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爱丽丝
谷林屿安抚的拍拍罗玖的肩膀。
“他自己心里有数。”
罗玖听后，垂下头，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蒲进继续走向巷子深处。
越往里面去，人就越少，四周全是砖头墙，墙缝里夹杂着潮湿的青苔和菌类植物。
眼看巷子就要到头，他们终于在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乞讨的小女孩儿
她只有一只右脚，另一边空落落的，仅剩四个脚趾的右脚被冻的通红，大大的头巾遮住了侧脸。
小女孩儿面前摆着一个破碗，碗里猩红一片，内脏脂肪混合在一起。
蒲进朝她走过去，也许是小女孩儿听见了脚步声，她浑身颤抖，而后猛地转头。
谷林屿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只是这女孩儿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实在太触目惊心。
尤其是脸上那道近乎砍掉半边脸的刀口。
“你们，你们要干嘛！”
看见他们，小女孩儿的眼眶突然红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离开。
蒲进淡然道：“你弟弟要死了。”
小女孩儿离开的背影突然僵住。
“你也要死了。”
蒲进走上前，抚摸着小女孩儿那头如枯草般的浅黄长发，“害怕吗？”
话音刚落，小女孩儿就转身抱住蒲进，嚎啕大哭，“呜呜呜，爱丽丝不想死。”
“你可以把你的耳朵给我吗？呜呜如果没有这个，爸爸妈妈会杀死我的。”
爱丽丝抽噎着说。
蒲进勾起嘴角，“可以。”
旁边的罗玖听见这话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大哥，你这……”
“可以，带我们去吧，我们亲自交给你爸妈。”蒲进打断道。
爱丽丝闻言，抬起头用力笑着，脸上疤痕愈发狰狞。
“好呀…跟我来…嘻嘻。”
…
爱丽丝的家，是第三条巷子里最不起眼的一栋。
很刻意的不起眼。
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里，不仔细去找，根本就看不见这栋房屋。
爱丽丝跑上前敲门，声音抑制不住的高兴，“爸爸！妈妈！我带耳朵回来了！”
那栋门里本来因敲门而起的脚步声，在听见爱丽丝说话后，顿时沉寂下去。
半晌，里面还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爱丽丝突然暴躁起来，耐心像是忍到了极限，一脚将门给踹的稀巴烂。
门里一个苍老的男人随着门板一起倒下去。
他浑身皱巴巴的，像是被泡在水里几天捞上来一样，神情惶恐。
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爱丽丝，喉咙里发出濒死之人的求救声。
“滚！灾，星！滚！”
爱丽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
“爸爸，我把耳朵给你带回来了呀？你不要打我好不好，爱丽丝好害怕。”
她刚说完这句话，一个中年妇女就拿着刀，从屋里冲了过来，歇斯底里的喊着：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灾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妇女浑身的皮肤都是青黑色的，眼球充血突出，情绪十分激动，扬手中的刀就砍向爱丽丝。
谷林屿见状，眼角一跳，这个发展状况和他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他伸出手钳制住了妇女。
妇女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突然抱着头哭了起来。
“我们都这样了！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扩大，她拉了拉蒲进的衣袖，悄声道，“哇，妈妈开心的都哭了。”
“你们先和我进来吧，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说着爱丽丝就将他们拉进屋。
在他们踏进屋里的那一刻，原本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抱住罗玖的腿，“不要，不要！”
男人浑身痉挛，罗玖吓得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抽离开，他躲到蒲进身后，悄声说道：“大哥，这一家人怎么这么奇怪？”
蒲进回答：“先看看情况。”
说完他就缓步朝爱丽丝走去。
爱丽丝从罗玖被抓住脚的时候，就静静站在屋里背光处。
见蒲进向她走来，那被刀砍开的另一半脸，开始缓缓生长出发黑的血肉。
“你会相信我吗？”
爱丽丝这样问道。
蒲进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爱丽丝刀口上的肉停止了生长，小小的脸上晦暗不明。
“不信就算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就要被爸爸妈妈打死了。”
顿了顿，爱丽丝又继续说，“现在可以割下你们的耳朵了吗。”
谷林屿闻言，走到她身前，盯着爱丽丝脸上那道比自己还要深可见骨的疤，轻声说：
“给了你，以后呢？”
爱丽丝浑身僵住了，她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情，好像超出了她小小脑袋里该考虑的问题范畴。
蒲进有些意外的看了谷林屿一眼。
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挂，没想到偶尔说起话来还一针见血。
谷林屿触碰上了爱丽丝的疤，神情坚定，“给了这一次，下一次没有人会愿意帮你，治标不治本。”
“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不单单只能帮你割耳朵。”
爱丽丝抽了抽鼻子，眼眶渐渐红起来，嘴唇翕动。
“我…”
刚说出一个字，爱丽丝脸色突然苍白，拨开他们从中间蹿了出去。
罗玖不明所以的回头，只见原本待在门口的妇女突然冲进来，举着刀要砍他们。
她手里的刀快要甩出来时，爱丽丝猛地扑上去咬住妇女的手臂，嘴里含着血肉大喊：
“不是我杀了弟弟———”
这句话充斥着极度的无奈和悲痛。
蒲进本想上前拦住妇女，身后却突然凭空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意识瞬间溃散。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蒲进看见妇女面色癫狂，再一次举起起手中的刀，狠狠劈向爱丽丝的脸。
猩红的血液扬起一道抛物线。
蒲进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后、他仿佛还能感受到血液溅在脸上的温热感。
倒在一边的罗玖和谷林屿也在这时恢复了意识。
“大哥，我刚刚看见那个小女孩儿，她不会…”罗玖有些不忍的说道。
谷林屿在旁边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我也看到了。”
“但万一那对父母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一切定论不要下的太早。”
蒲进点点头，“这个本中本，应该是爱丽丝的回忆，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关键线索吧”
他站起身，开始环顾起周围。
这里是一个很温馨的房间。
地上摆着很多绒毛玩偶和芭比娃娃，连窗帘和床单都是嫩嫩的粉红色。
在床头柜上，倒扣下来的一张合照引起了蒲进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