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低潮时前进
罗军坡躺在卧室的床上，把头埋在蓬松的枕头里，不停地转动，一点睡意没有。英子站在窗前，看看他，说：“睡吧，明天还得去医院检查。”
英子也没有丝毫睡意，窗外是一个璀璨的梦，是一幅流动的画卷，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都闪耀着独特的光芒。高耸的摩天大楼，它们不再是冰冷的钢铁森林，而是被点亮的天际线，每一盏灯光都是一个温暖的家园，每一扇窗户都藏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道路上车流不息，车灯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它们穿梭在城市的血脉之中，带来了生机与活力。这些灯光在夜色中跳跃，就像是无数个小精灵，在为这座城市编织着梦幻的乐章。
与青石镇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虽然少了那份宁静，但多了无数种可能性和机遇。英子喜欢这样的夜晚，它让她感受到了城市的脉搏和温度，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在这里，她仿佛就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点亮属于她的那一盏灯。
早晨还在那个萧条破败甚至让人生厌的青石镇，夜里就到了一个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邯川市，这好像从一个贫民窟一下子进了皇宫，英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了，快得让她激动，让她不知所措。
她干脆趴在窗台上，不顾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的微微凉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一切。英子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模模糊糊，邓言和罗霞的身影在灯光的映衬下，手牵手漫步在宽阔的路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随着路灯的变换，时而靠近，时而分开。
罗霞蹦蹦跳跳的样子，邓言坚实而可靠的背影、温暖而宽厚的笑容英子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满足、幸福、感激和怀念悄悄地爬上她俊俏的脸庞。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份思念和温暖在心中蔓延开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虽然窗外的景色依旧，但在英子的心中，这个夜晚已不再孤单。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英子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轻手轻脚地准备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罗军坡从床上扶起。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但英子的眼神坚定而温柔，给予了他无限的力量和安慰，他好像很理解英子的样子，努力地配合着。
英子叫了一辆出租车。车辆平稳地驶出小区，汇入了清晨的车流之中。车窗外的城市正在慢慢苏醒，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门，行人和车辆逐渐增多，英子握着罗军坡的手，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中默默祈祷今天的检查能够顺利。
当他们检查结束，从医院返回川仁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小区门口出出入入的人多了起来、车也多了起来，早餐摊店铺已经开始陆续收工了。剩下的，摊主也好，店老板也罢，要么准备的食材过多，要么就是财运欠佳，别人都撤了，还留下来坚守阵地。
煎饼果子摊前，摊主熟练地翻转着金黄酥脆的煎饼，里面的鸡蛋、葱花和酱料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人垂涎欲滴。旁边的热干面摊，老板娘手法利索地将面条捞出，拌上特制的芝麻酱和辣椒油，撒上一把葱花和花生碎，一碗香喷喷的热干面就这样完成了。
包子铺的蒸笼高高叠起，蒸汽缭绕，各种口味的包子应有尽有：肉馅的、菜馅的、豆沙馅的……每一个都饱满圆润，皮薄馅大。不远处的豆浆油条摊，油条在油锅中翻滚，膨胀成金黄色，外酥里嫩，而旁边的豆浆则是新鲜磨制，浓郁香醇。
睡懒觉的、不上班的小区的居民们才在这个时候走出家门，匆匆忙忙地买上一份早餐带走，因为天冷大多不会坐在摊位旁的小桌椅上，享受着清晨的美味。
在煎饼果子摊的一边是一家卖豆腐脑的小店，店主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她早早地将豆腐脑准备好，一锅锅嫩滑的豆腐脑散发着淡淡的豆香，摆在小店的门口，吸引了不少食客驻足。
英子和罗军坡路过这里的时候，罗军坡的目光像钉在这家摊位上一样。只见在豆腐脑摊前，店主熟练地用勺子舀起一块块细嫩的豆腐脑，放入碗中，然后根据顾客的口味，浇上热腾腾的卤汁。卤汁的配方独特，既有酱油的咸香，又有五香粉的微妙香气，再加上一点点的醋和辣椒油，使得豆腐脑的味道层次分明，令人回味无穷。
罗军坡站在摊前，眼睛盯着那一碗碗白嫩嫩的豆腐脑，不说话。英子突然想起他们去医院检查到现在一直折腾，一刻也没停，感觉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她明白，罗军坡想吃豆腐脑了。
英子笑笑，转身对罗军坡说：“想吃豆腐脑了？”一边搀扶他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好，你坐下，等一等。我去买，然后回家吃，外边冷。”
罗军坡好像很听话。
英子在弥漫着各种早餐的香味里，径直走过去。
“大姐，来两碗豆腐脑，一碗要甜的，一碗要咸的。带走吃。”英子微笑着对店主说道，她的声音温和而有礼貌。
店主大姐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面孔，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好的，妹子不常来吧？稍等一会儿啊。”说完，她熟练地拿起两个干净的碗，用勺子舀起两块细腻的豆腐脑，分别放入碗中。
大姐给那碗咸豆腐脑浇上了热腾腾的卤汁，再撒上一些榨菜末和香菜，最后滴上几滴辣椒油，一碗色香味俱佳的咸豆腐脑就完成了。另外一碗甜豆腐脑，她则是轻轻地撒上一层白糖，再淋上一点点自制的红糖浆，甜而不腻，恰到好处。完了之后，大姐熟练地把豆腐脑分别倒进两个食用塑料袋里，绑好口。
英子看着店主大姐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觉得这里的人很亲切。
“妹子，拿好了，小心烫啊。”大姐将装好的豆腐脑递给英子，还不忘叮嘱一句。
英子接过豆腐脑，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大姐，您辛苦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豆腐脑：“多少钱？”
“一共两块，一块钱一碗。”大姐快人快语，“要油条吗？那边取，这边算账。一根五毛，你们俩人，四根就能吃饱，一共四块钱。”
英子点点头：“哦，好的，好的。先给你钱，我再去取油条。”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几张折叠着的纸币，从中抽出四张一块的，递过去。
英子搀起罗军坡，一手拎着豆腐脑和油条离开，走进小区的门。边走边想，要是在青石镇，这个点人们也都正在吃饭，只是在青石镇会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前，不管大人小孩每人一大碗玉米粥，桌上放一筐白面馒头，再放一碗老咸菜，碗里筐里冒着腾腾热气。青石镇人的早饭，绝不会花现钱买着吃；城里就是不一样，出手就得花钱。想到花钱的事，英子粗粗计算了一下，从昨天离开青石镇到眼前，车费、检查费、租赁费、饭费，乱七八糟一大堆，确确实实老大一笔开支，还有今后的每天每顿的饭费英子的心情可沉重了许多。
吃过早饭，英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迅速取出罗军坡吃的药，一边喂药一边跟罗军坡说：“吃完药，你躺下歇着。我得去菜市场买点吃的，中午的、晚上的，都得买。”
罗军坡坐在沙发上，点动了一下头，好像明白了英子的话。
英子步履匆匆地走出小区，她的心情似乎比脚步还要急迫。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邓言的联系人信息。手指轻轻一点，电话拨了出去，随即传来了拨号的嘟嘟声。
“喂，邓言吗？我是英子。” 电话那头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英子，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邓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唤醒。
英子的语气中保持着冷静和礼貌，“没有，没有。我是想告诉你，我在这边一切都好。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谢谢你。” 英子昨晚就想打这个电话了，可是没有机会，“邓言，我想罗霞了；我——也想你了。”
邓言这边沉默了一会儿：“都安顿下了就好，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要谢我，都是赵医生帮忙。罗霞这边没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邓言停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后说：“过了这段时间，我去省城看你。记住，罗军坡安置好了，你去找一找，学学厨艺。”
“好的，谢谢你，邓言。那——我们——再见。”英子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
挂断电话后，思绪慢慢从刚才的对话里退出，然后加快了脚步，朝着菜市场方向走去。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但无论如何，有了邓言的帮助，她感到事情至少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伙伴。
太阳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温和地俯瞰着大地，它的光芒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在了省城热闹非凡的菜市场上。这里，是城市脉搏跳动的地方，是人间烟火气最浓烈的所在。阳光下的市场，就像一块巨大的调色板，上面布满了五彩缤纷的色块，那是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它们在摊位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等待着顾客的青睐。空气里，除了蔬果的清新香气，还有着人们忙碌的气息，交织成一股股生活的热浪。
英子身着一件简单的棉质上衣，一条宽松的长裤，脚踩一双耐磨的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既朴素又干练。她的眼睛，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聚焦在眼前的蔬菜上，那是一把菠菜，翠绿欲滴，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英子轻轻抚摸着菠菜的叶片，感受着它们的质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位。
接着，她开始了与摊主的对话，那是一场关于价格的较量，更是一次心灵的交流。英子的眉头时而紧蹙，仿佛在思考着每一个数字背后的意义；时而舒展，露出理解的微笑。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咄咄逼人，也不会失去自己的立场。她的话语中，既有对摊主辛勤劳动的尊重，也有对自己家庭预算的坚守。
在这场看似平凡却又充满智慧的讨价还价中，英子展现了她的耐心与机智。她时而点头，表示对摊主的报价有所认同；时而摇头，表达出对价格的不满。她的每一次还价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每一次的让步都是为了更大的收获。她的态度始终诚恳而坚定，仿佛在与摊主共同编织一张公平交易的网。
英子一一付了钱，提起了那袋沉甸甸的蔬菜时，她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更是对自己生活智慧的一次证明。她走出市场，暖暖的冬阳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却如同春日的花朵，绽放着满足与喜悦。
菜市场一行，英子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实践了城市生活的第一课。
英子的思绪在阳光下飘荡，她想起了邓言那温暖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以及他对她的殷殷嘱托。那些话语如同远方的灯塔，在生活的海洋中为她指引方向，给予她力量。邓言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他的鼓励和支持像是一股暖流，温暖了她面对生活挑战时的内心。
英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菜市场里混合着泥土和果香的空气，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邓言的期望。她必须坚强，必须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挑战。这份决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在她的心中升腾，驱散了所有的迷茫和恐惧。
她握紧手中的蔬菜袋，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这份力量来自于她对家庭的责任感，来自于她对未来的憧憬，更来自于她和邓言之间的深厚情谊。英子抬起头，迎着冬阳，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明亮。
英子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迈出青石镇，混不出个模样，绝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