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谁帮这一把
“是太医院里一位年轻太医,之前的确不曾来过咱们钟粹宫呢。”
紧接着,闻瑟将自己昨日在太医院的经历一一道出,末了感叹了一句:
“旁的年轻太医,听奴婢说只是给众艺台的一个小舞姬请脉,不能在您面前露脸之后,纷纷面露难色、心生退意。
唯有这位袁太医,主动站了起来,愿意往众艺台走一趟。”
“如此说来,他倒是有些医者的慈悲心肠。”裴璎唇边噙了抹笑意:“下一次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让这位袁太医来吧。”
姓袁的年轻太医
知道是去众艺台给一个小舞姬诊脉后主动站了出来
十有八九,就是濯玉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雪中送炭、另眼相待、主持公道、纳入羽翼,她施在濯玉身上的恩,已经足够多了。
濯玉和袁太医两人,可千万千万不要辜负。
闻瑟“诺”了一声,正要退出去之前,又听裴璎问了一句:
“赵御女的溶月香用到第几盒了?”
闻瑟稍作思索后,答道:
“前几日给她的是第四盒。”
第四盒了
麝香的药性累积到如今,已经到了能在脉象上诊出端倪的时候。
若她没记错的话,太医院里有一位姓赵的太医,是赵御女的族兄,赵御女的脉案一向由他负责。
这麝香的事,若是旁的太医还有可能会选择瞒下,但若是赵太医,定会在诊出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赵御女。
沉吟间,裴璎长长的指甲在几案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时候想一想,该怎么把这摊水搅得更浑一些了。
···
三五日后,正如袁太医所说,濯玉身子大好。
裴璎让人将她挪到了钟粹宫,从这日起,便日日在殿内同濯玉学习舞艺。
既然承诺了要私下里跳舞给秦峥看,总得做出个认真练习的样子出来。
否则,她那一匣子的同心结,岂不是白编了?
也是从这日起,赵御女每每来钟粹宫求见的时候,皆被拦在了殿外。
这一日又是如此。
“闻笙姑娘,可是我有何处做的不周到,让锦姐姐恼了我?”
赵御女皱着眉,略微泛白的小脸儿上写满了不安焦虑。
“小主怎么会这般做想?”
闻笙似乎颇为惊讶。
赵御女眉眼低垂:
“若非如此,为何锦姐姐一连好几日都不肯见我?”
闻笙唇边噙了一抹得体的笑:
“奴婢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家小主有事在忙。”
赵御女的眼神往紧闭着的殿门看去,似乎想透过殿门看到里头:
“锦姐姐在忙些什么?竟一点儿功夫都抽不出来吗?”
“赵御女。”闻笙的语气冷下来:“我家小主如何行事,还要跟您报备吗?”
她嘴上说着“您”,眼神却透着寒意。
赵御女被这眼神刺痛,却也知道是自己言辞不妥,强压着心头的不悦,赔着小心:
“是我言语失当了,我只是担心锦姐姐。”
闻笙没再跟她多说什么,唇边露出一个假笑,吩咐道:
“绣白,送赵御女出去吧。”
赵御女离开钟粹宫的时候,堪称一步三回头。
闻笙一直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转身进了殿。
寝殿里头,桌椅杂物都被挪到墙边或是角落里,裴璎正在中间的空地上练习舞步,濯玉在旁边儿给她打拍子。
闻笙放轻了脚步,寻了一处角落侍立。
一直等裴璎满身是汗的停下休息时,闻笙才端了杯茶水上前:
“小主,奴婢已经打发走了赵御女。”
裴璎接过茶水,小口小口地喝完,把茶盏递还给闻笙:
“她今儿说什么了?”
闻笙将赵御女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皱着眉道:
“奴婢觉得,赵御女今日似乎有些焦急。”
“她能不焦急吗?”裴璎轻笑了一声:“再过五日圣驾就要启程去行宫避暑了,皇后娘娘公布的伴驾名单上可没有她。”
闻笙张大了嘴巴:
“她是想,让您帮她去行宫?”
裴璎轻轻颔首。
闻笙瞠目结舌了半晌,才发出一声感叹:
“赵御女想的可真美。”
名单是皇后定下的,皇帝准许了的。
她家小主何德何能,让这两位改变主意?
便是她家小主圣眷优渥,能让陛下开恩,把赵御女放进这名单里。但是凭什么呢
她家小主的圣宠,和赵御女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用在她的身上?
裴璎一看她那气鼓鼓的小脸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
“放心吧,她想她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辈子,赵御女想从她这儿入手,进入伴驾名单里头,是不能够了。
但是她背后的那一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留在宫里两三个月吗?
想来是不会的。
毕竟若果真如此,她们的算计又该如何达成呢?
想到这儿,裴璎眉眼弯弯,唇角勾起。
她倒要看一看,这辈子,是谁帮赵御女这一把,让她能够伴驾行宫。
···
重华宫延英殿。
赵御女坐在寝殿的床上,眉头紧锁。
离圣驾离宫只有五日了,她却连临照殿的门都进不去。
每每早上请安过后,锦婕妤也都是一副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她想见缝插针说两句话,愣是找不到机会。
该怎么办呢
赵御女正冥思苦想着,就听青竹冷不丁地开口,说了一句:
“锦婕妤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您吧?”
赵御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青竹:
“怎么说?”
青竹道:
“奴婢方才仔细回想,忽然发现,锦婕妤不见您的第一天,正好是皇后娘娘公布六月初圣驾要去行宫避暑的那天。”
“你是说”赵御女眼睛微微眯起:“她预料到了我要求她帮忙,索性不再见我?”
青竹点了点头:
“闻笙说锦婕妤有事要忙,她能忙什么呢?”
赵御女垂下头,视线瞥到自己的鞋子,青色云缎绣并蒂莲花纹绣鞋。
在家的时候,这样的缎子她连看一眼都不会,如今却做成了绣鞋,穿在了她的脚上。
位份低微,不得圣宠。
她就只能用这样的料子。
受制于人,无力反抗。
她就只能把自个儿的尊严打碎了咽进肚子里,覥着脸去讨好。
赵御女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归于平静:
“递话给那边,今晚我要去给娘娘请安,不知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