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整个苗疆一片大乱，死伤无数，而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那位深不可测的五毒教主。
仅凭借一己之力，联合了南边朝廷立得苗疆巡抚总督，在神木祀这一传统节目上一举铲除异己，将几乎是所有反对他的人屠杀殆尽。
昔日的祝融殿，竟然死的只剩酸梅酱和她师父龙荷含了，纳兰朝辞的反对派再也无力翻起浪花，整个苗疆，最终是在他手里完成了表面上的一统。
现在，花宵月本应该跟随这些玩家回到花月山庄之中，可……
她竟然有些犹豫起来，要离开这里吗？
好像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周围那些玩家的喧嚣褪去，只留下花宵月一人静静地待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的树屋之内。
耳畔风声，还有细小的虫鸣声，却听得她无端烦躁起来。
体内的蛊也没有解决，母亲的过往也全然不知，来到苗疆也有月余，除了参加了所谓神木祀后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外，答应别人的也没有做到……
“唉……”
“在这里叹什么气？”
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可把她吓得够呛，不过这样清冷的语气，除却那位大神医寒月明外再无他人了。
即使看不见，可花宵月还是能从旁人话语中推测出对方大抵是个很出色的男子，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地又低下了点头。
寒月明走进来就看见她这副模样，嘴巴动了动，眼神移开不再去看她，闷闷地说：“怎么？听到是我不愿意？”
“不！……不是。”花宵月下意识摇头，“我不过是……我不过是在想一些事。”
皱了皱眉，寒月明敏锐地意识到了她现在这种迷茫的状态，便停下脚步转身坐在了花宵月对面的椅子上。
“什么事？”
也许是内心过于煎熬，花宵月还是没忍住小声地说：“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她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点哭腔。
“我想要照顾别人，结果总是被别人照顾，我想要拯救别人，最后却一无所获……除了个大小姐的名头，我好像一无是处。”
寒月明并没有搭话。
不过，此时的花宵月也不需要他说话，她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这么说或许很卑鄙，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因为我的眼睛照顾我……所以在看到比我更需要他人照顾的明晚时，我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窃喜。”
她闭上眼睛，“我很卑鄙，不为她悲惨的遭遇所遇淑人而痛心，反而因为自己过得比她好而窃喜。”
寒月明本来一直沉默听她说话，昏暗的烛火映照着他苍白的脸，乌发白衣，端得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等花宵月最后一句话落下，寒月明才突然一下子开口，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嗯，对，没错。”
“我自以为是的帮助救赎反而害了真正对我好的人，我太蠢了……”
“对，你是蠢，蠢得无可救药。”
“……”
听到这样的话，花宵月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她沉默不语，不知何时，露在外面的手微微颤抖，如玉的指节更是用力到发紧发白。
寒月明叹气，目光落在她身上，“哪怕是救死扶伤的神医，也会有想救和不想救之人。”
他语气淡淡：“人这一生都在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比如说我，千里迢迢不辞劳累地赶来苗疆，坐在这听你说这些话的功夫，或许我能救下好几个人的性命。”
“！！”
听到这话花宵月更是内疚，她抬起头，“抱歉……我……”
“然后又听你浪费时间的道歉吗？”
寒月明神色终于松动了几分，就像万年不化的冰山突然有所升温一般，“花宵月，没有人会一辈子不犯错。”
“可我犯的错好像格外的多……”
“如果没有你，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花宵月愣了一下，如果没有她……
“你说的那位明晚姑娘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那我问你，是你害她如此吗？是你让她沦落街头？亦或是你派人欺辱她？”
“……都不是。”
“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走到这样的结局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
“想法从来都没有行动重要，我也说在看到一些病人的时候我想杀了他们，可事实是我救了他们。”
“嗯……”
看花宵月这副模样，寒月明颇为不自在地转过头，“也不必因为庄主中毒的事费心，没有明晚也有今晚，有人盯上了花月山庄，不是你也能找到机会下毒。”
“可我……”
花宵月突然说不下去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袋已经变成了一摊浆糊，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最后停下了说话。
“也许……你说得没错。”
寒月明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他这位特殊的患者，清晰平静道：“你在责怪自己之前不妨先想想，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比较好。”
“我感觉我似乎在走错路，我想……我希望……可是我……”她心乱如麻，也口不择言起来。
闭上眼睛，“我其实也一直在犹豫一件事，到底要不要在此时离开南疆。”
她继续说道：“除了知道这蛊叫生死蛊外，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母亲的过往也被笼罩着一团迷雾，更是被搅和进这局势诡异的五毒教内斗……”
“你不想走？”
“是。”她□□着衣袖，“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痴人做梦，但我……我想在这里停留一阵，之前，我利用了那位教主的一个属下，承诺了她却没有办到。”
纠结许久，她才鼓起勇气：“我想，起码要把我承诺的事情做到我才能安心离开这里。”
寒月明看着眼前坚定不少的花宵月，垂眸，“那便如你所愿好了。”
其实寒月明也是希望在此处多呆一会的，他师承医仙，自小习医，各类医书倒背如流，更是师门难得一见的天才。
久而久之，他所能诊治到的病人已经不能够满足他渴求日益精湛医术的渴求了，甚至于真的像寒月明所说，那些上门因为一些他看不上的病困来求他救治的，他根本打从心眼里不愿意医治。
只不过是迫于无奈，虽然沉迷医术，但他也晓得武功尚不算顶尖的自己贸然拒绝就医只不过会徒惹麻烦。
师父曾说，身为医者，寒月明的心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太冷了些。
之前答应盗圣燕重湖的请求医治花月庄主也是因为无法拒绝，他以前曾经欠了盗圣一个人情不得不还罢了。
直到他遇见花宵月，这位失明已久的花月山庄大小姐。
思及此处，寒月明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失陪。”
“……多谢寒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