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疏远
菲洛德陷入了沉默。
许久，少年开口了。不过，避开了刚才的话题。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会半夜在我的房间里？”
“半夜？”夏洛蒂指了指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十点了。”
菲洛德下意识看向窗户，外面黑漆漆地一片。
夏洛蒂笑道：“星舰上可没有白天黑夜，实在不习惯可以定个闹钟。”
难怪他觉得晕乎乎的，本来还以为是太累了，敢情是睡得太多了。
“至于，怎么进来的，”女人指了指门道，“你没有锁门，我一推就开了。”
菲洛德：他好像确实忘了，毕竟之前都不用锁门，莱尔还特意告诉他怎么反锁来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又发现不是人家的错，少年的态度顿时软了许多。
“没什么，一直没看到你出来吃饭……”
是在担心我吗？菲洛德心里更内疚了。
“怕你是不是在暗中搞破坏，所以过来检查一下。”
菲洛德：“……”
他收回刚才的内疚。
“我没事。也没打算搞事情。辛苦您跑一趟了。”菲洛德起身正要穿衣服，发现挂在衣架上的西装不见了。
夏洛蒂道：“你衣服上都是酒气和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我让人拿去洗了。”
“那我要穿什么？”菲洛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夏洛蒂指了指衣柜：“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你和莱尔的体型差不太大，他的衣服应该都可以穿。”
菲洛德打开衣柜。里面挂了十几套熨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休闲装也有正装。
下层的抽屉里则是内/裤和袜子。
“那些是新的。”夏洛蒂调侃道，“哎呀，你怎么好像有点失望呢。”
“我没有！”菲洛德喊道，脸上却浮着淡淡的红晕。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你喜欢莱尔什么啊？”夏洛蒂好奇道。
菲洛德拿起一套休闲的t恤和长裤，听到这个问题，气鼓鼓地回道：“谁喜欢他了？”
“真的不喜欢？”
少年垂下眼帘，低声道：“谁会喜欢一个分不清真假的人。”
这次换夏洛蒂不吭声了。
菲洛德疑惑地回过头，意外地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难过的表情。
意识到少年的视线后，女人并没有收敛，反而表露地更为夸张，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唉，看来莱尔真的要孤独终老了，以后给他养老的开销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啊。”
女人转变得太过自然，让菲洛德一时间分不清，他刚刚看到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局。
“哦，你要换衣服是吧，那我先走了。”夏洛蒂笑着摆摆手，“记得去吃饭。”
菲洛德一头雾水。他发现，他可能不仅是想不明白莱尔，现在，连夏洛蒂也看不懂了。
“这个星舰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少年换好衣服，简单洗了个漱，出门往餐厅走去。
路上碰到其他舰上的工作人员，他们仿佛看不到他似的，径直穿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一点。
这种像被排挤的感觉让菲洛德有些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住在公爵府上也挺好的。和房间大不大，床铺软不软没什么关系，至少那里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要吃什么？”站在台子后面，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见他很久没有点菜，出声问道。
菲洛德回过神，慌忙看向菜单。然而上面的菜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很多他没有听过的东西。
男人似是不耐烦地用手敲了下桌面。
菲洛德局促道：“给我一个面包就好了。”
男人望着他，重复道：“一个面包？”
“嗯。”
菲洛德听到了一声叹息。
男人回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餐盘放进微波炉里，几秒后取了出来，递给少年。
“如果不知道吃什么，点当日的套餐就行了。”
菲洛德接过盘子，心好像都跟着暖了起来：“谢谢。”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男人耸耸肩。
菲洛德走到最近的位置坐下，慢慢吃着饭菜。
他又听到了男人敲桌子的声音。
啊，原来只是他觉得无聊时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在催促。
“饿死我了，亚伦，给我份套餐，多加一份米饭。”莱尔还没进餐厅就远远喊道。
男人应道：“好。”
菲洛德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在青年进来的时候，像是赌气似的低下了脑袋，不停往嘴里塞着饭菜，装作不知道他来了。
餐厅里只有了了几人，莱尔一眼便看见了菲洛德。
他抬起手正要打招呼，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收了回去。默默穿过走道，停在点餐台前。
亚伦看到了他不自然的举手，递饭盒的时候小声道：“就算他不会留下来，也别让小孩过得太难受。”
“嗯？”莱尔有些莫名。
“这孩子刚才过来，就要一个面包。”亚伦小声道。
莱尔回头看了少年一眼，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之前也没觉得他心思这么细腻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硬的能敲碎钻石。”亚伦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莱尔端着餐盘坐到了菲洛德的对面。他刚要说点什么，少年飞快吃掉最后两口饭，起身走了。
走了……
真的生气了啊。
莱尔看着他快步走到餐厅门口，又匆匆折回，拿起吃完的盘子，放进门边的回收处，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中。
亚伦走到青年旁边，一把抢过餐盘，道：“吃什么吃，还不去哄哄。”
“不是，我……”莱尔满脸不解，“亚伦你之前又没见过他，怎么这么偏心。”
“刚刚他跟我说‘谢谢’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
“这么大的alpha，居然还会哭鼻子。”莱尔摸了摸鼻尖，“太丢人了吧。”
亚伦一巴掌拍向青年的脑袋：“你二十岁的时候还抱着舰长哭呢。”
莱尔：“……”
人太熟了就这点不好，什么黑历史都有人知道。
亚伦看着餐厅的门，喃喃道：“如果艾萨克还活着，应该也差不多大了。”
“我去看看。”本来还试图说什么的莱尔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抓了抓头发道，“你也别太和蔼了，他还有机会过平常人的生活。”
“那你呢？”亚伦问道，“你准备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吗？”
莱尔愣了下，忽然笑道：“那不是太便宜我了。”
“我这种人，最后肯定死无葬身之地的。”
青年起身走向门口。
“饭帮我热着，我很快就回来。”
亚伦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地与一个瘦小的、孤独的身影重叠。
夏洛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男人旁边。
“你觉得，他能拴住吗？”
亚伦摇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
“至少，对莱尔而言，他是特别的，不是吗？”
亚伦道：“莱尔要是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算什么，”夏洛蒂拿起青年餐盘里的蓝莓，扔进嘴里，“我要他活着。”
“我当舰长的时候，这里不允许再死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