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局
莱尔和菲洛德虽然早早准备好了局，但他们并没有干涉卡登姆什么时候入局。
人口买卖的事情让斯托克受到了很多质疑。
尤其是巴赫伯爵手下特意强调了，在他们拯救被拐卖的人时，斯托克的手下害怕留下证据，将没有逃跑的，近五十个人质全部杀掉了。
他们拍下了当时的场景，那些照片激起了民愤。好长一段时间，公爵大人出门必须带上平日四五倍的保镖。
就算如此，他还是被臭鸡蛋砸到了一次。
格雷西忍着满腔怒火，没有追究那个扔鸡蛋的学生。
当然不是他宽宏大量，而是为了下一步的公关做准备。
阴私的事情之所以被称为阴私，正是因为见不得光。
比如他打压奥伦的公司，构陷劳拉夫妇，就算当事人比窦娥还冤，但在明面上公爵大人能拿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和证据。
这足够让大多数不明真相、事不关已的吃瓜群众只把事件当作一场谈资，议论几天，骂上几句，过段时间便被其他“瓜”取代。
但被摆上台面的事情就不一样。
人是一种容易被煽动的动物，何况买卖人口可能和每个普通人相关，几篇让人产生共鸣的文章就足以引爆人们的情绪，再配上当时惨烈的照片，就算人为爆出娱乐圈某大腕的混乱私生活，都不能分散转移人们的视线。
斯托克怕这些平民吗？
当然不怕，这些人再怎么闹，也不会到提枪造反的程度。
他怕的是幕后推波助澜的人。
那些盯着他的位置，时时刻刻想要将他拖下来的人。
斯托克作为公爵，自然养了不少帮忙出谋划策的幕僚。其中有一个人，提供了一套关于这次事件的公关方案。
第一步，就是不追究那些被愤怒驱使而进行攻击破坏的普通人；
光是这一步，便让网上不同的声音多了一些。
帝国那么大，太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公爵一面，所知道也都是网上的道听途说，操控起来可真是非常容易了。
更何况还有不少慕强到不用他们开口，就主动花式帮忙洗地的精神贵族人。
不过，重点在第二步。
一位不知名的网友，利用技术放大照片尸体上的伤口和周围掉落的弹壳，做了非常硬核的分析。
得出的结论是，被杀死的那些人，伤口是由救援队的武器造成的，并暗示巴赫伯爵与斯托克公爵不合，早就有意取而代之。
网上顿时掀起了许多阴谋论，关于巴赫伯爵的黑料也接二连三的被爆出。
公爵趁机召开了发布会，表示能理解那些攻击他的人，表扬了他们的正义感，并声明不会追究。
此时，第一步的铺垫有了另一个用处。
斯托克立刻从万恶的坏人变成了就算被误解也不愿意伤害误入歧途的群众，给予他们改正机会的良心贵族。
再加上水军发表了许多公爵曾经的功勋和轶事的软文，民众的矛头瞬间转向了巴赫伯爵。
巴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很快解释道，那些伤口是人贩子抢走他们阵亡的士兵的武器做的，他们如果要杀害被拐的人，何必冒着风险去营救。
斯托克这边反击道，杀人就是为了嫁祸。
巴赫质问你们能拿出证据吗？
在场除了被拐卖的人，皆是利益相关方的，谁出来作证都不会让人完全采信。
现场监控早被毁了，就算找到逃跑的人，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于是，事情陷入了无休止的扯皮中。
这种谁也锤不死谁的拉锯很快让和受害者无关的网民们失去了兴趣，然后，一点点被埋入时间的洪流中。
幽冥号上的人也曾讨论过这件事。莱尔带着一部分人逃走时，地牢里看守的人已经死了，外面毫无准备的人贩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和斯托克有关系的是卡姆登，说实话，自顾不暇时，莱尔相信那些人贩子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替公爵灭口”。
五十条人命，只是两个贵族博弈的棋子。当他们发现不能从其中获取利益后，便没有人再关心了。
卡姆登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牵扯进这么大的麻烦中，最近过得肯定过很不好。他急需做出点什么成就来重新获取公爵大人的关注。
菲洛德的新能源公司是他早就盯上的目标，否则，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也不会搭上线一起去买“人货”。
但是，他现在有些纠结，要不要从菲洛德那里下手。
原因很简单，他和人贩子做了七八年的交易，从未出过岔子，偏带了两个新人来就出事。
菲洛德虽然救了他，然而另外一个老板可是死了，这很难让他不怀疑，是不是菲洛德设的局，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以谋划更大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卡姆登认为对方肯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然而他等了三个月，除了和以往频率没什么区别的几句问候，对方连见个面都没提过，更别说拿救命之恩谈事情了。
这让卡姆登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也许纯粹是个巧合？也许问题出在人贩子那边？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岂不是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在天气进入初夏时，卡姆蹬终于忍不住了。
主要是，有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他再不行动，说不定就要被公爵彻底抛弃了。
而这一段时间，“蒂娜”是技术总监的情人在公司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出身贫困，爱慕虚荣，借钱假装白富美的事情也人尽皆知。
不过，碍于领导，众人明面上和气恭维，私下里少不了要嘲讽几句。
卡姆蹬不是什么傻白甜，尤其是经历了贩卖人口的事情后，更是小心谨慎。
他需要微光现在掌握的技术，菲洛德是他的突破口。但互惠互利的生意和盗取公司机密所承担的风险天差地别，单纯的利益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何况，还不能完全排除菲洛德的嫌疑，万一对方借机搞事情，他必须有应对的办法，让菲洛德就算想下船，也要伤筋动骨脱层皮。
那么，谁是菲洛德的突破口？
蒂娜终于顺利进入卡姆登的视线。
一个让菲洛德痴迷，但深陷债务旋涡的肤浅女人。
莱尔发现有人侵入他的私人光脑，调查他的财务情况的时候，便知道他们布下的局，终于等到了猎物。
“鱼儿上钩了。”青年挑了下眉，“考考你，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菲洛德想了许久，不太确定地问道：“引爆你的债务危机？”
莱尔微微一笑，走到办公桌前摸了摸了上司的脑袋瓜子：“孺子可教也。”
“打电话给布莱恩，让他找催债公司，先用文明手段催我还款，不要一上来就暴力催收，太过巧合的事情总是会让人怀疑的。”莱尔敲了敲桌子道，“卡姆登一定也会调查你的钱款，必须确保你还不上我的债务。”
“放心吧，”菲洛德道，“我投了布莱恩的特意开的诈骗股票不少钱，很快就会血本无归。”
莱尔活动了下手腕，问道：“紧张吗？”
菲洛德深吸了一口气：“还好。”
“那……”莱尔拿起包包，“下班吧。”
“今晚我们去哪里？”菲洛德起身问道。
如果卡姆登没有出现，他们原来是准备直接回家，莱尔继续教授菲洛德如何当一个合格骗子。
不过，现在得改改计划，让对方感觉一下两人奢侈的生活，省得卡姆登对富豪总监钱款消耗产生怀疑。
毕竟就算投股票，也没有什么傻子赚一百万投一百万的。
“现在有些太迟了，你问问雅各伯，他还在哪个高档餐厅可以不用预约排队。”莱尔道，“上次的就算了，他们跟不进去，戏可没办法往下唱。”
菲洛德给雅各伯发了条消息。
对面依旧是秒回。
“等我一下，马上订好。”
两分钟后，雅各伯把定位和房间号发了过来。
这次，他多问了一句。
“开始了？”
菲洛德惊讶地将消息递向青年。
莱尔也愣了下，道：“我们的大老板看来比想象中要敏锐的多。”
“直接回他吧，总得让他做好公司受挫的准备。”
菲洛德简单回了个“嗯”字。
雅各伯没有继续追问，只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你先走，车子停到老地方。”莱尔道，“让艾德文侵入街上的监控摄像，看看有没有人跟上来，跟着我们的又是哪些人。”
“防止他们查到些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
“好。”
莱尔和菲洛德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不过，一个向电梯走去，一个去了卫生间。
青年对着镜子慢条斯里地补着妆，和几个上厕所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磨蹭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才离开公司，往园区后面的绿化公园走去。
他刚出门没一会，就听到耳朵里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有人跟着你。”
莱尔微微低了下头，示意艾德文自己知道了。
青年故意在一面玻璃墙前停下，对着里面模糊的人影搔首弄姿一番，将防晒的长袖外套脱下，露出了手腕上的像手表的便携光脑。
光脑的提示灯突然亮了起来，那是有通话打进来的意思。
莱尔看了一眼号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烦躁地挂断了通话，但对方依旧坚持不懈地打进来，莱尔一气之下，直接电光脑关机了，骂骂咧咧地踹了花坛一脚。
然后对着玻璃镜子调整出一个娇媚笑容，快步走向菲洛德停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