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波折
沈云珠微微一笑，客气道：“县丞大人太客气了，小女子带来了几车干净的清水，想在东泉县置换点东西，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的，沈娘子我们进城说。”钟怀仁脸上绽放出笑容，态度更为殷勤。
看来城中比他想象中还要缺水，不然这个钟怀仁作为一个县丞，不会对她一介女子这么客气。
沈云珠点头答应道：“县丞大人有请，小女子岂敢不从。”
“走吧，我们跟着县丞大人进城去。”
钟怀仁的笑容僵了些许，但看着这百来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和沈云珠脸色不容置疑的表情，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入城中。
一行人跟着钟怀仁进入了东泉县。
县城内的景象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萧条，房屋看着倒不算破旧，但一个行人都没有，也听不到一点声响，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牲畜的踢踏声，便只有一片寂静。
钟怀仁将沈云珠一行人带到县衙，让衙役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则径直走向上首坐下，感受到沈云珠落在他座位上的目光，这才讪笑着再次强调道：
“如今东泉县的大小事宜都由本县丞主导，呵呵。”
说罢，不等沈云珠说什么，开门见山道：“不知沈娘子此次前来，是想用水换些什么？”
沈云珠也不隐瞒：“小女子想换一些粮食。”
钟怀仁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实不相瞒，我县的粮食库存也不太多，沈娘子想换的话也可以，只是价格可能会比较高昂。”
“不知作价几何？”沈云珠追问。
“十升水换一斤粮，”钟怀仁慢悠悠的说道。
沈云珠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一斤粮是细粮？”
“这怎么可能？当然是粗粮，十升水换一斤糙米。
”钟怀仁诧异的看着沈云珠，仿佛很是惊讶她居然能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糙米？还是十换一？”沈云珠冷笑一声，“县丞大人怕是在开玩笑吧！如今的水是什么价，您应该比我清楚，我虽是女子，但也不是任人糊弄之人。大人若真有诚意，就不该提出如此过分的兑换条件。”
钟怀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沈云珠会如此强硬，之前看她将水舍给那群贱民，还以为是心软好糊弄之辈，没想到竟是他看走眼了。
但他作为一县的实际掌权人，不可能轻易让步。
“沈娘子，这已是本官所能给出的最好条件了。东泉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粮食稀缺，价格自然不菲。”
沈云珠知道钟怀仁在故意压价，但她也不打算就此妥协，“大人，我千里迢迢赶来，也是诚心想做成这桩生意。但若大人仍旧执意如此，毫无诚意，那小女子只能另寻他处了。”
钟怀仁老神在在道：“在东泉县内，你能换给谁家？”
沈云珠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周家感不感兴趣？还有李家，他们感兴趣吗？”
说罢，她作势要离开。
来东泉县之前，她自然是打听清楚了的，县令虽然人善，但在贪官污吏横行还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也不是易与之辈。
因此沈云珠将县内的几大家族也打听清楚了，必要时候，也能利用这些大家族达成目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县令不知去向，管事的是县丞。
不过这钟怀仁的钟家在东泉县内确实势大，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家族与他们抗衡。
周家和李家的家族势力就和钟家相当。
至于钟怀仁说他掌握东泉县的所有事情，沈云珠才不相信，一些细枝末节可以自己处理，但凡遇到大事，必定是县内所有大家族一起商量决策。
钟怀仁闻言心里一慌，连忙起身拦住沈云珠，“沈娘子莫急，凡事好商量。不如这样，八升水换一斤糙米，你看如何？”
因为他是县丞，所有守城的衙役也是率先报告给了他，所以他才占了一个先机，想率先将水都拿到手里。
之前的东泉县喝水都是靠城中的一口百年老井，但是如今这口老井也快坚持不住了，打上来的水都是泥水，过滤后根本不剩下多少，就这还要几家人共饮，这如何够用？
这女子带来的水看起来有好几车，但是并不经用，他都好久没洗过澡了，还想洗个澡呢，怎么舍得分给旁人。
见沈云珠不说话，钟怀仁再次退让，“七升？六升？五升！五升水换一斤糙米如何？”
沈云珠停下脚步，淡淡道：“一升水换一斤米。”
“不可能！”钟怀仁一口否定，脸上带着愠怒。
“县丞大人，您的观点可不能停留在旱灾前，灾前水是不值什么价，远远比不上一斤糙米，但是如今么，一升水的加个可是比一斤粮食的价格更高，我跟您一换一其实还是我亏了。”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钟怀仁左右踱步，陷入纠结中。
“钟怀仁你在纠结些什么啊？说出来让我们给你参考参考。”
突然，衙门外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紧接着，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这两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一人穿着朱红色一人穿着鸦青色，皆华贵异常。
想来这就是周家和李家的家主了。
本来沈云珠打算速战速决，换到粮食就走的，谁知遇到一个贪婪又优柔寡断的人，如今怕是有的扯皮了。
看到两人，钟怀仁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们怎么来了？”
穿着朱红色衣袍的男子冷哼一声，“我们来不得了？钟怀仁啊，你也不想想是谁将你推上去的，你如今就想过河拆桥了？还吃独食，你也不怕被噎死。”
钟怀仁故作镇定的道：“老周，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他此时无比后悔，他为什么要将人带来衙门，为何不直接带进钟家！
从前被县令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如今上头没人了，他就想对所有人昭示他的权力，结果现在就被李周两家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