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在一段时间的徒步行走后，神名原在路边等到了公交车。
他先看了一下车内，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一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他走上公交车，选定座位后坐下，往外看了一眼——神名原在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
青年的身影距离公交车远极了，如果不是神名原上了公交，提高了一点自身视线的高度，或许他还看不到那人。
太宰治像是一直都远远地跟在神名原身后，然而他完全没有让神名原知道这一点的意图。
神名原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亲爱的玩家：攻略目标“神名原”对您的好感度：20。请继续努力。】
太宰治轻哼出声。
他在赌，赌神名原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行动。
如果没赌成功，那无所谓，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目前捏造的人设进行即可，对他而言没有损失。
如果赌成功了嘛……
就会像如今这副模样咯~
太宰治眼见了神名原乘的车辆越来越远，他掏出手机，打开图库。图库里是各种各样的照片，其中大部分照片都与一个人有关——刚才离去的神名原。
太宰治划了一下照片，他的手一顿，他看着那张照片，嘴角微微勾起。
太宰治关上手机，动作轻盈地将手机放回兜里，抱怨道：“啊——下一趟公交什么时候才来啊——”
系统没有说话。
它沉默地看了一切，不主动提建议，不主动发生，更不会出声问：太宰治看那张一个黑影站在神名原公寓下的照片是为了什么？
它忠诚地行使着自己的功能，宛若机械。
神名原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沢田纲吉。
棕发的少年满面焦急，在看到神名原后，焦急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神色。
……想要靠近又略带胆怯。
神名原不去看沢田纲吉。
见到神名原这样，本来有话想说的沢田纲吉一时也沉默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往回走，之间的距离是三米还是五米？
还是说夹在三米五米之间的距离？
沢田纲吉只是在看到神名原看上去没有事后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安静无声。
直到他们上了楼，到了彼此的公寓门口。
“神名同学——”
关门声阻止了沢田纲吉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连着几天，沢田纲吉都没能找到和神名原说话的时机。
他也确信，神名原确实是在躲着自己。但是为什么？这种现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神名原在被五条悟老师叫走后又回来后开始的。
这几天神名原一直都在放学后去五条悟那里。
五条悟充分理解神名原身上的异常，他也尝试着用自己控制眼睛的方法来教神名原。
然而当他想教的时候，他尴尬的发现：他不知道要怎么教。
控制眼睛几乎是他的本能，他先天就知道怎么去做，控制眼睛对他来说已经与呼吸无疑。
有人会教怎么呼吸吗？如果只是说一句“吸气”“呼气”的话，或许看起来就行了。
但是万一被教的人连吸气、呼气都不知道怎么进行呢？
更何况在五条悟这里也没能把控制眼睛分成“吸气”“呼气”一样的步骤。
五条悟面上镇定无比，看起来胸有成竹，实际上他内心虚的不行。
但他又怎么会把心虚表现出来呢！
他颇为正经地又与神名原沟通。
“如何？有感觉了吗？”
五条悟刚刚把自己控制眼睛时的感受与神名原交流了一番，他让神名原试试能不能做出类似于那样感觉的操作。
神名原摇头：“没有。”
五条悟额间似有不存在的汗水滑落。
五条悟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状似沉思，寻找两者之间的差异。
“老师，你是不是不会教？”
“叫我五条老师。”五条悟先是条件反射性地回了一句。
最近他总是会在神名原叫他“老师”的时候回一句“叫我五条老师”，以至于他已经习惯了回一句“叫我五条老师”。
回完这句话五条悟才回过神。
他顿觉好像真的有汗从额间滴落了。
“怎么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呢？原。”不知何时起，五条悟已经颇为自来熟地叫神名原的名了。
神名原沉默了一下。
他像是不忍心打击五条悟，又出于本身不太委婉的性格，只回了一句：“因为老师看起来确实不太会。”
有没有人和你教过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五条悟也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没有。”
五条悟一怔。
神名原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撒谎。他只不过是说明一个事实而已。
于是五条悟就突然想起来神名原档案里的信息：双亲皆亡。
并且是在神名原很小，几乎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在那之后，神名原独自长大的，名义上的监护人基本上不会去看他。
家长会上，神名原的位置总是空着的。
换言之，没有人教神名原这种东西。
旁人只会抱着想要靠近的想法接近神名原，然后在内心恶念的引诱下想要杀死神名原。
没有人会教神名原这些东西。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有点哑。
他眨了一下眼睛，说：“既然这样，原可以记住这一点。”
可是所谓的“不会说话”又是指什么？
看着这样的五条悟，神名原问不出来这句话。他只是点点头。
五条悟又是何等人也？他自然看出了神名原未说出的话。
饶是对其他事一般都不太放在心里的五条悟，一时都有些失言。
【……为什么要给目标安排这样的背景？】
系统没有回应。
五条悟想要叹息，他转眼间又将那样的情绪掩饰掉。
目标是这样的背景，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处理？相当于身上有一个弱点，只要抓住这个弱点有条不紊地展开针对性处理，就能获得目标的好感。
所以沢田纲吉的进度会比较快吧？因为沢田纲吉确实是那种容易对他人付出善意的人，神名原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善意。
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这说明所谓的攻略应该很快就会完成，他大可以完全把任务托付给沢田纲吉。
但他此时竟发现自己没有完全朝那方面想。
“我会教你的。”五条悟脱口而出这句话，他反应过来后一时自己都震惊了。
这不是相当于给自己找麻烦了吗？他向来不愿意沾染太麻烦的事，他带惠都是近乎放养式的，怎么进入所谓的攻略后还开始给自己添麻烦了？
他望着神名原的眼睛，一时收不回刚刚才说出的话。
神名原在五条悟说要教他控制眼睛后，就依五条悟所言，两人独处时不能避着与五条悟对视。
于是五条悟轻松地就能看清神名原的眼睛，更是能看清神名原眼中的情绪。
——神名原只不过是在五条悟那话说出口的瞬间，眼中有微光拂过。那微光转瞬即逝，神名原现在是与之前无异的毫无波澜。
冷淡、沉寂，似乎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起伏。
一时有些后悔说出那样话的五条悟转眼间就把那点后悔抛到脑后了。
他近乎是被激起好胜心一样的，重复了一句：“我会教你的。”这句话比前一句只是一时兴起的话认真许多。
五条悟满意地在神名原眼中看到了更大的波澜。
这一次，那波澜不再是一闪即逝。
五条悟笑道：“毕竟我是你的老师，教学生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谢老师。”
“叫我五条老师。”五条悟又习惯性的回了一嘴。
神名原没有应答，五条悟也不是那么在意了。这本来就是习惯一类的回话。
神名原的眉眼似是有些松动。
一声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五条悟脑海中响起：【亲爱的玩家：攻略目标“神名原”对您的好感度：15。请继续努力。】
白发教师用扶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惊讶。
他好像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播报了，上一次听还是在上次——几天前。
那个时候好感度是几来着？五条悟动了动他聪明的脑袋，很轻易就想起来了：5。
好感度一下提升了10点？
之前好感度只到过0、3、5，始终在个位数徘徊的五条悟一时间听到好感度上了十位数，心中竟诡异的有一种类似欣慰的感觉。
若是让沢田纲吉或者太宰治又或者日向翔阳知道了，他们多少会讶异：他们三人起点就是十位数。
虽然之后的变化不是很大就是了。
神名原的好感度提升非常吝啬，五条悟本以为好感度在0到60之间比较容易提升，毕竟在很多游戏里也是这样设定的。然而真正接触后，他才发现在神名原这里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估计就连沢田纲吉所获得的好感度，也是没有达到60的。
五条悟忽然有点心情微妙。
他现在都决定在神名原面前好好做老师这个身份了，然而神名原对自己的好感度才这么点。
多少有些付出不均等的感觉了。
然后五条悟就想到自己其实是在“攻略”神名原。
……五条悟把付出不均等的想法抛到脑后。
想什么呢，他自己不也是别有目的吗？他才是那个目的不纯的人好吗！
五条悟又按照自己的方法，想要让神名原学会——不，目前只要找到控制眼睛的门道就算成功！
饶是他们几次尝试，神名原都找不到相应门道。
“老师，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在五条悟前面说的话后，神名原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话不是能直接说出口的话，于是真诚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嗯？你说。”五条悟随口一说，然后他便直觉有点不太妙。
“老师，我不太懂所谓的‘哔咔’‘啪’一类的含义，有些难以朝着那个方向尝试。”神名原这话说得真诚极了，就连总是沉寂着的双眸都有疑惑明晃晃地显露出来。
……五条悟心虚地看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