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 林霁×兆子路 3
“怎么啦，哥哥”兆子路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听林霁用这种语气说话，林霁向来温和，待人待事不骄不躁，他从没见过林霁生气，更别说是对他生气了。
林霁从不会对他生气。
兆子路想到这，稍稍放下心。
林霁说:“在哪，我来找你。”
兆子路想，一会儿他要去和朋友聚餐，刚好可以把林霁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于是说了个地址，又略带讨好地说:“我来接你吧哥哥。”
“不用。”林霁挂掉电话，沉着脸，搭了一辆出租车。
从机场到兆子路发来的地址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进到包厢看到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林霁愣在当场。
兆子路已经跟他几个兄弟提前打过招呼，见到他来，忙招呼着:“林霁是吧，来坐这儿。”
语气不善，目光带着鄙夷和不屑，他们这种人，虽然也爱包养情人，但也不妨碍他们看不起这些卖屁股的。
林霁站在原地，扫视一圈，没看到要找的人，于是转身要走。
有人对着他吹了声口哨，语气流氓:“呦，这就是兆子路那小情儿吧，长得是挺漂亮的。”
林霁听到兆子路的名字，脚步一顿，问:“他在哪儿？”
另一边的人跟着刚才的人附和:“是啊，不然怎么让兆少爷挑中啊，哎我说，兆子路都要结婚了，应该没多久就腻了你，要不你跟着我算了，他给你开多少价，我都给你。”
语气狂傲，左臂弯里还搂着一个女人，饶有兴致地打量林霁。
“别光看他啊，我们也醒啊，或者你跟他们说说你怎么伺候兆少爷的，好让他们学学。”
“他们”指的就是包厢里被他们搂着的一些男人女人们。
有人出来打岔:“别说了，一会儿子路来了该生气了，他今天刚订完婚，别叫他心情不好。”
刚订完婚……
林霁仔细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还用问吗？
一切都真相大白，一切都是真的，只有喜欢他是假的。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洪水猛兽，不堪入耳的嘲笑和话语环绕着，一圈一圈，最终落入林霁的耳中。
林霁再也站不住了，死死忍住快要涌出的泪，一声不吭转身逃离了这与他格格不入的销金窟。
从那个不正经的表白开始，一切都有预兆。
喜欢多好说出口啊，只是自己当真了而已。
他把他当男朋友，真心对他，疼他，不愿他受委屈，照顾他。结果呢，人只把他当卖屁股的情儿，连要结婚了也不告诉他，是要让他当小三吗？问过他的意愿吗？
出租车师傅递来一张纸巾，安慰道:“小伙子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嘞，和恋人分手啦？”
算不上分手，毕竟他们从来没恋爱过。
他付出真心，人家当着他的面儿笑嘻嘻地收下了，跟多宝贝似的，结果扭头扔进垃圾桶里。
师傅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不要伤心嘞，这个不好，世界上人那么多，哪个找不到更好的嘞，你说是不？”
林霁擦着泪痕点头。
对啊，世界上那么多人，不怕找不到真心对他的，就算没有，一个人也很好。
爱情不是必需品，他只是需要一个陪伴。他想。
于是林霁在缓过来后，问师傅:“我这样说话哭腔明显吗？”
司机师傅笑了:“哭那么狠，怎么可能不明显嘞，你这小伙子，也是够搞笑的。”
“……好吧。”林霁只好重新靠着椅背闭上眼。
到了机场，付好钱，林霁又问了遍司机师傅同样的问题。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哭腔了。
林霁稍稍放下心，和司机师傅道别。
他觉得，就算这段感情里充满欺骗 ，可他也是真正快乐过的，他付出百分百的真心，所以他问心无愧。
所以还是要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于是他拨打了兆子路的电话。
响三声，接通了，电话那边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他沉重中稍显急促的呼吸，林霁说:“我们，分开吧。”
电话那边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林霁觉得他可能把手机扔了。
t市的晚风有些冷，手脚怎么都捂不热。
很久，兆子路才哑声开口:“……我以后，不能再吃你做的早餐了么？”
林霁垂着头，眼泪又想掉下来，闷声道:“嗯。”
说完不等对面还要说什么，挂断了，利落地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雪山不会融化，但春天总会到来。
离开t市后，林霁把电话卡重新换了一个，去了别的城市，算作一个重新的开始。
在见到隋清后，总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那种孤独的，悲哀的影子挥之不去。
所以他格外照顾隋清，在他毕业一年后，听说他还在一个人单干，就决定邀请他来自己的工作室。
他很看好隋清的实力，所以这项合作他并不亏。
况且，隋清是一个很乖很好的小朋友，林霁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很开心。
所以当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到隋清飞奔着扑进一个英俊的男人怀里时，他心里也很为之高兴，虽然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他想，一定是充满温柔的，幸福的。
这些年他存下不少积蓄，在b市买了一套房和一辆车，生活也算美满。
三十二岁，他依然是一个单身汉。
他已经不敢再展开一段新的感情了。
他现在有茉莉了，这就很好了，有陪伴就够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还能再次遇见曾经那个把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碾碎的人。
林霁站在电梯门前，看着里面正低头蹙眉看手机的男人，不自觉后退一步。
有人催他:“林哥，不上来吗？”
是工作室的员工小张，之前帮了林霁一点小忙，约好今天请他吃饭。
林霁心中打鼓，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小张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电梯里的人抬起头，神情淡漠地望过来，顷刻间表象碎裂，瞳孔骤缩。
林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在看到兆子路的第一眼，他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于是他遵从内心深处的声音，逃了。
可他不仅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兆子路，还没想到他会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进怀里。
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林霁觉得脖子里有一点湿。
林霁推他两下，没推开，于是便不挣扎了，任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抱着。
很久，他颤抖着的肩膀才慢慢平缓下来，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微弱的哭腔:“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他说了五遍，一遍比一遍用力，一遍比一遍诚恳，似乎要将这五年的想念从心口撕裂开来，捧到他眼前。
林霁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反正挺不好受，他又推了他一下，推开了。
于是他说:“我走了。”
语气里毫留恋，冷漠到近乎不近人情，比那年的雪山还冰冷。
兆子路拉着他的手，微拱着背，垂着头满脸泪痕，像个孩子，他颤抖着哭腔:“哥哥……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不走……”
当年他满心期待地来到包厢，却根本没见到林霁的身影，通过几个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气得他在包厢里胖揍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混蛋。
然后孤零零地坐在马路边接到了林霁的电话。
他从来没想过会失去林霁，即使他们只是拥有了一场短暂的恋爱。
他弄丢了林霁，他伤害了林霁，他是个混蛋，他第一次恋爱，怎么就搞砸了呢？
怎么就走散了呢？
因为他起先目的不纯，所以注定失去吗？他搞砸了开头，后面就都断了线。
再往后，无论使什么办法，什么手段，都没能打通那个被人遗弃的号码，也没能找到林霁。
中国那么大，世界那么大，他去哪里找呢
他解除了婚约，接手了家里的产业，但从没放弃过寻找林霁。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都无比怀念着曾经短暂的两个月。
如果他没有伤害林霁，或许他们就永远也不会分开，或许在这样的早晨，能够亲眼看着漂亮的林霁在怀里醒来，然后亲亲他的额头，林霁会怀揣着兴致勃勃又有些忐忑的心情请他品尝他做的早餐。
这是他每年都会做的梦。
林霁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背影是那么的决绝。
在阵阵秋风中，他的孤独又无所遁形。
—
林霁隔壁的空房似乎搬来一个新邻居，但过去一周，林霁从没见过他，只是偶尔会收到来自隔壁阳台的纸飞机。
林霁将纸飞机铺开，白色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字——或许你喜欢小猫吗？
字迹苍劲有力，似乎写得很认真，总觉得有些熟悉。
林霁看了眼正趴在他身旁吐着舌头的大型金毛 茉莉，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林霁挠挠她的下巴:“茉莉，想交新朋友吗？”
茉莉汪了一声，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林霁笑笑，拿起笔在纸飞机上写。
——很喜欢，我家有一只金毛，叫茉莉，可以和小猫交个朋友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