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困吗？”泽一问。
隋清摇摇头，问他：“你要在这里陪我么？”
“你想让我陪你么？”
隋清点头。
“那我就陪你。”
隋清其实还想问‘那我想亲你也可以亲么’想起自己还是个病号，遂放弃。
走进房间里把被子抱到沙发上，钻进去，问泽一：“你冷不冷？”
酒店里开着暖气，泽一把棉服脱了，里面只有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其实不冷，所以他摇摇头，坐在隋清脚边。
隋清对泽一说你可以看看我画的漫画。
泽一于是问他在哪个app上叫什么名字。隋清说了app名，挑了一部自认为画过剧情最好的漫画。
泽一一边看着，一边伸进被窝摸摸隋清的脚，有些凉，泽一往这边坐坐，把自己版型宽松的毛衣撩起了缝，把隋清的脚贴在自己暖乎乎的小腹上。
刚贴上，隋清便惊了下，下意识就要把脚缩回来，泽一按着他的脚腕不让他动，隋清只好乖乖躺下。
过了一会儿，泽一都以为隋清已经睡着了，便听他突然开口，语气软绵绵的。
“泽一，我画得好不好呀。”
“很好看。”
“生病好难受呀。”
“那以后要小心一点，生病了要及时去医院。”
“好叭。”
生病好像会让人变得很脆弱，昏昏欲睡间隋清想。
隋清这一病倒，接连好几天都没精神，直到年前才堪堪好转，这几天泽一每天都会来照顾他，给他做饭，提醒他喝药，带他去医院挂水。从医院回来也不走，留下来照顾隋清。
好像他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样。
小的时候隋清最讨厌生病了，因为生病不仅会很难受还会很惨，他不敢告诉爸爸妈妈，被爸爸妈妈知道后会被骂，不是像隔壁小女孩生病被奶奶骂的那种，隋清觉得那顶多算唠叨。
一般是爸爸坐在一旁冷眼睨他，妈妈用尖锐的声音骂他‘不懂事’‘不坚强’‘没用’‘麻烦’之类的，再说她是如何如何辛苦把隋清拉扯大。隋清觉得生病本身带给他的痛苦其实只有一点点，但生病额外带给他的折磨却让小小的隋清觉得在大冬天里被一盆冰水狠狠灌下，从头到脚，浑身冰凉到没有知觉。
所以从那以后，隋清很小心很小心的注意保暖才能保证少生一点病，有时候实在没办法烧得严重了，他会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家或者夜里睡着，拿着生活费偷偷去小诊所挂水。
但现在他觉得生病有一点点好，因为泽一可能有一点担心他，所以每天都来照顾他，他们有很长的时间相处。
他想，泽一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
春节这天，隋清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早上醒来收到泽一的消息说今天不能来了。隋清回复‘好’后放下手机，对着镜子安静刷牙。
点点外卖，看看书，刷刷搞笑视频，和关濯聊聊天，这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没关系的，隋清在心里对自己说。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当夜幕降临，烟花炸开，隋清把窗帘拉开，趴在窗沿上观赏。
他们家是从来不放烟花的。
隋清吃了一份丰盛的年夜饭，是周一澜吩咐酒店给隋清送的。
隋清想，他也算是过了一个不错的年。
烟花一个接着一个，齐齐在夜空绽放，五颜六色的，声音也很响亮。
微信收到了很多人的春节祝福，隋清一个个回应，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有方喆的，有周一澜的，就是没有泽一。
隋清咬着唇，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得意忘形了。
其实不是矫情，他只是有一点想泽一了。
电话铃声响起，隋清看清是谁的来电后，嘴角抿出一点笑。
“隋清。”电话里的人喊他的名字。
“嗯。”
“我在酒店门口。”
挂掉电话后，隋清裹上棉服就疾步冲出去，他没问泽一为什么不上来，只是一味地跑，穿过走廊，穿过酒店大堂，穿过黑夜的寒风，跑到泽一身边。
隋清气还没喘匀，撑着膝盖，仰头看他，眸子在黑夜里亮晶晶的。
泽一对上他的眼眸觉得，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亮的眼睛了。
“你怎、怎么来啦？不是说不能、过来了么？”
看他只穿了一件棉服，泽一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隋清系上，嗓音温和：“偷偷跑出来的。”
隋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笑嘻嘻的配合仰头：“谢谢你。”
泽一拍了拍隋清柔软的发顶：“谢什么，是我想见你。”
“我也想你。”
盛大的烟火在这一刻炸开，路过的行人都驻足停留观赏，可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寒风吹乱两人的头发，良久，隋清听见他问。
“今年可以陪你过生日吗？”
短暂的怔愣后，隋清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
“嗯。”
“明年可以么？”
“嗯。”
“后年呢？”
“都可以。”
泽一抬手摸摸隋清的脸颊，转而拉住他的手腕。
“带你去个地方。”
逃离城市的霓虹灯和烟火，隋清和泽一来到了一间小树屋前。
前两天一直下雪，小树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被泽一牵着走上木梯才发现，这小树屋的树是棵假树。隋清暗自惊讶，他没见过树屋，只在阅读一些国外小说时看到里面描述过。
泽一打开小树屋的木门，隋清往里看了眼，黑黑的，看不清。
树屋里没有电源，没有灯，泽一熟练地找出两根蜡烛，点燃。
不是很亮，但也足够隋清看清对方的脸。
屋里很冷，泽一引燃炉子，隋清很有眼色的想去扇风，但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能用的东西，隋清只好用两只手掌对着炉子扇。
泽一注意到他的动作，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也学着他的样式扇风。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炉子慢慢热起来，屋里的冷气一点点散去，两个人围着炉子烤火。
看了眼时间11:59，泽一扭头看向隋清，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进他的眼眸。
“新年快乐。”他说。
时间刚刚好。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