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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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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安当然知道徐寅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个城市的很多角落里都有他贴的小广告,只要徐寅看到过其中任何一张,然后加了上面扣扣号,很快就能得到他的手机号码,这并没什么特别的。真正让他惴惴不安的,是他听到的一个传闻——昨天晚上,老张阴沟里翻船了。

    有人故意给老张下套,人在菜鸟驿站门口守着,毫无防备的老张就这么暴露了。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复盘半年前的事,他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也曾蹲守在菜鸟驿站,只为看清他的脸。

    徐寅很有耐心地看着陶安,等着他一点点消化他所谓的真相。

    “你是故意的。”良久,陶安好像一只突然漏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会说真话,而你一直住在我这边,又利用我帮你屡次出入案发现场,就是为了引起凶手对我的怀疑。”

    徐寅承认了,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赌凶手一定会猜到他越狱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假证贩子,所以他将计就计留在陶安家,一边躲避警方追捕,一边查苏琳,同时他屡次带着陶安去案发现场,就是为了让凶手以为陶安跟他合作了。

    陶安是唯一接触凶手的人,凶手一旦把这个事实带入到这件事中,他就一定会觉得陶安是颗定时炸弹,并会想尽办法除掉陶安。

    所以陶安想通的不是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而是想通凶手很有可能为了掩盖身份,杀人灭口。

    敌在明,我在暗,陶安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寻求他的帮忙,两人合作找出凶手,另一个便是直接去找警察寻求保护。

    几天的相处下来,徐寅太了解陶安了,如果陶安能去警察局自首,当天就不会收留他。

    他赌陶安会跟他合作,赌陶安为了保命,一定会把所有知道的细节全部告诉他。

    听完徐寅的话,陶安整个人一懵,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徐寅不动声色的算计了。他愤恨不甘,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抬手对着徐寅挥出一拳,口中骂道:“你特么个王八羔子,你算计老子,那浑蛋要是真来杀老子怎么办?”

    徐寅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迹,不以为意地笑,他越笑,陶安越暴躁,越是暴躁,越是恨他。“老子要报警,现在就报警。”他冲到茶几前,一把抓起手机要报警。

    徐寅敛眉看他,客厅里回荡着手机按键音:“1……1……”

    “艹!”陶安咒骂一声,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指着徐寅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说,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徐寅抬手摸了摸唇角,“嘶”了一声,说:“就像你想的那样,找到他。”

    几分钟之前,陶安确实打算利用徐寅找到冒充者,借由他的手将冒充者送进大牢,届时不管谁是凶手,那都与他无关,可现在他一点也不这么想了。

    “太难了。”他烦躁地扒了把凌乱的头发,“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九周年酬宾的金店,但你也说了,没有监控录像,我们怎么找?”

    徐寅叫他拿出城际地图,用笔圈出苏琳家所在的小区和174号,然后分别以这两个小区为中心点向外40公里画了两个圈:“差这两个区域内的商场和金店,大概率能找到。”

    陶安不报什么希望地在网上搜索,最后筛查出叫一家翠楼的连锁金店在20号那天举行过九周年大酬宾,全城一共有六家连锁店同时庆祝,其中在徐寅所圈出区域内的一共有三家。

    “这家在万达广场附近,距离莲花巷有二十分钟车程,是河东新区。这家在友谊商城附近,市内,开车到174号需要25分钟,还有一家在……”陶安愣了下说,“老莲花机械厂附近。”

    徐寅在地图上圈出陶安说的三家金店大致地点。

    陶安问他这些能看出什么?难道凶手是金店员工?

    徐寅把地图工工整整叠好,收进裤兜,起身往卧室走。陶安丈二摸不到头,抬头问他:“不是,哥,现在怎么办?这就完了?”

    徐寅回头看他:“不然呢?”

    陶安:“凶手,我们不抓了?”

    “你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儿?”

    陶安:“可你不是说,我们要找到他么?”

    徐寅的视线越过他看向窗外,对他说:“睡吧!”

    大雨还在肆虐,远处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只有这座城市才有的故事。

    ……

    昏暗的房间里,徐寅借着台灯的光亮翻开李春娇的笔记本。

    高中一和高二两年,李春娇是在哈尔滨下属的一个小县城里读的,在她的日记中,那是个偏远而冷冽的县城,人口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以种地为生,春耕、秋收,冬天的时候人们喜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麻将。

    她的成绩一直不错,班主任是个典型的东北女人,大嗓门,但是心肠不错,有学生家境贫寒,她也会帮着跟县里申请助学基金。李春娇拿到的第一笔助学金就是她帮忙申请的。

    日记都不长,有的隔几天,有的隔十几天,但是字里行间有种嫩芽破土的力量,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期许。

    高二下学期,李春娇的日记越渐频繁,里面开始出现一个叫航的名字,字里行间也充满少女怀春的涟漪。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挤压普通人的生活,并以此为乐。

    李老三在一次收稻子的时候被收割机绞伤,右手两根手指整根切断。邻居开着三轮车将他送到县医院,结果怎么捧着手指头去的,怎么捧回来的。李老三说:“其实没了两个手指头也没什么,不耽误干活,没事儿。”

    后来李春娇才知道,手术费要块,李老三舍不得。也是同一年,李春娇那个跟人跑了好几年的妈妈回来了,带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撒泼打滚闹离婚,分走了李老三家中一半田地和8000块钱。

    高三上学期,李老三终于在同村人的怂恿下带着李春娇离开哈尔滨来辽城,成了莲花机械厂的临时工。

    半个月后,父女二人住进了联排屋,成了半个莲花厂人。

    突然转学让李春娇不太能适应,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为此她分外苦恼,日记里也渐渐开始有一些抱怨和对人生的困顿、迷茫。

    此时的李春娇似乎陷入了一种对自我的极大怀疑和逼迫中,一边怀疑自己能力不足,无法考上好大学,另一方面又无法面对辛苦工作的父亲,每天逼迫自己拼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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