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的线索
离开海逸城，陆茗和易礼、老孟顺路去了趟谢子杰说的那家美容院。
店里只有老板娘坐在前台追剧，时不时被逗得咯咯笑，见陆茗他们进来，立刻挂上一副客人上门的招牌式笑容。
陆茗出示证件，让易礼拿出姜予恩的照片给她辨认：“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原来是警察，老板娘扫兴的瞥了眼：“她啊，来过几次，怎么，她犯事了？”
易礼说明来意，他们单纯想对姜予恩的生活轨迹进行一些了解。
好在老板娘对她印象深刻：“这女的蛮奇怪的，她那张脸前前后后整容好几次，眼睛鼻子嘴唇，还有下颌角，都做过，按理说她肯定爱美，重视形象，但她又不注意身材管理，产后康复都没做过，我让她做骨盆矫正，她根本听不进去，你说爱美的人怎么就不注重身材体态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老孟越听越不对劲：“你是给人推销产品，没推销成，对人有成见吧。”
“我可是良心推荐，”老板娘撇撇嘴：“她以前那些整容手术，一看就是小姑娘又没钱又爱美，图便宜乱七八糟做了不少，光嘴唇就纹过三次，现在好啦，色素堆积不说，还动不动就过敏，想涂口红都是不可能的啦，不过还好她遇到我，我给她做的修复，后来又给她推荐我店里这种纯植物口红，她用得就刚刚好。”
陆茗又问：“你和她接触这几次，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做记录的易礼忽然抬起头：“她有没有过激行为？”
陆茗看向易礼，见他不由自主地别过目光，摸了摸鼻子，不禁起疑。
“过激行为没见过，过激的话倒是听她说过。”老板娘想起一件事。
前几天，姜予恩在做美容的过程中，接到购物平台反馈的售后电话，可能是退货要求没得到满意的解决方式，又被客服的车轱辘话敷衍，当时就情绪失控，对着电话歇斯底里，把人家祖宗骂了个遍，还诅咒人家去死。
“甚至还要查人家公司地址，要弄她，”老板娘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幸亏是电话客服，离得八丈远，要是本地的，我都怀疑她会不会真上门去找人家麻烦，后来我不给她推荐项目了，爱来不来，难缠哦。”
易礼脸色一沉。
很符合黎玥发给他的视频，这么说的话，姜予恩没少得罪人，他要不要把婚纱馆的事现在就告诉陆茗？
会对案情有帮助，还是会帮倒忙，让事情越来越复杂，万一方向错了，还要把玥玥他们卷进来……
易礼作为一名调到刑警队不久的新警，内心陷入挣扎。
陆茗余光一直观察着他，那副神情游离的样子让她疑云加重，等出来上车后，陆茗叫住他，看似闲聊，却一阵见血的问：“在今天之前，你听说过姜予恩这个人吗。”
易礼怔愣，欲言又止。
这时，老孟接了个局里打来的电话，精神一振：“陆队，有新线索！”
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内。
苏慧子坐在病床上，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护士给她头上的伤口换了块小纱布。
距离姜予恩大闹婚纱馆已经过去两天，她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伤口恢复也不错，尹笙把带来的日用品装进包里，等邢竣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他们就能走了。
护士换完药出去时，陆茗和老孟刚好走进病房，易礼跟在后面，略显局促。
“你们是尹笙和苏慧子？良辰喜事婚纱礼服馆的两位负责人？”陆茗开门见山的表明身份和来意：“前天，也就是11月2日下午，在你们店里发生了一起伤人事件，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来的路上，易礼已经跟她交底，视频她也看了，但之所以马不停蹄的从美容院赶来，是因为老孟得到的新线索。
陆茗觉得，这条线索很可能是姜予恩案的突破口。
尹笙和苏慧子互相看了看，这件事告诉易礼，俩人是商量过的，邢竣也知道，原本打算出院后报警，不过这警还没报，反倒先把刑警队惊扰过来，让她们措不及防。
碍于病房有其他人，一行人走到同楼层的休息区域，找了几个清净的位子坐下。
苏慧子第一次听说姜予恩的名字，慢慢回答陆茗的问题：“我非常确定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我们店里泼红油漆。”
“谢子杰你认识吗。”陆茗换了个问题。
“谢总？”苏慧子茫然眨眼：“他是我的客户，他和姜予恩是？”
“是夫妻。”老孟接过话，三角关系，他心里有了猜测。
苏慧子恍然，想着之前的事，神色落寞：“我大概明白了，谢总妻子对我设计的礼服不太满意，不，是非常不满意。”
“你为姜予恩设计过礼服？”陆茗追问。
“半个多月前，谢总来我店里定制了一套晚礼。”苏慧子给陆茗看手机里的图片。
谢子杰刚到京安任职，公司要为他办一场欢迎宴会，他要携妻子参加，因此要为妻子定制一套晚礼。
“谢总是慕名而来，他最初看中的是尹笙的设计款式，”苏慧子很是挫败：“很不巧，尹笙家人病重，工作暂停，所以这份合同是我和谢总签的，从设计到成品，也都是我完成的。”
“期间姜予恩有没有参与过意见？”陆茗提醒：“包括电话沟通，她跟你接触过吗。”
“没有，”苏慧子不假思索：“一直是谢总和我联系，他说是送给妻子的惊喜。”
“衣服做好后，姜予恩试穿过吗？”
“谢总说试过，他太太很满意，”苏慧子模棱两可，真满意也就没有后来的不愉快了，她自嘲地道：“也可能是敷衍我。”
这时老孟忍不住开口：“你跟谢子杰私下里联系频繁吗？有工作以外的关系吗？姜予恩知不知道你们俩的往来？”
苏慧子一愣，待反应过来，赶紧否认：“我和谢总没有不正常的关系，订单结束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他已婚，我也有男朋友，我有分寸。”
这点尹笙可以作证，她跟苏慧子认识多年，彼此人品都了解，不然也不会合伙开店。但刚才的询问让她察觉重点跑偏，明明苏慧子是受害者，伤情鉴定、店内损失一概未提，只逮着她和谢子杰夫妻的关系盘根究底，这不对劲。
尹笙看向易礼，希望他能替她们说句话，谁知视线一碰上，他便低下头，忙着做记录。
他在避嫌？
尹笙隐隐不安，尝试挽回局面：“陆警官，无论什么原因，姜予恩不问青红皂白打伤慧子，还给我们店造成巨大损失，她的行为是不是已经涉嫌违法？”
“如果证据充分，可以这么说，”陆茗目光移向尹笙，深深打量面前的姑娘，清淡恬静的眼里，却有一种见过世间万千种种的深远，凭借这些年和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她觉得这姑娘的经历不简单，心理素质应该也不错。
“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陆茗颇具耐心的看着她：“11月3日上午9点25分左右，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昨天？”尹笙微微蹙眉，时间详细，很明显话有所指。
昨天她的确遇到一个意外插曲，但没想到陆茗会问，莫不是情况有变？
尹笙想了想，如实道出：“昨天我和睿华布料行的人约好，去选料子，出来时看见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街对面底商门口，她来店里那天我见过她的车，记得车牌号，但当时她人不在车里，我就回到自己车上等她，想找她谈谈赔偿，大概是9点20分。”
“你等到她了？”
“我看见她从奢侈品回收店出来，下车想叫住她，她看到我以后有点慌，没上车，往商业街里面跑，我刚好接了个工作电话，就没继续追。”
半个多小时前，负责排查监控的同事打电话给老孟，查到个新线索——昨天上午9点10分，姜予恩曾到过新泰商业街的奢侈品回收店，9点25分离店，刚要上车，忽然看向街对面，吓了一跳，随后逃命似的跑进商业街，但时间尚早，商场没开门，她最后慌张跑进一家准备做开业活动的女装店，是9点32分。
警方立刻调出附近监控，确认她看到的人就是尹笙。
“姜予恩见到你，只是有点慌而已吗？”陆茗拿出几张监控视频的手机截图，画面中是魂飞魄散的女人：“你再好好看看，她见到你，眼里是恐惧、是失控、是疯癫，但前一天在店里和她发生争执的人是苏慧子，她为什么这么怕你？你们以前认识吗？”
“她，”尹笙勉为其难承认：“好像和我长得有点像，但我不认识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名字。”
苏慧子懵然在一旁坐了许久，刚听出点头绪，帮她承认：“尹笙和她是有几分像，前天她在店里见到尹笙时，也是很慌，我想不管是她，还是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陆茗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几下，找到姜予恩生前照片，和尹笙做比对，乍一看上去，眼睛和脸部轮廓像，但眼神完全不同，眉毛、口鼻也不一样，还是很容易分辨的，仅仅用“像”这个原因解释姜予恩的恐惧，陆茗认为有点单薄，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你是京安本地人？有兄弟姐妹吗？”
关于身世，别说苏慧子和易礼都不知情，连尹笙自己都没弄明白，不想和旁人多说：“是本地人，独生女。”
老孟看陆茗一眼：“姜予恩是宁海籍，离得倒是不远，不过世界之大，碰见个像自己的人虽说概率小，但也不是没有概率。”
陆茗暂且放下这个疑问，言归正传：“11月3日下午1点到3点这段时间，你在哪儿？”
根据法医判断，姜予恩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在这个范围内，而她最后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是下午1点23分，之后遭遇不幸。
尹笙迟疑，眼神也不经意回避了一下：“中午我就回家了，有份设计稿要修改，下午到晚上一直在家改稿。”
“有人能证明吗？”陆茗看出她的犹豫。
苏慧子急忙作证：“尹笙来医院看我，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然后她就回去了，1点左右离开的。”
“我是说，下午1点到3点，你回家后的这段时间，有人能证明吗？”陆茗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尹笙没作声，片刻沉默之后，从背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我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