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七月初的 b 市，盛夏正当时，热得不像话，洒水车洒过的路面，不需多长时间便会蒸发现出原形。
方喆:今天过生~出来吃饭~
方喆:[地址]
方喆:八点~等你。
方喆:哦对了，不用带礼物，我过生日从来不收礼物哦。
时间显示是下午1点发来的信息，现在已经七点半，隋清站在电梯里叹气。
今天的图出了点问题，临时加班。
平常六点下班，今天真是累的够呛。
从工作室附近打辆滴滴，一路坐去了方喆发来的地址。
还是像上次一样的流程，包厢的人比上次多了一个，男人坐在方喆身边，很清纯的长相。
包厢里的座位只剩一个，在泽一身边，方喆上前来招呼着隋清坐下:“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包厢里开着空调，隋清把薄外套脱掉，泽一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放在靠里处专门挂衣服的地方。
隋清短暂地怔愣住，然后笑着对方喆解释:“工作太忙了，刚看到就来了。”
方喆听完心里高兴，向隋清介绍身侧的男人:“我男朋友，赖嘉泽。”
赖嘉泽友好点头:“可以叫我赖赖。”
“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赖嘉泽扬起一个笑容，举起大拇指放在桌上，“超帅。”
方喆噘嘴，凑到赖嘉泽耳边，小声抱怨:“干嘛呀，你都没夸过我帅~”
赖嘉泽皮笑肉不笑地维持形象:“滚。”
方喆听话地坐回去，给赖嘉泽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泽一低声问他:“有什么忌口吗？”
隋清摇摇头，说:“我不挑食。”
手边的碗被拿走，泽一给他夹了几道距离隋清较远的荤菜。
是该多吃点，隋清太瘦了，上次抱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腰很细。
泽一垂眸，视线落在他的腰上，喉结滚动，片刻，移开视线。
吃到一半，方喆的豪华蛋糕被服务员推进来，拒绝了奏乐服务后，插上蜡烛，点燃，给方喆戴上生日帽，关灯。
几个大男人围着他唱起了生日祝福歌，方喆许好愿望，俯身吹灭蜡烛，开灯后靠近了，隋清才看清蛋糕顶端的小立牌上写的不是“方喆生日快乐”而是“方喆赖赖天长地久”。
愣了一会儿，隋清接过方喆递来的的蛋糕，匆忙瞥一眼旁边拿起立牌的赖嘉泽，坐回位置上。
蛋糕很好吃，赖嘉泽吃到一半去洗手间了。
泽一没吃几口，靠在椅背上，语气散漫:“周一澜要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隋清蓦地想起三年前那场不欢而散的饭局，从蛋糕里抬起脸，下意识观察方喆的表情。
——毫不在乎。
只是皱了下眉，说:“过生日呢，说这干嘛，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恶心我呢。”
心里稍稍震惊，周一澜已经上升到可以令方喆恶心的程度了吗。
泽一余光瞥见身旁的人吃蛋糕吃成了小花猫，笑了下，拿起纸巾擦了擦他唇边的奶油，对方喆说:“秀恩爱不得得到点惩罚。”
隋清抿唇偷偷看了泽一一眼，转过头用手指轻轻碰了下刚才被擦过的地方。
心里痒痒的，脸上也一阵发烫。
隋清站起身，打声招呼:“我也去下洗手间。”
从包厢出来，隋清摸着唇边，心中异样。
洗手间距离他们的包厢不近，隋清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翻出纸巾擦擦脸，有人从男厕所出来，隋清让开位置。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周身压迫感很强，隋清只是侧身站着，并没有要去看别人的脸的打算，可那人洗完手路过隋清时，隋清看清了。
那是一张让他曾几何时陷入地狱的脸。
只是随意瞥来的视线，就能让躲在阴暗处的老鼠瞬间无所遁形，那种视线隋清太熟悉了，时隔三年他依然能够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泽一的父亲，泽青鹤。
隋清擦脸的动作顿住，纸被团成一团，此时此刻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光鲜亮丽和狼狈不堪，这何尝不是泽一和他的映照呢。
泽青鹤随意瞥来的视线，就好像在证明隋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仿佛在看路边的垃圾。
突然之间，有什么失去控制，脱离轨道。
好想逃。
好像逃。
好想从这里逃出去。
快要窒息了。
隋清逃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一味地跑，然后打车回到住所，把自己关进房间，安全才得以降临。
赖嘉泽回到包厢，扫一眼泽一身旁的空位，方喆伸出胳膊揽住他，脑袋搁在他颈窝撒娇。
等了好一会儿，包厢门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泽一问赖嘉泽:“你在洗手间看见隋清了吗？”
“看见了。”赖嘉泽说，“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回来没看见他还以为他走了，没走吗？刚才我看见他往这儿走来着。”
泽一脸色沉下来，眉头皱着，拿起手机拨打隋清的号码。
电话铃声一直响，对面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第二通电话打过去时，显示对方已关机。
眉头越皱越深，发消息给隋清问他是不是回去了。
隋清窝在被窝里，颤抖着手喂自己喝了颗安眠药，关上床头灯，闷头抱住被子，紧闭双眼，轻拍胸口安慰自己。
药效来的不是很快，但好在是发作了，隋清昏昏睡去，脸侧的枕头上有一片湿润的圆。
第二天醒来，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但好在上班没有迟到。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发挥完，隋清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很乏力。
林霁发现异常，提议:“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是不是这两天加班太累了。”
隋清摇头拒绝，他不能闲下来，闲下来他就会有空想其他的事情，会害怕，会恐惧。
他不想陷入黑暗的沼泽。
午饭时，打开手机发现有很多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隋清没有拨回去，微信有泽一发来的消息，很多条。
昨天晚上20:58
泽一:是回去了吗？
泽一:怎么不接电话？
泽一:明天记得回消息。
今天早上11:23
泽一:衣服还在我这里。
如果不说隋清真的忘记自己昨天还穿了件外套，对着屏幕戳几十下。
隋清:对不起。衣服扔了吧，谢谢。
再多的都没回。
泽一坐在办公室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谢谢。
还挺有礼貌。
衣服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