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状告
隔日，大理寺门口来了衣衫褴褛的一对夫妻。
“咚”
“咚”
“咚”
许久没有被人敲响过的鸣冤鼓再一次轰鸣。
“草民有冤！草民要状告礼部侍郎冯大人之子，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礼部侍郎冯大人之子，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大理寺内程灏听闻外面的鼓声，“让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事情。”
谢彦自觉起身，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回禀大人，有人状告……”
程灏诧异抬头，当即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走，去看看。”
百姓告官是要先承受刑罚的，这是当朝律令，也是很多人不敢孤注一掷的原因之一。
“堂下何人？”程灏面色严肃，双目射向击鼓鸣冤的夫妻二人。
两人头发花白，身形消瘦，天气已经寒凉，脚下竟然还穿着草鞋，身上的棉衣也十分单薄和破旧。
“回大人，草民乃河清县人，六月时，礼部侍郎冯大人之子路过本县，看上了小女，想纳小女入府，小女不从，小儿上前想救回小女，却被冯家家仆活活打死。
小女也被带走，再无踪迹，还请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说完，两人深伏在地，朝程灏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你们可知，民告官，须先挨过六十大板？”
“草民知道，草民这条贱命不要也罢，只求能将害死小儿、掳走小女的人绳之以法！”
看见满面愁苦，涕泗横流的两位夫妻，众人都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既如此，行刑吧，谢彦，你带人去冯家，传当事人。”
谢彦领命，带了一队人就匆匆往冯家去。
冯家此时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冯夫人正着急不已，刚让人去叫儿子回府，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谢彦带人前来。
“谢大人，不知带人来冯府，有何贵干？”
冯夫人强撑着气势质问谢彦。
“贵府公子涉及一桩案子，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冯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后院小妾并不算少，但冯大人最后也只得了冯殊杰一个儿子，其余全是女儿。
冯殊杰不以为意，他可不是什么没有靠山的人。
他一副哥俩熟的架势将胳膊搭在谢彦肩头。
“我说何必走这个过场，你们难道还真打算把我抓了不成？我爹是礼部侍郎，秦家夫人是我姑母。”
他常年嚣张，都是靠家里人摆平的，家里摆不平的，就去找秦府。
反正总有人能给他兜着，这一次他以为也是同样。
谢彦面不改色，“还请冯公子跟我们走一趟，不然我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
冯殊杰看着软硬不吃的谢彦，当即就要暴起，被冯夫人拽住。
“谢大人，我儿不懂事，我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这就让他跟你走。”
冯夫人给冯殊杰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分点，惹了大理寺的人，还怎么让人把他捞出来。
冯殊杰狠狠瞪了谢彦一眼，到底没有再反抗。
等谢彦一行人离开，冯夫人立马让人分别去礼部找老爷和秦府找秦母。
虽然着急，但冯夫人心里还是没觉得会怎么样，不过是死了两个贱民，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理寺。
男人挨了六十大板，正血肉模糊地趴在木板上，看见仇人走来，登时目眦欲裂，眼里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对方，嘴里不停喘着粗气，“是他，就是他！”
冯殊杰视线从对方身上一闪而过，根本没有想起这人是谁，他笑着朝程灏行了礼。
“见过程大人，不知程大人唤我来所为何事，家父前两日还说想请程大人过府一叙。”
他先是和程灏拉了拉关系，想试探一下程灏的态度。
程灏淡淡回了句：“冯大人有心了。”
冯殊杰面色有些僵硬，随后讪讪住口，心里不由得对程灏有了不满。
“有人状告你强抢民女，还让家仆打死了他儿子，可有此事？”
听见程灏这么说，冯殊杰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什么民女能比得上春风楼的姑娘，我还需要强抢？”
他这话引起了外面一些人的大笑。
“就是，要我说就是这两人想诬告冯公子。”
“冯公子还缺女人不成？”
“听说冯公子一直包了春风楼的芍药姑娘，不让她接客呢。”
“肃静!”
程灏黑脸，外面的人瞬间住口，只是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胡说！”男子听见冯殊杰如此颠倒黑白，当即情绪激动起来，人从木板上滚落下来，另一旁的女子连忙爬过去扶住他。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鉴。”
程灏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你可有证据或证人？”
男子连忙点头，“河清县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大人只要让人去打听就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我还有跟着一起来的同乡。”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人群中一个男子挤了出来，哆嗦着道：“我，我在这里。”
在程灏的示意下，衙役将人放了进来。
“你当时亲眼看见了，是冯家公子吗？”
来人连忙点头，“对，草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的，李老头家的闺女长得好，一直在街上卖些吃食，补贴家用。
那日冯公子路过，正好看见了，想让她跟着走，李家闺女不愿意，后来，李家小儿子冲上去想抢回阿姐，却被冯公子指使人活活打死了。”
这件事在河清县是个大事，大家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被活活打死，偏偏对方还是惹不起的人，连报官都无人敢受理。
“冯殊杰，你可认罪？”
冯殊杰慌乱了一瞬，咬牙不承认，“这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是同乡，自然偏袒对方。”
他犹豫片刻后，接着道：“我是去过河清县，但是当时对方口中的女子，我并没有带走，也没有让家仆动手打人”
冯殊杰赌的就是，家里人会抢先一步去把事情摆平。
也是他疏忽，当时根本没有当回事，才让这家人有了蹦跶的机会，竟然还来京城状告自己，简直不知死活!
他低垂的眉眼闪过一丝戾气，下次可要斩草除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