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牛奶从主人的胳膊里逃了出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隋清的后背撞到门上，仰头接下激烈的吻，伸出手搂住泽一的脖子，主动伸出柔软的舌贴近。还是不太熟练，但好在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生涩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分开时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喘气，隋清的嘴唇红艳艳的，泽一又碰了下。
“很想你。”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抚平，心里塌陷了一块，软乎乎的。
“我也想你。”隋清抱着他说。
很想很想。
思念似乎会把时间拉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算是让隋清体会到了。
坐在沙发上，牛奶闲适地躺在泽一怀里，眯着眼享受他的抚摸，泽一仔细看看猫再看看隋清，笑道：“上哪捡这么个像你的小猫。”
隋清突然想起之前聊天时方喆也说他像猫来着……
“草丛里捡的。”隋清摸摸耳垂，问：“你喜欢么？”
“挺可爱的。”
隋清最近有些苦恼，过两天就要回去了，猫是可以带回去，但不知道要放哪里养，送人他不舍得，寝室里又不能养，实在是个问题。
“放我家养吧，我妈妈还挺喜欢猫的。”泽一想了想说。
“会不会太麻烦？”
这毕竟是自己的猫，送到泽一家养的话必定要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隋清不想太麻烦他，但眼下他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应了下来。
“什么？！你要出国！”
这次是周一澜组的局，邀请其他三人吃饭，原本高高兴兴来，没想到周一澜突然通知大家他家里要安排他出国留学。
“方喆……”周一澜推了下金丝边框眼镜，面向大家，“这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最好的安排，方喆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像被万千针扎了一样疼，怒火蹭蹭蹭往上涨，直冲天灵盖，看周一澜依旧平静的脸色，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兀自笑了一声，问：”什么时候走？”
周一澜喝了一口茶，桌下的手指攥了攥，也不看他，“就这几天。”
方喆简直要被气笑了，就这几天？都要走了才告诉……不，通知他们，说到底还是不在乎他们，也是不在乎他……
隋清始终坐着不说话，他没应对过这些场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到底，他和周一澜之间也只是认识没多久的普通朋友，对这种离别场面没太大感触，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况且在隋清心里，这至少不是个错误的选择，至少现在他是这样认为。
泽一蹙眉，但始终没什么表示，似乎这件事是在意料之中。
方喆再也坐不下去了，好像这里有猛虎野兽一般，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好像只有气愤一般，可隋清分明看见方喆在转身那一刻眼眶里有晶莹的泪。
周一澜始终没看他一眼，好像这桌菜是山珍海味一样都让他有些目不转睛了，隋清瞥了眼他始终没动过一下的筷子。
隋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失去，你得到的只是一时，下一刻也终究会失去。
代价是什么呢？隋清往身旁看了看。
这场饭局终究是不欢而散。
方喆回到家里，红着眼眶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方太太和方先生对视一眼，轻轻敲了敲门：“小喆，发生什么事了？跟爸爸妈妈说说好不好呀？”
房间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方太太和方先生叹了口气，房间门突然开了，方喆给方先生丢下一句“妈你来就好，爸你回去睡觉吧”。方太太就被拉了进去。
门外的方先生吃了个闭门羹。
“怎么了小喆，跟妈妈说说。”方太太坐到床上，方喆枕着她的肩膀，眼泪说流就流，方太太手忙脚乱地给他抹眼泪，只听她儿子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妈，我好惨啊哇呜呜——”
刚说没两个字就憋不住哭出声来，方太太搂着他的肩膀轻拍，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般：“哎没事儿啊没事儿啊，瞧这可怜见儿的，没事啊没事妈妈在呢。”
“呜呜……我喜欢一个人……呜呜我才、刚确定……刚确定……他就要走了，呜呜呜他不喜欢我……他一点都不、不在乎我……”方喆气都要喘断了，抽抽搭搭地说。
方太太温声温气地说：“没事没事，小喆你听我说，你以后还会喜欢别人的，这一辈子会喜欢很多人，你现在遇到得不一定就是对的人，她走了，那还有下一个啊，对吧，咱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自己的路走好，让过去的人都过去，好吗？”
方喆算是听进去了一点，擤擤鼻涕，带着明显的哭腔问妈妈：“可是我现在还是很伤心，怎么办啊？”
“没关系呀，肯定是会难过的，过一阵子就好了。”方太太摸摸儿子的后脑勺温柔教导，“你得允许自己难过。”
方喆用力点点头说好。
周一澜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相反，他的家庭美满幸福，只是父母对他的管教相对严格了些，但对于去留学这件事，他是有选择权的。
金丝眼镜被摘下放在洗手台旁，一捧水一捧水地往脸上撞，周一澜的胸腔在不安地狂跳，抬眼与镜子里满脸水珠的人对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五天后，周一澜如他所说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方喆没有来。
这五天里方喆没有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前。发消息过去还是和没事儿人一样嘻嘻哈哈回复，但就是不出来。
周一澜垂下眼睫，胸腔里的那股不安还在强烈地预示着什么，他摘下金丝眼镜，抬手摁了摁眉心。
都是自己的选择。
不可能后悔。
元宵节这天，泽一又带着隋清去了趟小树屋，给隋清喝了他亲手做的汤圆。
隋清很开心，把画好的画送给了泽一——是小树屋表白那天，隋清靠在泽一的肩头。还是采用的简画小人，很可爱，泽一找了个相框裱起来放在了家里的床头柜上。
元宵过后，c大开学，隋清也要回去了。临到登机，隋清狠狠抱了泽一一下，眼眶有些红。
泽一捧着他的脸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说：“下次见。”
心在胸腔里在猛烈地跳动，很久以后隋清才会明白，原来这是一种不安的预示。
隋清紧紧抱着他的腰，松开，平复一下心情：“我走了，你开车要注意安全。”
行李箱的轮子在机场大厅滚动，机场的人还是和往常一样，人很多，甚至有些过于多了。
心还在咚咚咚跳个不停，隋清突然转身朝身后的方向看去，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在空中交汇，隋清扯开嘴角对着泽一笑了下，摆摆手转身走了。
他们隔着人山人海，离的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没关系的，异地而已，还会再见的。
只是下一次见面，要等好久吧。
这时的隋清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