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借我点钱
秋浅面朝着他，他的话语，和他的表情，都有一种「不签就不让走」的偏执。
不禁叹气，单手接过他递来的笔，在那一份离婚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哪，好了，签了。”
秋浅签好名，放下笔。
再次提步走，走到卧室门边，却又想到什么，忽而驻足。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仍在吞云吐雾赛神仙的男人，“封先生，我走了……衣服先暂存你这儿，过两天我再来拿走。”
“嗯。”男人应答一声，懒洋洋的喉音，含着几分冷漠。
连送也没送她，只望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想她回来。
有人分手在饭桌，有人分手在路口，有人分手在车站。而他们夫妻，分手在床上。
门声轻微的响过后，室内一片安静。
封厉严连续抽完两根烟之后，才将视线缓缓从云烟中抽离。
调转到床头柜上的那份离婚书上，虽然她已签了名。
想着她的表情，总觉着似有什么不对。
怎么感觉，那个女人看起来，又瘦了，有种病恹恹的死气？
秋浅刚出门，封厉严就来电补充道，“离婚这事，你知我知，祖母那儿先隐瞒她老人家。”
她嗯了一声，顺手就往脖上摘下封厉严送的项链，塞在包包里。
走在院子，一条大黄狗从狗舍里狂追了出来，“汪，汪汪汪……”
豪华公馆，养着普通的中华田园犬，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狗狗冲到她面前，望着她，感知她要走，十分不舍，眼睛都湿润了。
秋浅停下来，眼神柔和，“小黄，等我安顿好，就来把你接走。”
封厉严不喜欢小动物，特别不喜欢她养的这只狗狗，曾经不止一次厌恶的提醒过：“把它弄走。”
狗狗不拴绳，放养在院子里乱跑，满院都是狗狗的味道。
拴绳后，又狂乱的吠，咬东西发脾气，吵得人心情烦躁。
他非常讨厌。
因为这只狗狗，他们之间不少闹矛盾。
秋浅却依然不忍心把从垃圾桶旁捡回来的流浪狗送走。
因着悲悯之心让她想起，自己婴儿时期也曾遭遗弃，丢在垃圾桶里，被院长妈妈抱回去的……
今夜，她要离开这个公馆。
暂无落脚之处，只能捋捋狗毛，安慰着小黄，过两天再来接它走。
她的身影远去了，小黄还站在大门，汪汪叫个不停。
秋浅是孤儿，无枝可依。
离开九堂公馆，无处可去。
封厉严给的房产，暂时还没过户，她也不想住。自己倒是买了两套新房，但三年后才交房。
她又不喜欢住酒店。
徘徊街头许久，于子夜时分，敲开了父母双亡，同样身世也很悲惨的小姐妹曾珍。
“小浅？”曾珍疑惑打开门，迎接深夜投奔于此的好友。
一眼就瞧见她面色苍白，神情不对，不由得关心问，“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啦？生病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怕不是被老板开除了？
她这好友，是封氏集团封厉严的贴身秘书。听闻封总是个极不好惹的主，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
伴君如伴虎，压力也挺大的吧。
秋浅疲惫身躯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狭窄的客厅走。
说话有气无力，“珍珍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在你这借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突然不想住原来那个地方了。”
她原来住哪个地方，曾珍也并不清楚，从未去串过门。
她也从未主动邀请她去过。
印象中，小浅这位好友，孤僻内向，喜欢清静，不喜被打扰，也不喜打扰人。
深夜贸然打扰朋友，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不解的心事？
曾珍晓得她性子，不便追问。
只热情笑说，“来了就放心住下吧，我这里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不大，够住。
曾珍把卧室腾出来，自己去住书房。
秋浅倚靠在门框，道过晚安，看着好友关上小面积的书房门，有些内疚。
她睡前，仔细理了一遍自己的财产，做了一些规划。
十个亿是封厉严给的，还有自己一张卡里，储存了一千五百万。
离开之前，给曾珍，给院长妈妈一些钱……剩下一部分，去山清水秀之地，租一间房，清清净净，渡过癌症晚期。
秋浅不愿意化疗的原因，此前是护理人员，见多了生死，也见多了癌症病患放化疗之后的痛苦……她不想承受那样的痛苦。
决定明天，就去辞职。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去寻找她的诗和远方。
翌日早晨，阳光无限好。
秋浅推开窗户，眺望远方，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生命的短暂，让她觉得每一口空气都是无比奢侈，无比美好。
曾珍来敲门，笑吟吟，“早餐鸡蛋面，会不会觉得太单调了？”
秋浅回以微笑，“不会呀，早餐有香喷喷的鸡蛋，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她的梦想也太简单。
曾珍好歹是后来家里才破产，也曾含过金汤匙。
不过，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活着便好。
曾珍笑容热情，伸手朝向好友，“走吧，一起吃。”
吃早餐时，秋浅几次想告诉好友，今天要去辞职了，又担心她会多问。
曾珍就职于一家医院，上班时间有点赶，便先行出门，让她把碗放在水槽里，她回来洗。
那怎么好意思，住朋友家还不干一点活的？
秋浅吃完早餐，把碗洗干净。
擦干手，拿上包，准备好去上班。
才一开门，就接到曾珍焦急的电话，“小浅，你能借我点钱吗？”
秋浅很关心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曾珍焦急万分，“交通事故，我电动车撞到一辆车……车子太不普通。现在要去那个什么名车维修中心，不是4s店……”
秋浅只关心她的伤势，“你人怎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不过人家那个车，被我刮伤了。那车好贵的。”
她人没事就好。
至于，车？
能有多贵？她闺蜜10个亿的身家还赔不起吗？
秋浅乘坐出租车，急匆匆赶往现场，一看车主是宁一航，就头大了。
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这城里，不能惹的主。
封厉严第一。
宁一航第二。
“秋小姐，早。”没想到秋浅会出现在这里，一身浅色休闲装的宁一航，心里乐滋滋。
他竖起食指，轻拨额发，露出一个温和又邪魅的笑。
秋浅，是封厉严的贴身秘书。
能近距离，与他交谈公事，说话份量很重。
正好，他近日有比较棘手的合作案，需要封厉严出面帮忙解决。
但那家伙，铁面无私……
或许秋浅，可以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