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观吾剑疾，抑或尔速？

    沐冬阳等十数人，此刻不在医所，而在黑蛇集团之仓库中。

    彼等亦闻叶空欲对付之，欲救人。最新消息，叶空在南城与红雁激战，轻易取胜，暴露其强战力，黑蛇高层警惕倍增，原嗤之以鼻，笑其送死，今则紧张不少。

    黑蛇集团总楼会议室，正召开紧急会议。总裁刘近龙，一黑瘦中年，肌肤似木，皱纹如老树皮，目阴森，灰绿之光闪烁，指如鹰爪，摩挲翠绿木心。

    其目未抬，身后投影播放叶空杀红雁佣兵之录像，皆旁观视角，上传于视频站，荒城中娱乐稀，今日之战为一大焦点，各势力皆关注此神秘高手。

    黑蛇对水牛城熟稔，自然有人第一时间识出，此人乃叶空。叶空悄然入岭北，众目睽睽下，灭佣兵团，示威矣。黑蛇上下感寒意袭来  &34;林副盟主，此便是你执意复仇的叶空乎？你以医术卓绝闻名，中途更变目标，设计虏走叶空之妻，意欲诱其至自由城，今将如何处置此事耶？&34;

    &34;盟主，属下已设伏兵，只待叶空前来相救，盟主请放心，此番必教叶空有去无回。&34;

    &34;那便看林副盟主之手段矣，切莫让我们失望，若惹杀星，我帮刚刚度过危难，不宜再受颠簸。盟主，为稳妥计，鄙人提议再遣一队黑煞神守护退路，以防不测。&34;

    &34;李副盟主，岂敢轻视林某乎？叶空虽为练体武者，近战强悍，然我等非脆弱的法系庸才，于吾万毒阵中，彼断无生还之理，不越十息矣。&34;

    &34;尔弟当年或许亦如此想，结果何如？叶空此人，非比寻常，万万不可轻觑，盟主，审慎为上。&34;

    &34;嗯，此战，唯有胜，不得败。黑煞卫，全体调动。&34;刘瑾龙抬首，绿光闪烁的双眸透出阴狠与决绝，其狠辣，亦是黑蛇帮崛起之因。今叶空来袭，他不及责备林智明之策，首要对付的，乃是面前之敌。

    不敢轻视任何敌手，他一言即发，魄力惊人，帮中主力杀手全数出动，辅佐林智明狙击叶空。

    林智明面色一喜，立刻起身行礼，感激道：&34;多谢盟主鼎力支持，林某必倾尽全力，哪怕舍命，也要将叶空永留自由城土。&34;

    帮中高层，即便对林智明不满，此刻亦不敢表露，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唯有并肩一战。

    废弃工厂河边库房，一排排高大的仓库中，一间空荡，黯淡无光，仅中央一盏油灯微弱照耀，十余学子束缚其下。

    除三中学生外，还有七中之人，共十五人，女生十二，男生三，沐冬阳位列其中。

    一路未受苦楚，然而学生们时刻徘徊在崩溃边缘，深知己之厄运，未来犹如暗夜。

    &34;冬阳姐，我好怕，怎办？这里好黑，好冷。&34;

    虽为寒冬，但技能者体抗性强，不惧严寒，然此刻氛围下，她们皆颤抖不止，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令她们无法平静，心生惶恐。

    &34;无妨，叶空会来救我们，他一定会来，会设法带我们出去，别怕，他们不会杀我们，顶多受些苦，当作磨砺吧。&34;

    &34;万一叶空不来呢？&34;

    &34;徐安安，勿妄言，叶空已至，吾确信无疑，叶空此刻必距此不远，因我等被安置于此，乃是诱饵，待叶空入局，但愿他能识破。&34;

    &34;周雄，你怎么知道？&34;

    &34;只要你冷静分析，便可察觉其中端倪。他们抓我们来，是为了榨取利益，而非折磨，故而将我们置于无人库房毫无逻辑，唯一可能，便是设局引救我们之人现身。&34;

    &34;那叶空岂不危险？怎办？他们如此埋伏，若叶空不慎中计，救不了我们，还会赔上性命。&34;

    &34;所以说你愚钝，好好想想，叶空是何人？我能想到之事，他会想不到？&34;

    &34;难道叶空不会来？&34;

    &34;他肯定会来，只是不知其部署，你安静等候便是，届时不添乱，便是最好的相助。若叶空只带走冬阳，你们切勿喧哗，他必不会只救一人便走。&34;

    &34;我保证不会吵闹，此刻起我会保持安静。&34;

    仓库内，四周空旷，细小种子布满地面、墙缝、梁柱，就连学子身旁的砖缝，皆塞满种子，仿佛静待指令，随时破土而出，缠向目标。

    寂静中，学生们仍忍不住低语，否则持续的死寂只会加剧恐惧。

    然而三名男生异常沉稳，不时宽慰，使女生们情绪渐稳。

    七中学生本恐慌不已，但听闻三中学生充满信心地等待叶空救援，虽心存疑虑，却也宽心许多。

    叶空声望极高，学生群体皆敬仰，但能否从黑帮手中救出他们，却不抱太大期望，仅剩一线希望，紧张中带着期冀。

    沐冬阳此刻心情复杂，却莫名有种放下重负的轻松，先前忧虑之事终究发生，原来预警早已存在，却无法躲避。

    期盼之事，是否会成真？

    她希望如此，却又不愿。

    不论如何，他必定会来，非直觉，而是她仿佛看见的画面，理所当然的结果，无需推理，因他便是如此之人。

    叶空窥见库房，早已明白林智明布局，木系毒师林智明远超其弟林智清，高级技能者之毒，确难解，非治疗师不足以克制。

    尤其在对方布下的主场。

    叶空不以为意，非轻敌，而是对自己有自信。

    未用幻影术潜入库房，即使其影子已在其中游走，黑暗中无人知晓，其影几乎翻遍每一寸土地，任何布置皆在其监视之下，无所遁形。

    毒藤种子众多，不下万粒，十余种类交错分布，构成万毒阵，寻常人难以承受。

    林智明尚估算了叶空的幻影术范围，故周围库房皆处阵中，若叶空未出库房区域，仍将被困阵内，任其摆布。

    可惜他不知如今叶空的幻影术，已非百米之距。突破极限后，随着精神力巨增，幻影术范围大幅扩展，目前中级阶段已达三百余米，且他具备瞬移之能，瞬移距离可达七百米。

    这些都是林智明无法预料的。

    至于刘瑾龙派出的三百名黑煞卫杀手，于叶空眼中，犹如烂瓜，随手可斩 于黑蟒帮之监视下，叶空竟大步踏入库区，直至中庭，巨铁门前，未曾稍停，一脚踹开大门，抛出一盏灵照灯，空旷库房瞬时明亮如昼。

    刘近龙观此情景，一时瞠目，“此，此等嚣张乎？”

    “那，可捕网矣？”林智明亦颇惊讶，声中微露疑虑。

    “如此做可妥？毋乃过于轻敌？”黄屠于直播中见库中十数学子，铁门飞起三丈，落尘滚滚，灵照灯下，尤为醒目。

    叶空从容答道，“勿忧，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此举为示人，须做得精彩，扬威立势，否则必有人不服。”

    直面冲突，不做虚势，以绝对之力碾压，如此拿下黑蟒帮，此区再无人敢萌生反抗之意，日后重建之阻力可减。

    叶空思及，救出人乃其首要，立足与发展于城中亦是重要，天既阻其携医者离城，必携医者于城中生存，一如黄屠等人之策，于城中建势力，统辖诸域，以新秩序改造城池。

    欲一人力行此事，须展令人信服之力。

    何以比正面击溃一大帮派之武力更为信服？

    此乃叶空立威之举，前番半途设伏虽正面交锋，然对手寡少，略显儿戏，说服力不足。今番勇闯黑蟒帮之伏兵，方为真正表演之时。

    暗夜中，库周已布下重重埋伏，非仅正面围困之术士，更有二重射手，三重狙击手，乃至黑蟒帮高层隐匿其中。

    于彼等视界，叶空显于明处，而己处暗中，主动权似握于其手。

    然于暗藏库房之内，数个虚影般人影疾行，实为叶空释出之暗影，此时可久存，连施数次，初现之暗影仍未消散，精神力突破极限，叶空已能分心操控数个暗影探查，周围动静尽在掌握，随时切换，轻松击杀尚不知行踪暴露之伏兵。

    主动权，自始至终不在黑蟒帮之手。

    叶空踢开大门，大步走向学子，短剑轻舞，斩断众人身上束缚之蔓藤。

    门前，林智明领数名打手走入，鼓掌笑道，“勇气可嘉，勇气可嘉！英雄救美，感人至深。”

    其后，数十名术士疾冲而入，散开成列，举杖遥指叶空。

    “方圆五百步，皆吾人之监视，叶空，尔今插翅难飞，乖乖束手就擒吧。”

    “吾以为，宜向观众明示，吾，叶空，即使有翅亦不逃。林智明，尔帮作恶多端，暗中掳走吾中心城数千医者，使无数家庭深受伤痛，今日，吾叶空便为民除害，覆灭尔帮。”

    “仅凭尔乎？”林智明嘴角微撇，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足矣。”叶空短剑向前一探，灵照灯陡熄，库房瞬陷黑暗。

    林智明感不妙，双臂一展，大喝：“爆裂吧，万毒藤阵。”

    地砖缝隙中毒藤籽瞬间爆裂，绿芽冒出，疯狂生长，地板翻涌，幽光藤蔓如鞭狂舞，叶空周围者更如蛇般灵活缠绕。

    同时，林智明身上绿光闪烁，藤甲裹身，仅露双眸。

    “哈——”攻防一体，他欲大笑装逼，然而视线所及，剑尖渐近，瞳孔骤缩，惊恐退避，然剑速之快，如龟行，尚未喘息，未尽之笑，短剑已刺穿其右眼，直透后脑。

    本应秒杀首领，叶空当于观众面前夸耀一番，评点双方表现，惜其尚未养成直播习惯，刺杀林智明后，无特殊感受，身旁林智明之护卫，成为他第二波目标。

    决绝，精准，毫不拖泥带水，先杀后装，不中途自夸。直播中见叶空视角，画面切换极快，转换视角太快，前秒才刺死林智明，瞬移画面至四名护卫，随后剑光一闪，画面再转，至两排术士，各色术法光芒倾泻，仿佛被光芒淹没，然不过一秒，眼前光芒尽失，画面仅一术士背影，短剑毫不犹豫刺入，画面稍转，可见一排背影，前方斑斓迷人的术法光芒。

    原来被光芒淹没瞬间，叶空已瞬移到最边一术士身后，电光火石间出手，几名护盾术士，被他一剑破盾，刺入心扉。

    若跟不上叶空思维之速，此等画面乱转，恐不知所云，事后方醒悟，原来他方才如此行动，原来他身影变换至此，然后又至彼，脑海渐渐构建起叶空之袭杀路线，形成完整战场构架。

    惟黄屠等经验丰富之战士，方能自行脑补战场构架，其余信息部官员，只觉眼花缭乱，无法分辨方位，待画面定格，不过数十息，库内黑蟒帮众，无一立者，五十多人，悉数倒地，腥臭弥漫，枯萎毒藤渐风干，翻起之地板，仍凌乱不堪。

    徐安安、周雄等学子，直吐不止，何曾见过此等屠杀场面？

    虽知对面皆恶人，若有能，亦恨不得冲上前杀之，然真见众人死于眼前，仍给他们带来强烈冲击。

    旋即，库外掌声再响，一声音传入：“果真叶空，暴力杀神，难怪敢独闯虎穴，确乃勇者无畏。”

    “勿自夸矣，此处可谓虎穴？不过一群草鸡瓦狗，刘近龙，尔不敢入乎？”

    “鄙人在清风酒楼已订一席，叶空兄，我等不打不相识，何不坐下，饮酒言欢，化干戈为玉帛？” 罢了，黑蛇帮的宴席，世间无人敢尝，既然阁下不愿入内，那在下，便自行移步了。”

    叶空身影未曾移动，然仓库内的幽影骤然淡化，本体已然悄然转至另一仓库，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疾行，潜伏在四周的弓弩手与机甲兵竟未察觉敌已至其身后。

    而外围，刘近龙被重兵簇拥，仍在高谈阔论，“也好，你现身，我们面谈，显得更有诚意。你踏出一步，可见我黑蛇帮的诚意满满，如何？”

    忽然，一颅沾血之人头自后方仓库顶抛下，随之响起一道声音，“既如此，咱俩便坦诚相对，说些心里话。你接住我的头颅，便是开始。”

    “他究竟在何处，怎无人示警？莫非都已陨落？速来，快给我上！”刘近龙闪避飞来人头，立刻怒不可遏地喝令。

    本以为天罗地网布下，针对叶空的幻影之术已有防备，左右两库皆有人监视，不料叶空竟直现最后一库，由外而内清扫，他们的人竟未发觉半点动静。

    一库宽约五十丈，刘近龙预判叶空的幻影之术可达百丈，故左右两库为重点监视之地，外围则至少两三百丈之外了。

    一瞬疏忽，外围防线瞬间瓦解，弓弩手与机甲兵并无突出战力，自保尚且不及法术者，即便发现叶空踪迹，亦束手无策，唯有仓皇逃窜，反击无异于找死。

    顶上之人跃下，遁入库中，库内者躺地装死。

    刘近龙的护队前排变后排，凝聚的招式逐一瞄准叶空，技能连绵释放，叶空在库顶杀伐，身后犹如烟花绽放，追逐而来却打不中，反衬出他杀伐时的轻盈凌厉。

    “他耗费微乎其微，弓弩手所剩无几，他还能继续，形势对我们不利。”刘近龙身旁的几位高层忧虑地看着叶空身形突入库房，漫天的招式渐渐消散，众人一时不知该追入还是留守，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库内传出几声凄厉哀嚎，随后归于沉寂。

    刘近龙额角渗出冷汗，未料对手如此难缠，强大且狡猾，仿佛难以捉摸，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