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章 有我在
如歌她们真以为是要回都王府了,如画怕她们露出破绽走漏风声,压根儿没和她和那三个小丫头说明内情。
于是一帮子傻丫头开始兴高采烈的收拾起东西来。
不能跟着走的就只有喜桃了。
她不是叶司音的人,是慕郡王府的家生子。
按说庄头的闺女伺候了世子妃,这是大好事,回王府也该带她一起去。
可问题就是叶司音她们不是回王府,这样一来当然不能把慕都王府的人带走。
如画对喜桃说的是,她们先回去,到了王府安顿下来,再和郡王妃、管事妈妈们打过了招呼,就把喜桃再接了去,依旧伺候世子妃。
喜桃十分舍不得,可是如画既然说了,到了京城后会打发人来接她,她也就不那么难过了,反而为了能进京城、能去都王府而兴高采烈起来。
她以前跟着老葛家的去过一次京城,还进了王府请安。
她知道京城是个多大多热闹的地方,都王府又有多么繁华富贵,和这乡下可不一样。
老葛家的有时说起过去的事情来,总是会提起在郡王府的日子。
那时候见识的经历的,样样都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老葛夫妇把喜桃送到叶司音身边,一是为了打探动静,二来更是为了这一天,闺女伺候上了世子妃,进了王府,将来肯定有造化。
这次喜桃不跟着走,也正合了他们夫妻的意思。
世子妃虽然要被接回去了,可是以后在都王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倘若得不到丈夫的怜爱,那也不会有什么地位。
奴婢的地位是由主子的体面决定的,喜桃这次先留下,老葛夫妻俩正好观望一阵,再决定要不要让闺女抱上世子妃的大腿。
同来时相比,叶司音的行李多了不少,可是需要带走的并不多。
如歌她们理解为回了郡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这些东西当然不必全带。
就是各人收拾自己的衣裳包袱私房细软这些。
关嬷嬷知道这一走,不一定就到了什么地方了,粗重的东西也确实不用带,连衣裳也不用带那么多。
只是金银细软得收拾起来,即使精简再精简,每人还是打了两个大包袱。
叶司音看看这鼓鼓囊囊的包袱。
虽然很多时候人们会说这些东西都是些无谓的身外之物。
可是人只要在世上活一天,就离不开这些身外之物。
人活着一天也离不开它们,它们也是人们活着的证明。
叶司音随手翻了一下,里面也就是衣裳和首饰细软,别的东西都不方便随身携带。
水生从外面回来,找关嬷嬷回话。
这孩子话一向少,有时候简直是往外蹦字儿。
“两个,在庄子东面。”
“你和他们说话了吗”
“说了,按妈妈吩咐的。”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分了一个去传信,另一个就在咱们屋后头。”
屋后头有一排小灶房,一向是空着的。
关嬷嬷乍一听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院子,就在离她们这么近的地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可是她随即又想到,要没有这样的人物,只怕也不能护得她们周全。
林四他们虽然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可是谁知道后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手。
关嬷嬷点了点头。
“咱们正在收拾东西,明天就离开这里。
水生本来低着的头一下抬了起来。
关嬷嬷放低了声音:“水生,你到底是在这儿长大的,你要是想留在这儿,那小姐也不能强人所难,当时你按手印打的那个契纸就还给你···”水
生摇了摇头。
“要是咱们一起走,小姐那是当然不用说,就是我也欣慰呐。这么长时间咱们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这回水生点了点头。
关嬷嬷真是老怀大慰。
人生都是肉长的,水生这么些日子来有多听话能干关嬷嬷自然看在眼里,对他也格外的偏爱一些。
水生现在一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新做的,可能因为吃得好,从冬天到现在,水生的个头也蹿起来不少,猛一看都快认不出来了。
一方面是感情,一方面是她们也的确离不了水生。
水生人机警,身手好,庄子上的大人好些都不是他对手。
最关键的是他心思单纯,十分听话。有这样一个人在,小姐的安全总归是又多了一分保障。
“你的东西也收拾一下吧,不必要的东西就不用带了,将来都可以再置办,挑定要紧的带上就行。”
水生应了一声去了。
他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很少。
他来到小姐身边的时候,除了破烂的衣裳和一身的伤,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现在他有了替换的衣裳,鞋袜,
小姐特意吩咐人给他做的软帽,还有一支笔,一本用来启蒙识字的书本。
这些他都很珍爱,穿的特别仔细,生怕勾破了。
连鞋子都不舍得多穿,进了屋里一定把它脱下来拭净放好,改穿原来的草鞋。
更重要的是,他还弄到了一把刀。
原来他也有把刀,有次打猎的时候折断了。
现在他又了一把新的,就丢在后院里,原来应该是砍柴的柴刀,他把刀捡了回来磨得很锋利,又安了上个木把手,然后把它收好。
不管是什么人要伤害小姐,他都会毫不犹豫握着这把刀去和人拼命。
这一夜可能许多人都没睡好。
关妈嬷嬷知道林四会不会半夜就玩什么花样,比如放火、装成摸进宅子的贼,这不是不可能的。
要一个在世上消失,办法实在太多了。
但是这一夜平安无事的过来了,天刚蒙蒙亮林四就吆喝着人起身套车,如歌她们也起身烧水梳洗准备早饭。
叶司音也起身了,如画默不作声的进来服侍她梳洗。
今天要赶路,自然不能梳什么复杂的头型。
叶司音让她把大部分头发都编住了再挽起,这样即使有什么意外头发也不会彻底散开了碍事。
如画自己也梳了两条辫子,对折后扎住,看起来颇似一些tvb一些民初言情剧里女性的发型。
这也和叶司音一样是为了方便。
叶司音注意到她甚至连耳坠子都摘了,这是要最大限度的减轻负担轻装上阵。
水生又进来了一次,跟关嬷嬷回话。
昨天去报信的那人已经回来了,要见关嬷嬷一面。
见面的地方当然就是后面那排小罩房。
关嬷嬷抚了抚鬓,又理了一下袖子,才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站的那人含笑朝她抱拳作了个揖:“关嬷嬷,又见着您老了,身子可都好了吧”
关嬷嬷愣了一下,然后她马上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不是那个她病中给她诊过脉的冒牌郎中吗
关妈妈本以为能见着正主儿的,谁知道见着的只是个喽啰。
就算不是个小喽啰,可那也是喽啰啊。
“他没有来”
这个他说的谁,双方都心知肚明。
“来了。”假郎中挺有礼的指着屋里的板凳:“您老坐,我有不少话要和您细说。”
关嬷嬷可不是蠢人。那人来了又不露面,他现在去了哪儿
关嬷嬷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小姐。
她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活脱一张晚娘脸。
关嬷嬷猜的一点儿没错,长帆也来了,而且他现在就在叶司音屋里头。
叶司音又检查了一遍包袱,她站在镜台前,掀开针线篮子上头的盖布,把剪刀拿了起来。
“阿音。”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把剪子举在胸前,但在回头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紧绷的神经又松了下来。
长帆也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惊惶的样子又觉得心疼。
“是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叫我什么…”
“昨天夜里就到了。”
长帆慢慢走近,抬手的动作也很慢,把剪刀从她手里抽出去。
“有我在,用不着这个。”
叶司音低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答应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事情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都别做这样的傻事。’
叶司音愣了一下。
做傻事
她马上明白了,难道他是以为她拿着剪子是为了自杀用的
不不不,她才不会自杀。
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境地,留着一条命在,总会等到转机和出路。
她拿这个是为了防身自卫,可不是为了自杀。
长帆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幸好你让人先去报了信,虽然昨天来的只有三个人,可是还有七八个守在半途,他们议定的是要等你们的车经过东河坝的时候,让车掉进河里去。’
叶司音已经猜着几分了,让她在半路上出事干脆不留痕迹,善后也容易。
“那些人呢
“已经处置了。”长帆轻描淡写的说。
这个处置肯定不是指扭送到衙门去。音音点了下头。
“那我们今天···…就走吧’
“是的。”
长帆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等下林四会来请你们动身,你就带着丫头们上车走,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问了。”
长帆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轻快:“就是那边宅子我赶着让人收拾,东西可能不太齐全,你先将就住几天。”
“这些人还是萧锦元指使来的’
“没错,说起来我以前倒是错看了他。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废物,除了跟丫头姬妾厮混没有别的本事。没想到他还能做出指使杀人的事情来,倒是我小看了他。”
“我的命在他眼里,大概是一钱不值,杀我就像杀鸡一样那么轻松吧。”
叶司音现在已经不会为这个人动气了。这种人渣,她是不会放过,但是她不会为了他而气坏自己。
长帆把她的两只手都包裏在自己手掌中,默默的传达给她安慰。
“那你呢”
“你留了人手在前头守着,等下你们上了路,我们也跟在后头。”长帆看她还有些低落,轻声问:“有什么心事
这一步迈出去,就回不了头了。
但叶司音只说:“我的那些书,都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34;
长帆顿时释然,他也看得出来她是个爱书的人。
“放心,我让人给你全收拾好带走,一本都不会落下的。”
叶司音抬起头来,心里很是感动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他对她是很好的,肯为了她花心思费力气。
“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