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虞含烟,你不得好死!”随着眼前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雪亮的匕首穿透虞含烟的腹部,她抬手捂着喷涌而出的血液,缓缓跌倒在地上。
就要死了吗?也好,有父母兄长陪着,到底不算孤单
雕花拔步床上,拥着水绿烟缎被的女子眉头紧皱,忽然轻呼一声,惊醒,面上还有些惊惧未消,外面伺候的婢女闻声掀起床幔,柔和的光线洒进来。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虞含烟顺着光线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沙哑道:“晴月?扶我起”话没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晴月和自己一般年龄,如今应该二十五了才是,怎么会如此稚嫩?
而且自己不是被虞含璧用匕首捅了吗?她抬手摸了摸伤口的位置,完好如初。
转过视线,朝周围打量一番,随后紧盯着某处,床幔上绣着曾经自己最喜爱的茶花,可后来茶花被某些人玷污了,她再也没有用过这个花样,晴月是知道的,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晴月,怎么用上了山茶花床幔?”
晴月满是不解,疑惑道:“这不是姑娘最喜爱的吗?上面的花样还是您亲自画的。”
亲自画的?最喜爱的?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虞含烟强忍住怦怦乱跳的心跳,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不过十五六岁左右。
她嘴角忽然翘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笑得晴月一头雾水。
刚才不是还在说床幔,怎么忽然又开心起来了?晴月不解。
“我以后不喜欢山茶花了,换了吧。”虞含烟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本奇闻轶事,有人莫名回到了曾经,她似乎有了相同的经历。
虽然如今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但她内里到底变了。
“奴婢稍后就使人换。”
“嗯。”虞含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稚嫩,本该娇俏动人的年纪,眼底却流露出不合年龄的疲惫,她眨了眨眼睛,调整了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骄矜和天真。
“对了,今日有什么安排吗?”她想知道自己回到什么时候了,最好是和那两人再无干系。
平日里晴月负责她的日常交际和管理妆匣首饰,另外的一等丫鬟绿珠负责梳妆、打理衣服布料等,平时有什么待办事项都是晴月负责,因此她问得并不算突兀。
晴月当即笑着回答:“今日是秦家来府上纳吉的日子,夫人让姑娘早膳过后去雅韵轩呢。”
雅韵轩是虞含烟父母的居所,按理来说她应该每日去问安的,只是母亲心疼她,不让她早起,就免了规矩,只每月初一十五去东府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才会去等母亲一起。
虞含烟脸上笑意收敛,面无表情地听着,良久才轻轻道:“梳洗吧。”
自己回来是好消息,可自己和秦桓的婚事已经走了大半流程,只剩下纳征和请期,她就又要再次嫁进秦府了。
一切尚未定论,既然有改变的可能,她就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上一世此时的她,对秦桓这个夫婿还是很满意的,家世好,长相好,难得的是对自己也很贴心,从不在外面沾染其他女人,哪怕成亲后没多久他就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外奔波,她也从无怨怼。
成婚三年,她没有为秦家生下子嗣,婆母虽然知道小两口长期分居,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着急,是秦桓主动找婆母安抚,当初秦府承诺了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她不知道惹了京城多少人羡慕。
人人都说她嫁了个好夫君。
曾经有多让人羡慕,真相就有多绝望。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得遇良人,直到,秦桓回来时身边带了名女子,对方还是她丧夫的堂妹虞含璧
虞含烟都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她满心欢喜去迎接夫君,换来的是他愧疚地一句:“是我对不起你,当初认错了人,我想娶的是含璧。”
那她呢?那她算什么?以前的恩爱算什么?
想到冤死的家人,虞含烟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乱糟糟的画面丢开,她这辈子一定不能再嫁去秦府!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整理好心情,带着晴月和绿珠悠悠往雅韵轩去,昨晚刚下过雨,青石板路面还湿漉漉的,空气里满是植物的味道。
韩氏所住院子名为雅韵轩,是虞府当中面积最大,环境最好的位置,穿过游廊,跨过垂花门,只见绮雯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见过二小姐。”
“娘亲用好早膳了吗?”虞含烟笑着和韩氏身边的绮雯打过招呼,绮雯掀起门帘,“夫人刚用完膳,在听下面人汇报呢。”
虞含烟娘亲名为韩轻柔,是清河郡王的幺女,虽不如长姐受宠,但也算娇宠长大,嫁给当时刚入翰林院的虞尧年,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这么多年也没有红过脸。
虞尧年后院干干净净,虞含烟上面两个兄长和长姐都是嫡出,正是这样的环境,让她养成了过于天真的性格,才会在后面栽了那样大的跟头。
她进屋时,管事婆子站起来正要离开,虞含烟望着依旧年轻温柔的娘亲,一时有些不敢上前,上一世娘亲心疼她的遭遇,哪有如今这般轻松自在,早就愁白了头发。
“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坐。”韩氏见她一直不过来,笑着睨了她一眼,打趣道:“今天怎么这么文静,莫不是因为有客人要来?”
虞含柔快步走过去,状似撒娇地搂住韩氏的胳膊,将头靠在韩氏肩头,语气娇柔,低垂的眉眼却看不出任何羞意,“娘亲说什么呢。”
“以前小小一个人儿,如今也到了要成亲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韩氏话里有惆怅有欣慰,听得虞含烟泪意瞬间涌出,她悄悄眨掉泪珠,用额头蹭了蹭韩氏的肩膀。
“娘亲要是舍不得,女儿就不嫁了,一直在家陪着娘亲。”
她是真的这样想过,与其嫁出去受罪,不如不嫁地好,大不了自己搬去庙里当姑子,只是显然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家族允许的。
“说什么傻话呢。”韩氏只当她小儿戏言,根本没有当回事,胳膊轻轻推了推靠着自己的女儿,“起来,多大还撒娇,我这里忙着呢,你也跟着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