深思过
余元轻轻颔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壮硕男子，仔细打量。
那大汉身材魁梧，高达一丈有余，肌肉发达，四肢修长。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仿佛狰狞的人形野兽般，全身透露出强烈的凶狠气息。
种种迹象都明确了他的身份——这是巫族！
洪荒万族靠吸收灵气修仙，而巫族不修炼元神，反而导入凶煞气息以增强自身。
他们修行的方式独特无比。
当他在心里思考的时候，那大汉脚步轻轻一动，就已经到了仅数百丈远的峰巅之上，施展的是缩地成寸这一神奇法术。
余元一看便辨认出他的手段，迅速牵住被大汉靠近而产生战斗直觉的火灵儿，悄悄传递声音：“别急，他对我们并无恶意。”
果然，与他说的一样，巫族巨汉并未出手，只是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粗声说道：“你们俩为什么袖手旁观，看着我吃掉那个小妖？既不救援，也不试图逃生，你们不会是不属于妖族吧？”
小妖？妖族？
那位真正的仙人确实在东海妖族中得道，在太古时期或许被称为妖神。
但现在不同，只要度过成仙劫，无论出身，都能称之为“仙”。
“小妖”的说法似乎并不适用于现在。
思绪快速转回，余元表情平淡地说：“我和她是天生灵胎化身，自非妖类。”
巫族巨汉点头，神色释然：“原来两位是天地间的生灵本体，自然不算妖族……刚才那两个妖族应该是来追捕你们的。
听说现今天庭在扩张版图，发动征伐，逼得无数洪荒种族投效其麾下。
想必你们二人是被情势所迫，才逃到了这不周山上吧？放心留在这里，这不周山是我们的巫地，十二祖巫坐阵在此，即便妖庭势力闹得天翻地覆，也会忌惮与我们巫族为敌！”
“嗯？”火灵儿双眼眨动，用传音入密方式问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妖庭、祖巫的，早不是历史遗迹了么？”
对此，余元没有回应她，继续聚焦在那大汉身上问道：“你所说的天庭是否便是那位妖帝俊创建的妖族政权？”
巫族巨人露出不解的眼神，沉声道：“除了妖族天庭，还有什么别的天庭存在吗？”
余元略微震愕，接着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那就对了。”巨汉指着天际的太阳，粗犷地回答：“天庭不正是那位栖息于太阳之鸟建立的吗？”
稍作停顿，他看向余元和火灵儿，自报家门道：“对了，我是后土部落的大巫，你们就叫我大磐吧。
两位尊姓大名？”
&34;我……&34;
余元刚张口要回答，却被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忽然包裹并拉动，速度之快近乎瞬间转移……或该说是倒飞向后。
然而，这样奇妙的画面只是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晴空万里，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暗黑之窟。
他们的旅程被打断了，甚至不止他们。
数十里外的地方，有一道微小的混沌神芒闪烁了一下，接着空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紧握着一块硕大的、如火般的红色玉璧，神色充满惊讶和喜悦。
&34;那应该是‘赤阳石’！&34;火精灵认出这块石头的来历，吃惊地说，&34;师尊曾以赤阳石帮我锻造法宝。
据传，这赤阳石源于不周山脉，其中蕴含极端阳的力量，用于制宝或炼丹都有极大效用。
起初，赤阳石还算不上贵重，但自不周山崩溃后，它的稀缺程度飙升，指甲大小的一点就能换取大量玄黄纯金。
他手上怎么会有如此一块对了，肯定是他在之前的那个‘秘境’找到的！&34;
说到这儿，她微微惋惜道：&34;都怪磐大的那只大笨猪！要是没被他耽搁，我们说不定能发掘出更多宝贝！&34;
远处的人听到声响转头过来一眼，慌忙藏起赤阳石，驾驭白云正要离开。
这时，一道丈余粗的赤红色电光无预兆地划破长空，直击而下。
&34;轰隆！&34;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只留下空中几点残存的袅袅青烟。
火精灵目瞪口呆：&34;这、这是怎么啦？怎么会突然遭雷劈呢？我在这千里之内，也没有察觉任何人的雷霆力量呀！&34;
余元微微扬眉，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34;天劫临头，你怎能洞察其动向？&34;
&34;啊？他做了什么，居然引来天地之罚？&34;
火精灵眼中疑惑闪现，她好奇地看向余元，然而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轻松，似乎有些欢欣的成分。
她一把勾住余元的脖子，凶巴巴地开口，语气恶劣威胁说：&34;快点儿坦白，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34;
余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34;动一下你的脑袋。
再不思考，就要跟闻仲师弟的那头当康一个样了。
&34;
&34;你要拿我跟那只猪比较？我才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能咬死你！&34;
火精灵气得咬牙切齿，忽地想到些什么，惊叫了起来：&34;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块赤阳石！刚才的天劫其实针对的是它！&34;
对此，余元点头赞赏道：&34;那你来说说，为什么那赤阳石会引来天劫？&34;
&34;原因是因为因为&34;
火精灵犹豫不决，迟迟说不出那个藏在心里的答案。
见状，余元笑道：&34;去除所有不可能的理由，剩下的答案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往往就是 。
&34;
【夜晚
浩瀚的归墟深渊上空，金色眼眸的金睛五云驼静静地踏着一片祥云漂浮着。
余元躺在驼峰之间舒适的垫子里，上半身斜靠在驼背上，仰望夜空中皎洁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一条炫丽的红霞从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中冉冉升腾。
接着，一股温暖娇嫩的身躯落坐在垫子上。
霞光消退后，火灵儿试着把余元推开到一边，但没能推动，她索性把他的肩膀当成枕头，嘴里嘟囔着：“我全速下落了三个多时辰，都感受不到任何变化，这归墟到底有多么深远啊？”
余元头也不回地说：“扔你的师父下去试试，大概就能有答案了。”
火灵儿皱起挺直的鼻梁，不满地瞥了一眼，“如果被师父听见，你一定会成为第一个下去的人！”
余元撇嘴笑笑，并不回应。
他自己对于火灵儿的师父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并不在意她的话，有些沮丧地道：“这归墟太巨大了，想在其中找寻混元神光的源泉，几乎不可能实现。
对了，你在上头等得久了，可还有看到混元神光再次出现吗？”
余元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证实了混元神光是从归墟升腾出来的，可以让人回到过去的“时间隧道”之后，他一直在等候着新一波神光照耀出来。
然而从中午到现在，日落、夜深，直到月圆时刻，都没有再次看见神光闪烁。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混元神光不再出现，只是可能因为归墟之广袤超乎预料，他的神念所能触及的范围内还只是九牛一毛。
归墟上空，并非只有他在守护，无数仙神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或者潜入那个黑暗的深渊，只因听说此地有宝贝的传闻就纷至沓来。
这么快就有这么多神仙聚集在这里，不用多长时间，这将是众仙汇聚之地。
加上归墟广阔又隐匿莫测，仅凭他一人之力找到混元神光的起源似乎困难重重。
考虑至此，余元并没有制止火灵儿将他们的发现报告给多宝道人。
接下来，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无论是等待其他仙友前来援助，亦或是期待那神奇混元神光重新显现。
火灵儿挨着他，断断续续地跟他闲聊起来，聊天的焦点自然而然围绕着回到过去的主题。
即便在洪荒世界，时间旅行也是一项极高的领域。
余元曾经深入研究回归过往的可能性，因此他对这个话题理解得相当精细透彻。
在他看来，时间就好比一条长河，朝着一个单一的方向流淌，永恒不止，无止无休。
河水中的每滴水分开来看是一刻光阴，一段岁月，汇集起来则形成浪潮。
然而这股时间长河的上下流却有着明显的差异。
源头静止如死水，而下游汹涌波涛。
这是源于过去既定不移，而未来却充满无限潜能！
试图返回过去就像试图逆流而上，从狂澜滔天的下游重返寂静如死的上游，必遭巨大阻力，普通神仙无法实现此境。
然而，混沌神光照耀犹如一道通往两边的桥梁，穿过它便直接到达上游。
待混沌神光力量消失，他们便会瞬间&34;反弹&34;至下游。
“真奇妙啊！”听见余元的时间之旅论述，火灵儿略显惊讶道：“师父曾言，时间空间的道理须证混元大道之果后才能深刻领会……师叔金灵还亲自教过你这个知识吗？”
余元轻轻扫了她一眼：“碧游宫的藏经阁中藏有许多有关时空 的古籍，你自己从未去那里看看么？”
火灵动了动嘴唇，略带尴尬地笑道：“嗯，这事……”旋即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么，如果真的能回到从前，我们该如何带宝物回来？”
那日在雷罚降临下的仙神因试图携带赤阳宝玉，最终形神俱灭，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心灵冲击，几乎让她动摇探寻宝物的信念。
余元亦为此深思过。
在他看来，试图在过去时空获取宝藏等于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哪怕只作极细微的改动，也可能引发深远效应，甚至翻覆已知的过去轨迹！
而天道是不会容许这样的变化的。
故此，要改动过去就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所承担的代价取决于改变程度。
比如说扭转巫妖争霸的结局、扭转正魔之争的结果……
若是涉及如此宏图的改写，其代价可能连圣人都难以承担！
然而如果改动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视为无代价。
正如混沌初开的洪荒开辟时代，无数宝物从混沌中涌现，大多数会在宇宙变迁中融入世界。
若能置身那个时代，带回一些后世未曾出现过的新奇物品，对既有历史影响极微。
反之，在巫妖混战的岁月，天地趋向平静，珍贵宝物难求，而且还伴随着因果牵扯。
就算将它们带回，也可能带来深远影响，就像赤阳玉那样显著的例子。
在这个时代，原本洪荒不再产赤阳玉已是历史的事实，不可撼动。
然而那个神仙竟然带着一块比水桶还大的赤阳玉出现，直接打破了这一领域的过往规则。
此时，天道必然要“干预”以纠正这个错误。
面对火灵儿的问题，余元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想要带宝物回去，记得远离一些，别因雷劈波及到了我。”
火灵儿顿时怒意盈胸，不甘示弱地说：“劈你也行！”
“劈你能让咱们身体更好，简直求之不得。”余元毫无在意地回应。
忽然，远方传来巨响。
“有人在斗法！”
火灵儿一瞬间兴奋起来，叫道：
“咦？怎么会是他们？余元你看，是金绳阳他们啊！”
余元应声一声，但并无半分兴趣探视。
然而火灵儿兴趣盎然，轻轻一拍金睛五云驼的驼峰，让它靠近战斗的地方。
待到两者间距离缩短，即便余元不愿注意也难避视线。
黑夜中，金绳阳等人紧追一名地仙，逐渐将对方围困，意图 对方交出宝物，手法和以前胁迫玄阳真人那件事毫无差别。
看到这一切，火灵儿眉头一皱，不满地嘟囔道：“这些 在这里丢人现眼，败坏我截教名誉！昨天我应该狠狠教训他们才对！”
说完，见余元无动于衷，她站起来道：“不行，我不能再忍受他们的行径毁我截教声誉！”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又是截教中的仙子作恶吗？难道你们真是圣人门下，还是路上的 强盗？”
这正义的怒吼引得火灵儿微微一惊，顺着声音看去。
一朵云飘然接近，停在金绳阳他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