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一、戒指
出来后uu也卧在它的窝里睡了，我蹲到它旁边摸了摸它的头，抬眼看表才见上面显示的是凌晨两点。熬夜熬到太晚就会出现睡意全无的状况，我回到卧室后躺在金诚研身边，拿起他的左手打量。
刚才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他没戴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送过他两枚戒指，一枚是我的毕业设计，那也是我做出的第一枚戒指，虽然那时我的技术不太成熟，用料也并不名贵，但金诚研仍然很喜欢。还有一枚是前不久我们公开关系时我送他的，第二枚要更精致些，还和我手上正戴着的是对戒。
这样一想，似乎他不戴戒指有一段时间了，但我是今天才在意起来。
联想到他刚刚叫我的那声“adonis”，虽然他是在跟我开玩笑，但一种不安的苗头还是在我心中生长起来。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金诚研的闹铃吵醒的，我能感到他起床打开了衣柜，但是我懒得动弹。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趴到我身上说：“贺舒泽，起床做早饭了。”
我不情愿地想用被子把自己捂起来，他又把被子拽走。我忽然想起来他昨天喝了酒，不吃饭对他的身体不好，便只好迷迷糊糊地起床往厨房走去。半路上金诚研把我拦住亲了我一口，夸赞道：“真乖，一会儿送我去公司啊。”
“哦……”我不动脑子地答应。
他洗漱完来到餐厅看着我给他准备的煮挂面，一脸冷漠地说：“这也太简陋了吧……”
“不是还给你放了个鸡蛋吗？”我说。
他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那碗面，我见他开口打断他说：“少爷，您就将就吃吧，我也不是你家保姆。”
他蹙起眉头抬眼看向我：“谁说你是保姆了？”
“对，我不是保姆，我是自卫器。”我说完这句话也没看金诚研是什么表情就转头去卫生间洗漱。
我是把话说难听了些，但他的挑剔确实让我生气，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这更让我生气。我擦脸时镜子上显现出金诚研的身影，他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和我做委屈你了？”
我关上水龙头，垂下眼睛没再看镜子里金诚研冰冷的眼神，但情绪稍微冷静了些。
“……你想吃什么？家里不一定有，咱们出去吃吧。”最后我放缓语气提议道。
金诚研没回答我，只是笑了一声，我再看向镜子时他已经走了。
等我洗漱完出去，让我意外的是餐桌上的面已经被吃完了。我稍微松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面包随便吃了几口，而后听到金诚研在卧室里问：“你有西装吗？”
我走进卧室帮他找了找，边找边问：“今天有重要活动吗？”
金诚研点点头：“要汇报一个项目。”
找出西装后我递给他：“这身是新的。”
他去试的时候我帮uu准备了狗粮，自从金诚研起了床它就一直围着他摇尾巴，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缠着金诚研，明明他不会给它狗粮。我见它把头埋在食盆里吃得很香，蹲下来揉揉它的毛：“傻狗。”
金诚研穿着西装出来后我看了他一眼，评价道：“好像有点大。”
“还行吧，也不是大了很多。”他走过来把领带塞到我手里：“给我系。”
我无奈地帮他系起领带，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嘟囔：“我就是少了点肌肉，这下你健身叫上我。”我苦笑道：“得了吧，等叫你的时候你就不愿意去了。”
见他想去摸uu，我提醒道：“小心上面沾了狗毛。”
他固执地摸起狗，笑得有些得意：“那这身衣服挺不错的，又说明我有男朋友又说明我有狗。”
他总能让我的情绪很紊乱，明明前几分钟还在生他的气，可这时我又觉得他骄傲的表情挺可爱的。我拉着领带把他拽到我面前，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平时金诚研没少这样调戏我，但这次他却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脸也有些发红。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脸说：“我换完衣服就送你。”
我脱下睡衣的时候他走进卧室摸着领带提议：“贺舒泽，下一次做的时候你拿这个勒我的脖子好不好？应该会很爽的。”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再做过。后来回想起来，矛盾在那天我送他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滋生了。
开车时我瞟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突然想起昨晚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手指。我并不想因为他不戴戒指就胡思乱想，于是我直接问他：“你的戒指呢？”
“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才发现自己没戴戒指一样细细打量片刻，而后随意答了一句：“放在家里呢，去工地戴着那个不方便。”
我“哦”了一声，他却扭过头问我：“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我就知道我问他这个问题他该觉得我管的宽，他有两个习惯，一是不听别人的话，二是受不了别人管他。我笑着答道：“好奇而已。”
“你要是觉得不高兴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委婉。”他如此说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我便在心里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不是这几天才不戴戒指的。旋即我便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恼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既然他觉得我不高兴，为什么还表现得那么冷淡？而且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哪怕我不高兴，他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变好，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最后我没再吭声。过了一会儿金诚研跟我聊起其它的话题，我便心不在焉地回应他。聊了片刻后他突然停下，凑到我这边盯着我问：“我就说你今天早上怎么了呢……我不戴戒指你这么伤心啊？”
我觉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得，瞟他一眼便看到他果然在笑，像是在某方面获得胜利一样。和他交往这么久，我越来越发现他的心态很微妙，虽然每次我表现出对他有占有欲的时候他都显得很讨厌这种约束，但其实他喜欢我对他的在意，所以有时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表现出在意。
和他交往的前几年他的这种心态还不明显，后来则越来越变本加厉。我想他能够从我对他的在乎比他对我的在乎多这件事上汲取满足感，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也许我真的要爱他多一点。我并不计较这个，因为我足够喜欢金诚研，但让我倍感疲倦的是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表现出自己是被动一方的人，哪怕我在行动上付出了更多的爱，直白地承认也让我不适应。
所以我答道：“没伤心啊。”
人真是复杂，明明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但是为了保留一点自己的价值，还是不肯轻易把对方要的交出去。
金诚研笑了一声，话题一转说：“今天你打算干什么？”
“在家里画稿子。”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我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到他的公司。在他下车时我突然无法自制地说出一句：“adonis这个名字是不错。”
他的脚步顿了顿，我见他有些诧异地回头，顿时有些后悔如此试探，便挥挥手说：“晚上你忙完了给我打电……”
“那你的英文名就叫adonis吧。”他对我很自然地笑笑，转身离去。
我愣在车里，直到门口的保安对我招手我才想起来把车开出去。
之所以怀疑金诚研出轨，我想是因为我的自卑感在作祟。我必须承认，金诚研是一个比我优秀的人，恋爱中的不对等关系一直存在，我们的情感周期也围绕此转动。他的优秀让我爱他，也让我焦虑。
但我还不至于抛下自尊成天到晚疑神疑鬼，也不会想着去跟踪他或者翻他的手机，我还是照常工作。说到底，adonis这样一个名字代表的意思可能也很少，也许连人名都不是。在看清自己的自卑后我就明白自己无需太过敏感，很有可能是我在杞人忧天。
处理了一天设计稿后，我等待着金诚研联系我，等到八点也没有动静，给他打电话仍然没人接。我虽然很饿，但也不敢自己去吃饭，便执着地又等了一个小时，他的电话终于打来，我接上后立刻问：“怎么样？忙完了吗？”
不出所料，他给了我令人失望的回答：“今天还有点事没办完，你先吃吧。”
他总是这样，不能回家也不早些告诉我。我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习惯了这样的事，转而思考起他晚上会去吃什么，便问：“那你……”
我刚说出两个字，突然听到电话那边隐约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叫了一声“宝贝”。我瞬间噤声，全神贯注地听起电话里的声音，却听到金诚研问：“我怎么了？”
我回过神，却一时忘了自己准备问他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大脑像死机了一样。我不说话，他便用温柔的语气询问：“你生气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他笑笑后安慰道：“别生气啊，需要我给你点外卖吗？”
我终于说出一句话：“不用……你忙你的。”而后便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趴到桌子上，闭上眼睛休息。今天看电脑的时间太长，我的眼睛酸痛得厉害，我只是想快点把今天的任务做完，这样晚上就能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但是现在看来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努力。
我只觉得疲倦，点外卖的力气也没有。我回想着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男人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又想起来自己昨晚真的听着金诚研的话叫他“宝贝”，顿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很讨厌这种独自胡乱揣测的感觉，也许直接问金诚研adonis是谁比较好，但是他一定会说我不够信任他，还会跟我大发脾气。我不想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而在我们本身就处于低谷期的感情上增添信任危机。
所以我只能很悲惨地独自一人趴在桌上，毫无行动，真是没出息。
我意识到向来都是我小心翼翼地为维护我们的感情而作出贡献，也许事实就是他可以离开我，但我离不开他。可如果他真的变心，这样的维护又有什么意义……
我重新坐起来，长出一口气后开始点外卖。我需要做一些其他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完没了地胡思乱想只会加重我的焦虑。然而点完外卖我的思绪又有了空隙，我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才会这么敏感，也许出去玩玩，稍微放松一下比较好。
我忽然想和周涵聊聊，这个念头的产生很突然，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我想起来上一次见他大概还是三个月前，那时他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很低沉，而我此刻也兴致不高，大概就因为这个想起了他。而且自那之后，我们都没有再打过电话，我倒是给他发过消息询问他的近况，但总觉得他的回复都在敷衍。
不如回老家看看他。想到这里我找出周涵的号码，在拨出去之前我看了一眼时间，幸好还不算太晚。
很少能碰到周涵接上我电话的情况，大部分时间他好像都在上课，晚上又睡得很早。老师的工作真的这么忙吗？明明问他的话，他又总说不忙。
这次他果然也没有接我的电话。
看来我的电话真的很讨人嫌，这个也不接那个也不接。我叹了口气，重新趴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