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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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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村的第一天,村支书好不容易把村里的男人都叫到了村头,有板凳的就坐在板凳上,没板凳的直接席地而坐,但高度统一的是他们全都嚷嚷着要喝酒,二十三号人呼声让旁边荒凉的土地都传来了回响。

    渐渐,想要喝酒的呼声变得整齐划一,这两个字也变成了他们的口号。原来村支书是以酒为诱才让他们答应过来学习听讲的。

    “我没办法了,这得靠你们试试看怎么说通他们吧。”村支书把扩音器递给我,自己摊了摊手走到地里坐着了。

    我拿着扩音器,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心里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奈,我让同事去镇里的小卖店买了四箱啤酒,分发给了他们一人两瓶,这才乖乖地闭上嘴巴。

    他们喝着酒,听王教授讲哲学,听孔先生讲文学。半程酒不够了,他们又开始嚷嚷,第一个喝完的人叫张树力,是村里出了名的酒腻子,比谁都能喝,比谁喝的都快。王教授才讲了几分钟,他就站起来说酒喝光了。

    我又招呼同事去买了四箱。

    “不敢再让他们喝了,喝多了再闹事。这不就多了些麻烦嘛。”

    “有酒就不会闹事,不给他们喝估计才要嚷嚷。”我笃定。

    啤酒一瓶一瓶的下肚,搬来四箱又四箱。他们歪歪倒倒地听完了哲学、听完了文学、又听了戏曲、美声。最后酒量好的搀着酒量差的一步一步回了家。我们待在原地,商量着对策。

    “周科长,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不是长久之计,每天让他们醉醺醺的听课,他们又能听进去多少呢?”

    “你们有酒,我们就能听。”张树力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讲的挺好的,唱的也挺好的,就是没喝好。你们能让我喝好,我就更能听进去。”

    “你觉得酒是支撑你们活下去的动力吗?”王教授问他。

    “妈的不然呢?”张树力摔了手里的空酒瓶,“老婆跑了,儿子也不养我,我靠你为动力活着?老子就是怕死,不怕死早就不想活了。你!”他指着王教授,“你刚刚说什么生活本就是一地鸡毛,你们的生活也是这样。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生活是一地鸡毛,那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坨猪粪、一地狗屎。妈的,没意思,睡觉去了。”

    我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我开口说话:“明天把酒停了,强制性的跟他们讲。试一下没有酒会是什么样。”

    当天晚上我在办公室久久难眠,给冯先生的屠宰场去了电话:“第一次做主导事情的人,这才发现事事都难。”

    “有什么问题吗?”

    “我算是发现了,工作中让人觉得痛苦的往往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在工作的过程中要处理的情绪。”

    “你要有抗压能力,基层就是锻炼。”

    得,我抗压。

    第二天,村民们一早就等在村口,我们知道他们是在等酒所以才会这么积极,但是今天不会有酒,我不会让他们喝上一口酒。

    我拿着扩音器:“各位村民同志们,今天我们试着不喝酒,然后听我们来讲、来唱,用心的去体会文学和曲艺的魅力。”

    其实在我讲到“试着不喝酒”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躁动了,而后呼声再次整齐划一,左右只两个字:喝酒。

    文学系的孔先生低沉着眼皮,走过来示意要我把扩音器给他。

    他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把脸憋的通红,才喊到:“酒!并不能解忧愁!但是诗歌可以!”

    “诗歌能解愁,李白为何还要喝那么多酒?”哲学系的王教授小声的言语了一句,声音嘈杂,别人似乎都没听到。我看了一眼他觉得不无道理,但还是微笑着摇摇头,心想让孔先生继续说下去。

    “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读过诗吧?诗歌,一个伟大的文学载体。它是”

    似乎确实有些效果,或许是听到了可以解愁,周遭的村民们都没有了叫喊,甚至还有一个人扯着嗓子问:“老师,啥是载体?”

    看众人有了兴趣,王先生把音量降了下来:“能够承载的物体,就是载体。通俗点讲…”

    “啥是承载啊?”人们又打断了王先生。

    人们七嘴八舌:“承载就是拉货呗。”

    “拉货又跟诗歌扯上啥关系了?”

    “文化人都能扯呗,现如今黄鼠狼都能给鸡拜年了,拉货为什么就不能是文学了?”

    “拉货能是文学,那我们不都可以是文化人?”

    村民们一时间喋喋不休,从拉货讲到了村东头那家瘦驴产的仔,又从那只小驴仔说到了某人家的干瘦的母猪似乎没有生育能力,只知道吃不给产小猪。

    “你不找个种猪来交配,母猪上哪儿给你产小猪啊?”

    “你咋不找个女人来跟我交配咧,我也想留个种。”这是村里的老光棍,名叫鹏飞。

    “你要是不打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女人,你现在不也有娃儿了?”

    鹏飞摇了摇手:“我打她那是稀罕她,她不知好歹你们还不了解我?”

    “了解你?就是太了解你了,你除了喝酒吸烟打村里的女人你还会干啥?”

    “我还会吃!还会睡!”

    “你没种,也不会有种。”

    殊不知这一句刚好戳到了鹏飞的痛处,他顺手拿起脚边的石头向着说这句话的人砸了过去。却扔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正中脑门,直直的躺在了地上,不动了。这让我们全都慌了神,我急忙上去检查这个人的伤势,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张树力,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尖上确定还有气,就赶忙喊村支书叫车拉他去医院。

    “村里哪有车啊?”

    “有个驴车!就是他家的瘦驴。”

    “快去拉来!”

    “找啥驴车啊,我家有拖拉机。”

    “你那拖拉机都多久没供油了,还能开吗?”

    “肯定是驴车靠谱一些。”

    “别再吵了,救人要紧。”村支书喝了一声,“张队长,鹏飞是你们队上的,你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折腾一番,终于看着他们拉着驴车把手上的人送出了村口。我跟几位老师教授面面相觑,一边为伤者祈祷,一边为自己难以改变现状而自责。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各位先回县里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过来。我先去一趟医院,要先看看伤者的情况。出了事儿,我难逃其咎。”

    “意外都是难免的。别太放在心上了,这个事情,责任不在你。”

    “没事没事,你们好好休息。”我心口不一。

    我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要我们联系家属做两手准备。

    “不能再救一救吗?你们有好好救人吗?”我是真的急了,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吼。

    医生赶忙制止我,将我拉进了值班室。

    “周科长是吗?医生已经在尽力施救了。请尊重我们的职业,也尊重你自己。”

    “对不起。人具体怎么样?”

    “颅骨骨折,深度脑挫裂,情况很不乐观。”

    听到这里,镇政府负责民生的工作人员直接去了村里联系伤者的家属。

    我叫来了冯先生跟我一同商量对策,她说:“要不你先去跟上级领导通个气?”

    “已经报上去了,人要是没了,我自责一辈子。”

    “你准备怎么办?”

    “引咎辞职。”

    “你辞了职,怎么跟平原的那位领导交代呢?”

    “别提了,走之前给我提拔起来,也不看我到底能不能做,我这就直接给他惹了事儿。还怎么交代,我又没有给他脸上争光添彩,我不好意思去见他。”

    “事情没那么严重,本来就是意外事故,把凶手绳之以法就好了。”

    “但我是负责人!”

    “你负什么责啊?人是你打的?石头是你扔的?”

    “起码我应该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就拦着。”

    “你超能力啊?能预知未来?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是李敬然来,今天这个事儿该发生的话还是会发生,注定的。”

    “但李敬然会处理的比我漂亮。”

    “那不一定,没准他已经开始找顶包的了。”

    “他不会,是他的责任他一定会揽起来。他和别人不一样。”

    “我真的看不透你,该说他好话的时候在骂他,该骂他的时候反而夸起来了。”冯先生眼睛低沉着,“我就问你,你辞得了职吗?你就算想走,你家那位领导也会想方设法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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