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你的偏房
李昇走后，太后看了眼自己的孙女儿，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瘫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江淼淼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怎会不知道自己孙女什么心思，轻叹一声。转头拉着林绾绾两人寒暄了几句，似乎也没什么话要说，便示意丫鬟进来。
“哀家有些乏了，让翠心带你去偏房休息去吧，明天哀家便安排嚒嚒教你学习礼仪。”太后微笑着说道，慈祥中透出些许疏离。
话刚说完，叫翠心的丫鬟利落的走上来，带着林绾绾就要朝偏房走去，看起来是个伶俐的丫头。
林绾绾跟着丫鬟出了殿外，一路朝左走去，没走多久就走到了一处房间门口，大门敞着，里面飘来淡淡幽香，林绾绾好奇的朝里面望去，屋内陈设精致，桌上摆着精美的玉质花瓶，里面几枝鲜花，十分新鲜，一看就是今天刚刚采摘的，茶桌十分干净，帘子上绣着不同纹样的牡丹，这牡丹花模样，似曾相识，她貌似是在李昇的婚车上见过。环视一圈，这屋子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林绾绾感叹，原来这就是女子闺房。
再想想自己之前在南山住的茅草屋，和这个真没法比。
翠心感觉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平缓，想来是自己走的太快，世子夫人没跟上。转头望去，看她盯着房间发呆若有所思。
翠心并不奇怪，淡淡提醒，“这是淼淼郡主的房间，想来是刚刚出门忘了关门，林姑娘见怪了，您的房间还在前面不远处，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好”林绾绾淡淡回应，翠心叫她林姑娘这点她一点也不意外，并且她也确实不太喜欢世子夫人这个称呼，毕竟叫姑娘显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走了好久才终于到了自己的住处，虽然刚刚翠心说她的房间在前面不远处，但是她觉得貌似一点都不近，想必是仁寿宫过于大了，所以她们觉得不远。
直到走近自己的房间林绾绾方才知道，之所以走那么久，原来不是仁寿宫太大而是自己的房间太偏了，怪不得叫偏房，果真是房如其名，只是没想到，偌大的仁寿宫看着精致万分，居然还能找出这么简陋的房间，要不是自己刚刚顺路瞟了一眼江淼淼的房间，还不知道原来两者之间差距能有如此之大，实在令人汗颜。
翠心看了看站在房间门口吃惊模样的林绾绾，略带歉意淡笑道，“姑娘，实在抱歉，仁寿宫虽大，但是许多小皇子们在这里都有住处，实在是没有空的房间了，只剩了这间房，还得委屈您在这住下。”
翠心招呼其他人帮忙打扫完房间便各自退下了。
天色渐黑，林绾绾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房间，轻轻叹了一口气，所幸还有一床被子和一身换洗的衣裳。
林绾绾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怅然若失，这些境遇她并不奇怪，毕竟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处境。就像她们说的，她本就是乡野丫头。若不是遇见李昇，她现在也不可能进入仁寿宫，既走到了这一步，便没有再往后缩的道理，毕竟她下山本就是为了闯入这浮世找寻自己的答案，而不是缩在南山屈居一隅。
看着这间屋子，林绾绾不由得笑了，偏房又如何，本姑娘照样住得，并且她相信，她不会一直住这间屋子。
只是迟早的事情。
仁寿宫大殿内
待大家四散走开后，江淼淼终究还是没忍住，精致的脸上略带几分难过，哽咽的说道，“奶奶，您为什么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李昇退婚的请求，您明知道”
“他已经言明不喜欢你，宁愿随路找一个夫人，都不愿意和你这个南溪郡主结婚，你也应该清楚，再喜欢，也得顾及咱们南溪的体面”太后的语气略显沉重，心里却有一些窃喜，只是不便与江淼淼言明。
“而且，哀家也没想真让你嫁到北辰去，如此也好。”
江淼淼知道她作为一个郡主的身份，从小到大奶奶对自己的爱和包容她都知道，她一直以为奶奶是懂自己的，可是听到原来自己最爱的奶奶并没想让她和李昇结婚，那当初还赐婚干嘛，现在李昇这出，谁又想过她心里是何何滋味。
可是要说到体面，她觉得自己甚是委屈，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别人看她光鲜亮丽，可是没有自由，只有体面，她自己又何尝不想任性一回，现如今，这场闹剧里，她变成了妥妥的小丑。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逐渐加速，内心情绪起伏，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您只知道颜面，就是因为您太爱体面了，姑姑她才会”江淼淼一时激动忍不住说了出来，即使她知道这是皇奶奶内心痛处，或许只有最亲的人才知道对方的痛处是什么。
太后心头一震。
难以按捺自己的情绪，一向平静而又慈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眉头微皱，道：“就是因为你姑姑，哀家才不想让你重蹈覆辙。”
江淼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静静的坐着，不再说话。刚刚一时激动，不该提起姑姑，惹得奶奶想到伤心的往事。
“北辰本就是龙潭虎穴，朝中局势复杂，更何况李昇只是一个世子，无权无势，你嫁过去只有受苦的命。”太后情绪激动的说着，只希望孙女能真正明白自己的苦心。
“至于当初为何同意你与李昇的联姻，本想着李昇来了南溪让他做个上门驸马也可，但现在看来，这人虽看着不靠谱，但看着心思深沉，心气太高，根本就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说完，太后长舒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她也知道，江淼淼再懂事，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有些小情绪闹些小别扭也在情理之中，还得需要时间才能慢慢平复。
今天在殿上虽说应允了李昇看来是南溪的让步，以她对北辰的了解，就算他李昇从南溪退了婚回去，这件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的过去，他李昇也不会从这件事情上讨到什么好处。
江淼淼走后，太后总算觉得清静了些。今天这些事情，让她觉得甚是心累，老了老了，还得操心这些事情，偏江淼淼是她心头最爱的孙女，从小看到大，拿这孙女也真是没有办法。
趁着月光，外面的空气甚是清爽，太后伸了伸懒腰，准备去院子里转转，翠心赶忙走上前去扶着太后。
主仆两人沿着院子里的小溪缓缓走着，太后不说话，翠心也识趣的跟着太后，服侍太后这么多年，她知道，太后对自己女儿的事情不能释怀，有愧疚，又有着深沉隐晦的爱，藏于心底，不与外人说。
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蹲在池子边，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人觉得好奇，走上前去，原来是一个女孩儿蹲在那里逗弄着池子里的小鱼，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跟小鱼说着话。
想必是哪个丫鬟不知分寸，跑到这里偷偷来玩。翠心小声说着，本想呵斥一声让其尽快离去，免得扰了太后的清静。
太后反倒觉得有点意思，未等翠心开口便提前伸手示意翠心先不要做声。
两人悄悄走到女孩儿身后。
太后反倒来了劲头，本想吓唬女孩一下。
没想到对方事先听到了动静。
蹲在水池边抬起头看了过来，女孩儿皮肤白皙，细柳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二人，淡淡的棕色尽显深邃，久久望去竟叫人入了迷去，抬眼之间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翠心感觉太后握着自己的手忽的紧了一下。
这种突然间微妙的对视，太后感觉对面这个女孩像极了一个人，熟悉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