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饿了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潭千门的声音舒缓而平和，一改之前的冰冷与癫狂。
这让红毛的恐惧暂时减轻了些，但他只是微微的摇头，一言不发。
“好吧，你先等着。”见红毛这样，潭千门也不愿意强迫他，而是快步走入第一间宿舍翻找起来。
很快，潭千门抱着一个大箱子，拎着半箱牛奶走了出来。
箱子里有面包，薯片和各种小吃，还有几包方便面，这是他在第一间宿舍找到的全部食物。
潭千门没有急着进入第二间宿舍，而是将食物放到了红毛面前，顺便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到红毛手中。
见对方诧异地接过了牛奶，潭千门这才席地而坐，将尖刺扔到旁边，撕开一包面包吃了起来。
他为什么迫切地要求结束交流，搜集食物？
因为再不吃东西就饿死了！
“这都是什么事嘛……”潭千门心中不由碎碎念道，然后又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而红毛此刻已经看呆了。
这反差有点大吧……
“啊咳咳咳！”还没等红毛多想，潭千门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是一口吃得太多，被面包噎住了。
红毛顿时手忙脚乱，下意识就把牛奶递了过去，潭千门接过猛吸了两口，然后又咳了几声，这才喘过气来。
“多谢，认识一下，我叫潭千门。”潭千门道：“快吃吧，吃完还得干活。”
随后潭千门也没有多说，红毛欲言又止，两人对坐，开始飞速进食。
待吃得差不多，一箱食物几乎被两人解决了大半，潭千门起身，抓起尖刺，转身就要上楼。
“等等……”
他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红毛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潭千门停下来脚步，疑问道：“怎么了？”
“我叫宏宇……你之前在广播中说的，希望在高天之上？”宏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又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果然……”潭千门心道。
希望在高天之上，死亡于阴影之间，这是他努力回忆梦境后，回想起的一个关键。
也是做梦时他脑海中被刻下的一个认知。
他在梦中的一切决策，行为逻辑，都是依循着这一条逻辑。
而也只有做过类似梦境的人，才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是。”潭千门斩钉截铁道，他现在急需确认一些事情。
将包裹这尖刺的白衣打开了大半，潭千门将尖刺举到宏宇眼前，“有见过这个吗？”
这是他最先需要确认的。
看到尖刺，宏宇没什么反应，反倒一脸疑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
“好。”潭千门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如果有谁像他一样在梦中见到过尖刺，当他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必然会出现一些情绪起伏。
所以他们的梦是不一样的？而且即使不一样，他们对梦境世界的底层认知却有一部分相同？
不然宏宇现在也不会来询问他。
“介意说说你梦到了什么嘛？”潭千门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很可怕？”
他猜测，是梦境造成了宏宇的恐慌。
“我刚看到的时候真的吓傻了……”宏宇支支吾吾道，也略显尴尬。
“看见？”潭千门注意到他的用词。
两人也没有站在原地聊，在潭千门的示意下，他们开始继续搜索第二间宿舍。
“门外。”宏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我在梦中看到了它的全貌，那是一个庞大的‘蜂巢’。”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梦，但我居然真的看到了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宏宇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加大了几分。
“你冷静些，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出去的。”潭千门也被宏宇的反应惊到了，只能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你不懂……”宏宇被迫镇静下来，声音中也带了一丝绝望，“各种怪物，全都是怪物，每一个角落都有猎杀者，在梦里我就是被它们杀死的！”
“我也是。”潭千门的声音不大，但却令宏宇冷静了很多，他似乎并没有料到潭千门会这样回答，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蜂巢。
这是一个潭千门未曾设想的答案。
门外，规整的六边形走廊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乍听之下，宏宇的梦和他的基本一致，逃亡，猎杀者，但宏宇的梦境场景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
潭千门又想起了那座腐朽的巨城。
他在梦中活不下去，同样的场景下，现实中，他自知凭自己的身体素质，甚至无法从第一只怪物手底逃生。
但潭千门依旧平静地说道：“那只是梦。”
“如果成真呢？离开了这栋楼，我们很快就会被残忍地杀死。”宏宇似乎很痛苦，“而且今天是中秋……我原本是要回家的，但是出了些小意外……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宿舍里沉默了两秒，潭千门停下手上的动作，安抚道：
“会有办法的。”
“不可能！我们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宏宇神情低落地回应。
“如果……你坚信没办法，那你就只能死了。”潭千门忽然道。
他的声音在几个字出口后逐渐变得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安静。
极端的安静降临在这个小小的房间。
宏宇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打湿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了他，在这种场景下，这一句大概率是玩笑的话语却给他带来了难以形容的压力。
吞了一口口水，宏宇缓缓回过头，见潭千门依旧背对着他，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再次紧绷起来。
因为潭千门一动不动地站着，手上握着一把刀！
宏宇下意识向后退去。
出乎意料，在他迈出第一步后，潭千门便放下了刀。
“恭喜，记得逃跑就够了～”潭千门笑盈盈地说道，然后他缓缓走到浑身僵硬的宏宇面前，正对着他：“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他漆黑如渊的眸子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这不是绝境。
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次的对话对他的冲击太大，宏宇只是点了点头。
结束了交流，两人开始认真地搜索食物。
很快，楼上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下来，有熟面孔，也有他们之前未见过的人，在众人的努力下，成箱的食物陆陆续续从一楼的十几间宿舍被搬出来，在大厅中堆起一座小山。
凑了一些食物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
在这个过程中，一层的尸体也已经被圆眼镜组织人手拖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连血迹也被大致清理过。
潭千门明白，所有人都在迷茫。
第一夜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