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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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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二月二之后,天气一天天渐暖起来。

    叶司音有个新发现·····…她长高了。

    当然有变化的不止个子。

    去年做的衣裳现在往身上一比,明显能看出短了,小了。

    不过她不讲究这个,反正她也不出门不见人,系得松一些照样能穿。

    可关嬷嬷可不能答应,她找出几匹颜色鲜嫩的料子来,要给音音新裁些春装。当然,还要给其他人也新做。

    叶司音操起剪刀给自己裁了个比较新的式样,领子象桃花瓣一样,做出来的成品效果也不错,淡粉的裙子的象四月天里浅绯的云霞一样。

    叶司音试衣裳的时候人人都拍手称赞,说衣美人更美。

    可惜,再好看也只能在这屋子里、这院子里穿一穿。

    除了音音,如歌如画连带着那四个小丫头都新做了衣裳。

    都是十几岁正生长的年纪,一冬过去,不独叶司音一个长高了,她们以前的衣裳也都不大合穿了。

    杨氏十分抠门,叶司音出嫁她还在嫁妆上玩了那么多花样,这几个陪嫁来的小丫头一人竟然只得一身儿换洗衣裳,别的什么也没有。

    幸好慕郡王府倒是不小气,府里的婢仆们想来都做了衣裳,叶司音这边虽然不便给做,也按人头数目给了衣料子,每人做两身儿正正刚好。

    一时间众人都做起了针线活计,各人有针线好的,也有那拙笨的。

    如歌和如画两个,如歌的性子不如如画沉稳,可是针线活儿却做的比她强。

    那四个小丫头里,夏红的针线最好,剩下三个都只勉强能穿线纫针,指望她们把自己的衣裳缝起来,那可有得等了。

    做不出来就没有衣裳穿,起先春绿晓兰她们还想求着如歌给帮忙,让关嬷嬷听见了,立起眉毛把她们都训斥了一顿,还饿了两顿不叫她们吃饭。

    “一个个都懒出花儿来了!一个秋天加整一个冬天,到现在你们跟着小也快一年辰光了!整天都干什么了

    咱们这儿又没有粗重活计要做,平时就让你们没事儿做点针线,结果你们不是躲闲就是偷懒,一整个冬天一针也没做过!好吃懒做的东西,得了闲还会拌嘴斗气,就没一个想上进的!

    告诉你们,这衣裳做不出来你们就没得穿,别指望着别人替你们做小姐宽厚,你们就一个个都把自己也当成小姐看待了回头谁再躲懒,我先卖了她!”

    关嬷嬷搬了张椅子坐在那儿盯着她们做,除了夏红,其他三个都战战兢兢。

    关嬷嬷挨个儿看针脚,等看到晓兰的时候又火了。

    不为别的,这丫头生得比别人强,平时也喜欢拿尖爱俏。

    叶司音不喜欢用脂粉头油这些东西,白放着也可惜,就都给了丫头们用。

    关嬷嬷也不是古板的一点儿不让用,可这丫头不独脸上搽粉,头上抹油,连嘴唇上也涂了红红亮亮的一层口脂,看着十分娇俏,可这就扎了关嬷嬷的眼了。

    口脂这东西等闲丫头是不让用的,虽然不是什么明文律法限定的,可是素来风气是这样,宫中都这样管束宫女们,京里各豪门大户也都有样学样这样管着婢女。

    据说宫中还有一位妃子因为宫女给皇帝递茶时搽了口脂,皇帝问了一句名字,妃子回头就把宫女给乱棍杖杀了。

    晓兰一看关嬷嬷瞪她,自己也心虚了。前阵子冬天的时候又是过年,又是元宵的,大家都穿得喜庆鲜艳不显着她扎眼,可这会儿该过的节都过完了,旁人都穿得素了,就显出她了。

    关嬷嬷瞪过了她,想着这会儿是在说针线的事儿,这穿衣打扮留着后头再训。又板起脸来瞪其他人,让她们好生着做。

    这么训了一顿果然很管用,没过几天衣裳也都做出来了,也有缝歪的,也有剪坏了又补的,穿上身她们自己也难为情,从此这针线上头倒是不懒了。

    水生现在也算是他们院子的人了,只不过他的身契是卖了给叶司音的,京城自然不会送来他的月银和衣裳。

    所以他的这一份是叶司音单给的,水生也没有衣裳穿,关嬷嬷翻箱子找出了那极结实的青布和皂布,同如歌和喜桃一起给水生做衣裳。不但要做衣裳,还要做鞋子袜子。

    别的都好说,就是做鞋子忒费功夫,

    打浆子浆布,搓线纳鞋底,做好一双鞋可真不轻松。

    关嬷嬷年老,手上没什么力气,纳鞋底这活儿喜桃全揽了过去。

    如歌手艺好,做衣裳做鞋面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

    等衣裳做好,关嬷嬷笑着叫了水生来,让他去换上。

    水生捧着那沉甸甸的一大包袱衣裳垂着头不说话。

    他一向嘴上不伶俐,关嬷嬷早知道。

    再说,关嬷嬷正看重他这一点,嘴上说得天花乱坠那也不顶用,水生嘴又严人又能干,加上他身世可怜,关妈妈才格外的多心疼他。

    水生回屋里换了衣裳再过来,这下一屋子人都吃惊了。

    以往水生总是穿得破烂,头发也没好好的收拾过。

    现在换了簇新的一身青布衫,脚下也是新纳的千层底皂布面鞋,头发整齐的束了起来,露出来清清楚楚的一张脸。

    关嬷嬷心里哎呀一声。

    水生这孩子生得可真是好。

    平时总不留意,现在众人都诧异了。喜桃与水生自小就认识,眼睛瞪得最大:“你真是水生吧”

    关嬷嬷笑着说:“不是他是谁难道谁还能把他给调了包”

    “不能啊。”

    喜桃这话不知道是说水生不能长成这样,还是说不能有人调包。

    没想到这小子整天闷声低头,却生得这样俊。

    叶司音也有些意外。

    水生眉毛生得很浓,眼睛生得也俊气,薄薄的嘴唇,就是肤色深了些,乍一看,让叶司音想起了演寻秦记那个时候的古天乐。

    喜桃晚上和老葛家的说起来:“娘,你今天见着水生了吧我都不知道水生原来是长这样子的,以前他那么邋遢跟个花子似的,现在一换上好衣裳,倒像哪家的小少爷呢。”

    老葛家的看了丈夫一眼,回头说女儿:

    “还说你懂事了,你又疯疯颠颠的,他一个小子,你管他生得好看难看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儿来,到时候别说小姐身边你待不下去,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喜桃扭了一下脸:“娘你瞎说什么呢!”

    她虽然嘴上不认,可是水生今天站在门口时候的那样子就好像扎在眼睛里了,怎么也拔不掉。

    京城那边也没打听着什么消息。

    一来关嬷嬷不能太明目张胆的打听,二来慕郡王府那边还掩耳盗铃一直说世子卧病休养。

    关于萧锦元的去向,比较可信的说法有两种。

    一种说法是萧锦元早带着他那个真爱去了江南。

    这种猜测是因为那个女子本就是江南女子,去南边很可能就是回了她的家乡,她在南边可能还是亲人可以投靠。

    再说江南风软水暖,富庶繁华,萧锦元这个享受惯了的世子爷从前就仰慕江南繁华,可是一直没机会能出这样的远门。这种猜测不得不说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别人能想到这可能,慕郡王府肯定也能想到,那位“真爱”的老家在哪儿慕都王府不可能不打听,然后也肯定会派人去找。

    所以叶司音觉得,他们不大可能去江南。即使去,也肯定不会去那位真爱的老家。

    当然,这是基于一般人的猜测。

    萧锦元那脑回路可非同一般,他也许真奔着江南去了。

    还有一种猜测是,萧锦元很可能一开始就没有离开京城。

    因为这货打小就没有出过什么远门,最远也不过是跟其他公侯子弟一起随皇帝去行宫和围猎,说得不好听一些,离了他身边那些随从,他出了门说不定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京城是他长大的地方,他只熟悉这里。再说此人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很有可能就在京城找个地方猫了起来搂着那个“真爱”风流快活,顺便就近打听郡王府的消息。

    这种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根据关嬷嬷打听来的消息,萧锦元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财物,加上他原来就给那位“真爱”许多昂贵的馈赠,他要过舒服的日子,这些财物的他总得出手。

    一些金锭,银锭上可能没有徽记,可是一些贵重的珠宝之类的就不一样了。

    萧锦元花钱一准儿大手大脚,他手里的现银不够的话,他必然要把那些扎眼的东西拿出来换钱。

    而且关嬷嬷觉得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只要那些东西露头,慕郡王府肯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由不得这个二货不回来。

    至于他回来之后的事儿可以慢慢再说,首先的他得回来。

    老葛夫妇不是没注意水生的差事。

    但是关嬷嬷的劝说也起了一定效果。

    世子迟早要回来的,到时候叶姑娘也肯定要回京城去。

    他们现在扮黑脸把世子妃得罪了,对他们将来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水生不过进城买个东西,顺便打听下消息,既没有往外传递什么谣言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喜桃还在叶司音身边服侍,再说水生的确只是个半大孩子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老葛两口子商量之后,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把这事儿跟京城那边透口风。

    院子里的枣树也开了一树的花,引得蜂蝶嗡嗡乱舞。

    花朵并不鲜艳,也很细小,可是到了秋天就会结出又甜又脆的枣子。

    许是到了春天人容易困倦,音音白天午睡的时辰久了,晩上就不大睡得着觉。她披了衣裳起来,没惊动人,轻轻推开门到了院子里。

    外头月色很好,夜风有点凉,衣衣把衣裳拢紧了一些,往前走了两步,让月光能照在她身上。

    如果可能,她倒想一直维持现状。

    现在的生活很安宁,每天她都能多了解一些她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关嬷嬷她们尽己所能的照料着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安定的生活随时会化为泡影。

    就连这个院子也不属于她,这是慕郡王妃的地方。

    “叶姑娘”

    叶司音闻言慢慢的,慢慢的回过头来。

    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就站在枣树旁边。

    叶司音有点儿欲哭无泪的发现,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她竟然没受到惊吓。

    果然习惯成自然吗惊来惊去的····…就不惊了。

    按说对方打了个招呼,音音也该回个招呼才对。

    问题是她都不知道对方该怎么称呼。总不能说:

    “嗨,你好,阁楼先生。”

    他走近了两步:“这么晚怎么不睡”

    “这么巧,你也没睡”

    他笑了,声音低沉而醇厚。

    叶司音觉得这把好声音长在这个人身上真是浪费了。

    她以前没听过这人笑,这声音像柔软的羽毛一样,轻轻的在挠。

    耳朵好像在发痒,而心弦则是在发颤。

    她觉得自己这运气该说太好了还是太糟了呢就这么失眠一次,出来还遇着妖怪。

    “不是巧,我其实来过好几次,方才本来要走了,正好见你出来。”

    音音第一反应是tot有变态啊!偷窥狂!

    “头一次回来是因为不放心,想回来看看你是不是安好。”

    叶司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好吧,这算是合情合理的解释,毕竟他带来了麻烦,他也有义务保证他走后她们平安无事。

    那后头几次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来看她的

    事实上,这位阁楼先生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后面几次是怎么回事。

    他想见她,可是到了近前又停住了脚步。

    只是看看她阁楼的屋檐,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真不知道这来回奔波是图什么·………要知道这儿离城可真不近。

    可是觉着今天也许就是天赐良机,她这样巧的也睡不着觉。

    他那会儿想的什么自己都说不清楚,只不过等他再清醒理智的··…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同她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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