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场绵绵细雨正式把秋天给请来了,路上行人已经穿上了长袖。
夏柏的手早几天已经拆掉了纱布,他陪着刚拆了石膏的余岸听护士念叨要注意什么。
这位护士就是余岸暗地说的油腻护士大姐,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余岸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大姐了,听话得不得了,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的好的。
拆了石膏,没必要继续住院了,余岸像刑期已满的犯人,对外界的新鲜空气和自由渴望得不得了,巴不得马上穿墙而出。
夏柏心里却郁闷得不得了,以后没有什么借口再来了。
临走前,他特意到外科诊室走了一圈,可惜没有一间诊室挂牌上写着叶淮的名字,一问才知道叶淮出差了。
回到余岸住处,夏柏一直抱着手机看,屏幕上面一串数字,没有备注名字。
这是叶淮在高中时的手机号码,夏柏上了大学便换电话卡了,当时他第一时间把这串号码存进手机,可是,他没有用新号码拨出过一次,想了,看看转存过来的信息,看了,更想了,一点也解慰不了相思之苦。
都五年多了,也不知道他换过号码没有。
夏柏不敢按拨打键,生怕他换了号码,更怕无话可说。
“咦?这是世界之窗吗?”在沙发上葛优躺的余岸很做作的说话:“叶医生去了深圳?”
虽然听出余岸是故意的,夏柏还是忍不住凑上去看,“你怎么有他微信?”
“怎么不能有?跟他要的啊。”余岸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夏柏一眼,“难道说你没有?还是你跟他要他不给?”
才不是,他只是不敢跟他要。
夏柏抢过余岸的手机,手指划动叶淮的朋友圈。
叶淮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孤零零只有一张世界之窗远景。
“我跟你这么熟吗?你拿我手机看?”余岸在一边嚷嚷,却没有抢回手机的意思。
夏柏迟疑了一下,直接发了条推荐好友到自己微信上,再把手机扔回给余岸。
“欸?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吗?”余岸揉了揉被手机砸到的脸,不满的说。
夏柏没搭理他,抱着手机回自己的房间,点了好友验证之后,又是恢复盯着手机看的动作。
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还是没有什么声息。
现在两点多,可能还在午睡吧?夏柏猜想。
到了四点多,午睡也该醒了,可能是工作忙吧,毕竟是出差,不是去旅游。
夏柏拿着睡衣到浴室,还不忘把手机也带上,谁知在他满身泡沫的时候,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匆匆把手上的泡沫冲掉,胡乱的用手巾擦干,夏柏打开手机,真的是叶淮的通过信息。
好开心!夏柏赶紧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一分钟,五分钟,夏柏等着对方回复,已经忘了自己的澡才洗了一半。
直到浴室的热气消散,渐渐爬上肌肤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喷嚏,他才反应过来。
九点半,余岸敲门开门喊他去吃宵夜,夏柏趴在床上玩消消乐,头也不回地拒绝了。
“喝啤酒去?”余岸试图诱惑。
“不喝。”
“那我自己去咯?”
“你脚还没好,也别去。”
“可我想吃,你去给我买呗。”
“你叫外卖吧。”
“我想吃那家大排档,那家老板不做外卖的。”
熬不住余岸的软磨硬泡,夏柏简单的套了件薄外套,戴上出门必备的鸭舌帽,不情不愿的出门了。
余岸的房子在三楼,夏柏三五步作一步,几个蹦跳便下了楼,在楼上已经看过手机了,叶淮还是没有回消息,下了楼,又掏出手机,可能是屏幕没有关好,这一掏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语音通话。
手机嘟~嘟~的响起来,人一紧张就管不好自己的手,何况是手刚好的夏柏,几个操作下来还是没有把语音通话给关了。
这下好了,被接听了,夏柏作抚额状,只能认命把手机放耳边。
“喂?”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你找阿淮吧?他在洗澡,或者你等会打过来?”
甜甜嗲嗲的声音,夏柏一下就认出是那天进叶淮诊室说订了西餐厅的那位女医生。
夏柏没有回应,冷冷地把语音关了。
是什么样的关系,会在这个时间点呆在一个房间?还洗澡?
夏柏不敢深想,在那晚跟叶淮分开的地方蹲下去,心里难受得好像不会呼吸了。
怎么会这么难受?早知道就不加他好友了,早知道就不接语音了,早知道就不再喜欢了,本来就不适合喜欢。
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余岸发信息过来让他顺便买几罐啤酒,他才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
像个行尸走肉般去了那家大排档点菜,那家老板把收款码收起来不让他付款,他也没坚持。
“买一趟宵夜怎么把你魂给丢了?”余岸眼毒,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夏柏的不对劲。
“没事,我困了。”夏柏把东西放桌上一放,径自回房了。
余岸不放心,却也知道夏柏此时心情不佳,只能放他自己去冷静冷静。
夏柏把自己扔到床上,手机掉在地上也不管不顾,抓起还戴在头上的帽子往窗口扔过去,被窗帘拦住了,滑倒在地上。
扔帽子也缓解不了他心里的烦躁,他最想做的是把心给挖出来扔了,这颗不听话,时不时就痛一痛的心要来作什么。
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夏柏没心思去捡,任它响个不停,停了又响,最后手机也熬不住关机了,空气终于恢复宁静。
第二天天大亮,夏柏起床第一件事往窗边看,看到被窗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的可怜的帽子,有些心疼,捡起来拍了几下放好。
第二件事帮手机接上充电线,然后焦急地等着开机。
果不其然,昨晚那几个把手机熬没电的是叶淮发来的语音通话。
通话框却只有寥寥三句话。
--有事?
--睡了?
--醒了回复我。
叶淮的微信昵称很简单,只有一个叶字。
夏柏本来是很直白的自己的全名,心血来潮也改为一个柏字。
一个叶,一个柏,这样看起来很相配。
难受了一晚上的夏柏还是没办法死心,既然不能让心听自己的话,那就让自己听心的话吧。
夏柏打了一行字--没什么,只是手会不时的痛,想问问。
这次没让夏柏等太久,叶淮几乎是秒回,可能刚好在看手机。
--天气阴凉可能会影响到,可以试试用热毛巾敷一敷。
夏柏也秒回--好的。
其实他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了话头,夏柏安静,对方也安静。
夏柏无聊打开朋友圈,竟发现叶淮发布了新的消息:深圳之行圆满结束,归途中。
没有配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发布时间是两分钟前。
余岸不是一个无业游民,受伤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他的领导已经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上班了。
“催催催,老子不想干了。”余岸扔下电话,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话夏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耳朵都已经长茧了,他知道余岸也只是说说而已。
余岸的爸爸在s市开了个物流公司,这两年在t市也了分公司,余岸大专一毕业便被他爸爸遣到t市学习,听说以后t市的分公司是要给他管的。
夏柏不知道的是,余岸对管分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当时他为了能跟夏柏更靠近一些,才答应到t市来的。
这次受伤,他没有说实话,跟领导说自己有事需要请半个月假,现在这半个月假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难怪领导要打电话来催了。
夏柏看着现在走路还像铁拐李一样的余岸,轻声说:“你干脆跟领导把实情说了吧,等伤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吧?”
“阿柏,你这是心疼我吗?”余岸咧着嘴问。
“这是来自朋友的关心。”夏柏没好气的说。
“行啦,知道你是真心疼我,算了,上班就上班,反正我去了也是坐着,不用跑来跑去的。”
余岸上班的地方不怎么远,公交车两个站,有时候他骑共享单车上下班,现在脚受伤了,也只能打车了。
临走前,余岸想到了什么,回头跟夏柏说:“跟你说,不要趁着我去上班就搬走了,说好了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再搬的。”
余岸刚从出租车下来,还没走到公司门口,被一个人影扑上来“岸哥,终于看到你了!”
余岸没好气的甩开几乎要挂在身上的人,“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岸哥,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多天了,我是真的想见你。”那人委屈的样子,换成别人看了可能要同情几分,但在余岸这里,只有被鄙夷的份。
“行了,现在见到了,你请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吧。”余岸一拐一拐的往前走,不想再搭理这人。
“岸哥,你的脚怎么了?”说着凑上前想扶余岸。
“不关你的事,肖亮,我跟你说,我不想看到你,你别再在我面前晃了。”
余岸一开口便没有客气的意识,他只希望这人能知难而退。
肖亮没有再缠上去,可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余岸,直到余岸进了公司门消失不见,他才沮丧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