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乘一匹,也算随
“还是苏姐姐对我好,我与苏姐姐万不可因着你成婚就生分了!”
郁池冉微嘟着嘴,借着撒娇把心里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苏诗妤伸手攮了一下她的额头,语带嗔怪,“到底是谁生分了?自我成婚后,朝隍城内各式赏花会,各式雅集宴席,都不见你的身影,就连我亲自下帖邀你一同前去,也不见你应承。
“更莫说你主动给我下帖了,若不是这回你好奇那温氏,我怕是也见不着你。”
郁池冉眼神四处乱飘,讪笑着挠头,好似头上长了虱子一般,“姐姐姐姐可别说了”
“我我本就不喜去那些个宴席嘛,朝隍城内说得上话的闺秀也没几个,姐姐一成婚嫁入皇家,我也不敢去打扰你”
苏诗妤笑着把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套进了她的手腕,“什么打扰不打扰,我在昭王府也是无事的,你若来相陪,王爷也不会怪罪,日后想来便来。”
被套了镯子,郁池冉只笑着摸了摸,并未多放在心上,好似这种小事都是见惯了的。
听了那话,她倒是嗫喏了好一阵,才又挪了挪位置几乎朝着苏诗妤贴了上去,压着声音道:“姐姐当时说,嫁给昭王是你愿意的,那昭王对你可好吗?”
想来昨日的‘意外’并未入了她的眼,才有了她今日这一问,苏诗妤拍了拍她的手。
“你儿时也没少见王爷,他什么性子你也是知晓的,又怎会对我不好。”
亲耳听到这话,郁池冉也放心了些,忙道:“那日后我便给姐姐递帖子,若姐姐得空,我便去陪姐姐。
“想来,我这悠闲松快的日子也没两年了。”
苏诗妤慢条斯理地调香,状似无意道:“郁夫人把你的婚事按得这么牢,她可有说看上了谁家?你二哥可曾开口为你筹谋?”
郁池冉垂眸轻敲着小碟,就连语调都低不可闻,“还能是什么人家,不就是朝隍城那些个说得上名号的人家。
“长兄身故之后那些人避之不及,待二哥掌权归来,他们又如苍蝇一般贴了上来,母亲竟还与他们往来,日日都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堵我的嘴。
“至于二哥,姐姐也是知晓的,他本不爱多言,我又哪能从他口中得知什么罢了,不说这些。”
“三小姐,您的酸果酪好了,加了冰块,您尝尝。”秋棠在案桌一侧跪坐而下,从托盘内拿出两份置着玉勺的粉色琉璃碗,还有一小碟糖渍金橘 。
苏诗妤听得郁池冉那话,心下已然有了计较,未再提及只唇边噙着笑。
“尝尝看,可还是从前的味。”
半个时辰后,便有宫婢手持托盘的宫婢鱼贯而入,纷纷上前收拢香囊。
每个闺秀手里香囊的样式都是一样的,只是托盘底部一角刻上了闺秀名字中的一个字,在各个托盘内放置了一块刻有序号的木牌。
丫鬟收拢而后又依次给诸位闺秀闻选。
如此一来便是盲选,盲选自是公平。
封梵音依次闻下来,只觉鼻间都是浓香,熏得她头晕,头晕也便罢了,竟闻不出自己的了。
瞧她‘诡计’并未得逞,安嬷嬷憋着笑,忙提醒她快写上心中三甲的序号。
封梵音为自己作弊不成,现下更觉无趣,写起字来亦是快得几乎出了残影。
安嬷嬷凑上去一瞧,有些惊讶于她这手字,她虽识字不多,可也是见过主子墨宝的,两相对比之下,这字竟也不落下成,更是多了些洒脱劲儿。
就是,怎么瞧也不似闺阁贵女所写的小巧。
封梵音本就坐在右侧席位最末,旁人全都选完才轮能到她,宫婢拿了她所写的序号,便直接一起呈到主位上去了。
上头还在记录各位闺秀所写序号, 下头席位得了空闲自是凑在一块儿说话,霎时之间也欢闹了些。
郁池冉到底还是能勉强想得起封梵音的,时不时往末次席位看来一眼,见她好生坐着喝茶,便也放心了些。
至于旁人凑在一块儿说些什么,她虽能偶然听得几个字,却实在听不清,便也罢了。
封梵音倒是就着那些话喝了两盏茶。
郁池冉正欲与苏诗妤说些什么,便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隔着软烟罗走近,有宫婢上前问询,而后不多时那宫婢便走上主位躬身耳语禀报。
上首的太子妃听完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宫婢又绕到席位后头,走到了封梵音身侧。
“娘子,西平侯寻您,太子妃有言,您可直接离席。”
封梵音点头,起身隔着数十个席位朝上首遥遥福身一礼,而后才离开了席位。
众人都坐着,她此时站起身多少也能引起些注意,旁人且不说,就四周三两席位的姑娘定是瞧见了的,再隔着软烟罗看去,便可知晓她起身去往何处。
话,便得如此相传。
安嬷嬷跟着她退到了软烟罗之后,哪怕自家主子就在跟前儿,她也忍不住时不时看向苏诗妤的方向。
几日不见,主君做起戏来竟如此自然。
封梵音看向郁池樾和柏川的方向,抬步走近,垂眸目光落在在郁池樾腰间的肆行上。
“主君有事?”
郁池樾点头,“随本侯跑几圈。”
说罢又看向安嬷嬷,“嬷嬷回去歇着吧,晚膳便不必备了,今夜太子妃把‘夜市’挪了来。”
安嬷嬷了然点头,这些个贵人最看不上那些个路边小摊,可又止不住向往,如此也可有一番‘与民同乐’的意味,传出去也好听。
“是,老奴这便回去吩咐下去。”
郁池樾带着封梵音走了十几丈远,身后柏川手指入口长哨一声,三息之后远处响起马鸣声,一匹通体蜜色高马循声远远跑来。
封梵音好似瞧见了一大坨金锭朝自己跑来,竟有些瞧得入了神,没忍住上前迈了两步。
这马毛色委实漂亮,如此蜜色竟把日光给反照了回去,宛若起了光晕,马匹身上的鬃毛随风而摆,好似就连梳篦都停不住,更莫说马毛之下蕴藏的遒劲肌腠。
当真是宝马。
想偷。
眼见着就要摸上去了,谁知又被人一把扯了回来封梵音疑惑着侧身看去,伴着马呼出的热气,对上了郁池樾蹙着眉的脸。
“想把自己撞死不成。”
封梵音默了默,又看向眼前独有一匹的宝马。
“只一匹马,侯爷要妾身如何随?”
郁池樾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好似妄图看到她的脑子。
“同乘一匹,也算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