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墓前大合唱
李狂潮最终被说动了，半推半就地把头放在那双被宽松牛仔裤包裹着的纤细腿部上，有些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只感觉两只柔软的大拇指指腹，在自己僵硬堵塞的头部毛细血管间徐徐循行，如同两股潺潺流动的溪流，冲破所有桎梏和束缚，获得自由。
“没想到你还挺惨的。”
宫秋寒忽然感慨出声，声音有种同情的意味。
“我曾经以为我就够惨了，没成想，竟还有比我惨的人。”
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又混进了同病相怜的味道。
“我不觉得你惨呐，你看你妈对你多好，那么宠溺你。”
“这样的生活，你还不知足啊。”
忽地，传来了宫秋寒的叹息声：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听闻此言，李狂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忽然李狂潮感觉后背有点瘙痒，便推动者整个身体去使劲蹭凉席子。
靠在牛仔裤上的头部，也跟着挪动，渐渐的，就把宫秋寒的裤腿口处拉高了，显出了里面的肌肤。
李狂潮睁眼一看，顿时完全呆住了。
他一个猛子从床上惊坐起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把神情集中在按摩的宫秋寒给着实吓一跳。
李狂潮指着宫秋寒露出的腿部，问道：
“二姑娘，你的腿上怎么有那么多长条形的淤青，是不是学校那几个女混子又欺负你啦？”
听到这话，宫秋寒似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很慌张，她赶紧伸手去盖住裤腿，极力用话去掩盖某种东西似的：
“不是，是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奇怪的，你快过来躺好。”
李狂潮刚想辩驳摔了一跤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淤青的时候，屋外响起敲门声。
宫秋寒下床开门，发现是她妈妈，便说：
“妈，一切都搞好了吗？”
中年女人说都搞好了，问这里的金元宝折完了没？
宫秋寒说没呢，接着便把李狂潮头疼的事向宫母说了一下。
宫母看向李狂潮，眼光怜悯，叹息了一声道：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说完她拿来了两件白色麻衣说：
“马上就要出殡了，你们两个把麻衣穿上。”
两人闻言便按宫母的意思照做了。
穿完宫母领着两人刚要走出屋门，突然听到祠堂外传来了嘈杂的汽车鸣笛声。
三人走出祠堂门口一看，只见门外停着长长一排黑色奔驰车，目测有十辆之多。
在小轿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不知道装载着什么物品的大卡车。
从轿车里走出来的，全部都身穿黑色套装，戴着黑色墨镜，年纪大约在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
他们神情肃穆，聚在一起，缓缓地走至宫母面前。
这时，一个银白头发，花白胡子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到最前面，
这人一出现，便给了李狂潮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突然，中年男人墨镜内的目光，投向李狂潮和宫秋寒所在的方向。
他白胡子下面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个久违了的笑容，说道：
“两个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咦？
这声音，好熟悉。
李狂潮盯着中年男人，摸着下巴，努力在脑子搜索这声音主人的身份。
某一刻，他和宫秋寒突然对着中年男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暗恋咖啡店的老板。”
中年男人取下墨镜，哈哈一笑道：
“没错，正是老夫。”
李狂潮语气惊喜地问：
“老板前来，是为了吊唁？”
暗恋咖啡店老板说：
“既为了吊唁，又不止是吊唁。”
“不然我好好在外地游玩，拉那么多原班人马来这里干嘛。”
李狂潮凑近老板身前，低声问道：
“你身后这些叔叔阿姨是谁啊？”
暗恋咖啡店老板转回身去，对那所人喊：
“兄弟姐妹们，告诉这位小朋友我们的身份。”
只见一行三四十人齐声呐喊：
“我们是1994届高三三班的学生，罗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
李狂潮欠身小声问旁边的宫秋寒：
“罗老师就是老婆婆？”
宫秋寒作了肯定的回答。
“哦，原来是婆婆教的学生啊，我是宫秋寒的妈妈。
“各位，请跟我去灵堂吊唁吧。”
宫母领着一行众人走向灵堂，一一给他们的恩师鞠躬，并献上了花圈。
一切程序完成后，便到了出殡安葬环节。
清晨的水泥街道上，阳光普照。出殡的队伍很长，每个送葬人皆穿着白色丧服，从头披到腰间。由八人身体较为精壮的学子，抬着棺椁前行。
队伍最前头，由暗恋咖啡店老板拜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宫秋寒则双手攥着死者黑白照片，走在棺椁前面。
李狂潮手拿一把长黑伞，跟在队伍后面，他的工作是在需要时给旁边的人撑一下伞。
一路上，漫天纸钱飞扬，哀调的唢呐声响彻云霄。
终于，中午时分，棺椁入墓下葬。
填棺之后，送葬队伍便陆陆续续回去了。
李狂潮把装满草莓的菜篮，放在墓碑前，接着鞠了三个躬。
而后，他也想跟着队伍回去，但被身后的宫秋寒拽住了。
因为她看到，那四十名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却仍在墓碑前，注视着墓碑一动不动。
暗恋咖啡店老板久久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道：
“老师，这些年我们很少没来看望你，你一定很生气吧。”
“因为爱情的挫折，我蹉跎了大半生，到头来成为了爱情的一无所有者。”
“有时真羡慕老师您啊，能和一生所爱共度了一生，这辈子真没白活。”
“您生前在办八十大寿寿宴上，不是特意嘱咐过我吗。”
“你说要是你们这些小子丫头真有心的话，在我死后的墓碑前，给我来一个《小芳》的大合唱，我就能安心地去找他了。”
“我们都知道，《小芳》这首歌，是张老师追求你成功的表白之歌。”
“今天，我们高三三班全体同学，便随了你的愿。”
“a君b君，上车拿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