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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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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发地点是南郊野公园,前身是一座垃圾山,据说是周边兴建别墅时,遗留的建筑垃圾,长时间无人清理后,被居民当成自发垃圾站点。前几年市里推进郊野公园建设,这里被列为改建项目,谁知道承包项目的老板携款潜逃,建到一半就停了,一拖再拖,又变回垃圾山,紧邻河道也脏污狼藉。

    几辆警车抵达现场时,附近已经被辖区派出所拉上警戒线,明晃晃的把围观人群隔离在外。

    队长陆茗,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女警,带人蹚过杂草和废物,直奔河堤,车刚被打捞上来,是辆白色保时捷,保险杠外壳脱落,车头凹陷,车身上有极其明显的划痕;一名穿灰色毛呢大衣、米色裤、黑色短靴的年轻女性死者位于驾驶室,身上仍死死系着安全带,口鼻部有蕈形泡沫,从外表看,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辖区民警跟陆茗说明情况:“死者名叫姜予恩,二十九岁,昨天,也就是11月3日傍晚,死者老公谢子杰得知妻子没有按时去幼儿园接他们的儿子,随后便打电话联系,一直失联,但觉得成年人失踪24小时后才能报警,所以他先是自己找人,直到昨天夜里,谢子杰朋友通过附近一处商铺的监控,发现死者驾驶的保时捷消失在南郊野公园附近,而公园旁边有条野河,没人看管,也没有监控,谢子杰担心妻子出事,今天一早联系救援队,勘测位置后,吊车从河里捞出一块白色保险杠外壳,随后救援队用探测仪,在河底找到了溺水的车和死者遗体。”

    “谢子杰人呢?”陆茗问。

    “他情绪激动,录完口供后就被同事送回家了。”

    姜予恩、谢子杰。

    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让旁边正在勘察现场的易礼有些分神,忙上前询问:“他们是新国华裔?刚来宁海定居的那对夫妻?”

    民警确认:“对,就是他们。”

    陆茗疑惑的看向他:“你和他们认识?”

    “不认识,”易礼迟疑半刻,没有说出实情:“前两天刷视频时,刚巧刷到过谢子杰的账号。”

    其实是他受黎玥委托,调查姜予恩时,特意找到谢子杰的个人账号,里面内容不多,粉丝数量也不大,最近一条视频还是去年发的。

    “那倒是蛮巧的。”陆茗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看了一眼,将信将疑,刚好法医过来,打断这个话题。

    “初步判断死亡12个小时左右,估计是11月3日下午死的,死因目前看来,符合生前溺水死亡特征,但还要带回去进一步尸检,看一下胃内容物。”

    同事老孟在河堤绕了好几圈,最终停在某处:“在现场找到轮胎行驶的轨迹,属于出事车辆,行驶途中没有刹车痕迹,”他指了指周围:“河边这一带虽说没有遮挡板,但路上有很明显的限速标志,事发时又是白天,天气晴好,能见度不低,车直接从主路穿过这片杂草,开进河里,会不会是刹车失灵什么的。”

    陆茗思忖道:“死者被打捞上来时,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车辆门窗紧闭,没有任何破窗痕迹,她没有自救,这起事故不像是意外。”

    话音刚落,易礼从白色保时捷车内探出脑袋:“陆队,我在副驾室的储物箱里找到几瓶药,是治疗抑郁症和安神助眠类的药物,”他回忆黎玥发给自己的视频:“她好像不太正常。”

    “死者有抑郁症!”老孟为之一振:“我刚才就想说,这现场看起来就像自杀。”

    易礼打开药瓶,看了看里面的小半瓶药,勉为其难的挠头:“但她应该有按时服药,为什么突然自杀……”

    可惜现场经过救援队一众队员的搜索打捞,已无法提取有价值的足迹,但陆茗认为,现在下结论死者为自杀,为时尚早,她仔细检查白色保时捷,车内饰丰富可爱,精心装扮过,从这点上看,车主应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副驾的抽屉里除了药物和简单的备用物品,没有其他可疑之物。

    后座有一个宝宝座椅,座位底下有一个已经泡了水的精致礼盒,里面是个崭新的乐高玩具。

    “现场民警说,死者昨天原定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这个玩具就放在车上,应该是她昨天就想送给孩子的,原本还在准备惊喜的妈妈,突然改变主意自杀,说不通,期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陆茗勘察完毕,走回警车:“先去和她老公聊一聊。”

    海逸城是座新建不久的高档公寓,环境清幽,高楼直耸入云,气派豪迈。陆茗一行人抵达后,先找物业调取事发当日的监控,随后直奔姜予恩家。

    开门的是谢子杰的朋友,除了他,屋里还有两位年轻女士和一个头上套着纸箱子的小男孩,她们是公司同事,正焦头烂额的应对男孩从纸箱孔里射出的“子弹”。

    从屋里乱七八糟的玩具和衣服来看,这个家因为女主人意外死亡,陷入一片混乱。

    谢子杰背对他们站在阳台,心急火燎的走来走去,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他一遍遍解释,我家里出事了,出了很大的事,我现在没办法去公司,最近也不会去!

    “别再打给我!”谢子杰烦躁的挂断电话,见警察进门,忙不迭迎上前询问:“我太太怎么样,你们查到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回家?”

    “回家?”陆茗环顾四周,客气地示意他单独聊聊:“恐怕要等等,我们有几个问题问你。”

    谢子杰克制的点头,示意同事把儿子弄回屋里,随后带他们到楼上书房。

    楼梯旁是一面精心布置过的照片墙,从谢子杰和姜予恩恋爱期间的合影,到婚纱照,再到一个小小婴儿的降临。

    陆茗目光落在最后一张合影上,年轻夫妻依偎坐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情投意合。

    谢子杰察觉,神色落寞的望着:“这张照片是今年夏天去海边度假时拍的,她喜欢大海,还说明年想去夏威夷,没想到……”

    陆茗收回目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要从五年前说起了。”谢子杰推开书房的门。

    他和妻子姜予恩相识于2018年,他当时就职于新国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做业务部主管,去南武出差时,和在当地上大学的姜予恩认识并相爱。

    姜予恩在他的安排下前往新国工作,年底两人结婚,转年生下儿子豪豪,感情一直很稳定。

    今年年初,谢子杰因为工作升迁调动,被派往京安分公司做副总裁,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耽搁,直到九月份才携妻子儿子赴任。

    照片便是赴任前的假期时拍的。

    “起初我还有点犹豫,但我太太原籍是宁海市,宁海和京安离得很近,无论是气候,还是饮食习惯、生活习惯,都很相似,所以她很支持我来京安发展,我们还在这里买了房子,打算以后就定居在这,”谢子杰双目通红,觉得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没想到才来一个多月而已,她就出了这样的事。”

    陆茗随即问:“姜予恩原籍宁海?她在宁海还有亲戚朋友吗?回来后见过面吗?”

    谢子杰缓和着情绪,摇头:“岳父很早就去世了,岳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过她患有偏瘫,生活不能自理,在新国时,我们给她找了家高档疗养院,来京安太仓促,还没有在这边找到更合适的地方把她接过来安置,至于其他亲戚,我从来没听她提过,也没见她见过。”

    陆茗很是意外:“婚礼上也没见过?朋友、同学也没有?”

    “婚礼时她那边只来了岳母和几个大学同学,她们大多在南方生活,可能微信联系比较多。”

    “她来京安后在哪里工作,平时经常和哪些人见面?”

    “她暂时没出去工作,除了接送豪豪去幼儿园,不怎么爱出门,对了,前两个星期她在公寓附近的美容院办了会员卡,最近几天下午都是做完美容,然后再去接豪豪。”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11月3日晚上6点多,”谢子杰痛苦的回忆道:“我们家所有家务都是保姆在做,唯独接送豪豪,因为刚搬到新的环境,我太太怕小孩子不适应,坚持要自己接送他,而且每天都非常准时,昨天傍晚,我接到幼儿园老师电话,说她一直没去接豪豪,赶上这两天保姆有事请假,我以为她去买菜耽搁了,给她打电话,但是怎么都打不通,接回豪豪后,我也一直联系不到她。”

    “所以11月3日当天,你一直在公司?”

    陆茗的问题很突然,让谢子杰略感不适:“对,那天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会议,我的同事能证明。”

    陆茗拿出易礼先前找到的药瓶:“这个药是姜予恩在服用吗?她有抑郁症?”

    谢子杰看到药瓶,沉默半晌,而后慢慢的捂住脸:“都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我以为来京安,她会过得快乐一点,谁知道她……”

    陆茗冷静的打量着他:“能详细说说吗。”

    “18年初我认识她时,因为学业不顺和岳母的病,她压力很大,导致状态一直不好,后来看过心理医生,服用药物后情况稳定了很多,在新国也认识了些朋友,生完豪豪后,她朋友介绍她到一所私立学校做老师,有一份轻松的工作,她生活充实起来,性格也越来越积极,那段时间她已经能脱离药物,直到…”谢子杰不想回忆,极力隐忍:“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哪件事?”陆茗追问。

    “她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自杀了。”

    时间退回到2023年初。

    姜予恩所在的学校和澳洲一家小学合作,接待十几个小学生到新国参加冬令营,姜予恩和她最好的朋友潘文桐,以及另一名老师各自负责几名学生的生活照料,但就在冬令营结束的前一天,潘文桐丢了一个学生。

    大家找遍学校各个角落,最终在通风管道口找到那个学生,因为刚好触碰到里面裸露的电线,学生当场触电身亡,而他旁边,还有一只受伤的小野猫,潘文桐和姜予恩都认得那只猫,是那个学生捡的,一心想要带回澳洲养,但手续还没办齐。

    后来警方推测,猫当时被卡在通风管道后里,学生为了救出小猫,意外触电。

    学校承担了全部责任,潘文桐也对受害学生的父母进行赔偿,并被学校开除,不久后,学生家长把潘文桐的照片发到网上,导致她被网暴,没有任何一家工作单位愿意用她,她的丈夫、家人开始疏远她,连她的孩子都抬不起头。

    姜予恩和几个朋友经常去她家里陪她,希望她能振作,但她还是无法承受巨大打击,最后当着她们的面,突然从二十五层跳楼,当场死亡。

    “自从那件事后,她的状况开始反复,也是这个原因,我才最终决定带她来京安定居,以为换个环境,能让她忘记以前的事……”谢子杰眼泪流下,局促的擦掉,问陆茗:“不过这个药她一般放在家里,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她车的储物盒里。”

    陆茗又问了几个问题,谢子杰虽承认妻子患有抑郁症,但否认她最近有厌世轻生的念头,也没察觉她有任何异常,其他情况,和现场民警所说一致。

    这就奇怪了,既不是车子故障,也没有自杀倾向,死者到底发生过什么。

    陆茗告诉谢子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姜予恩的遗体只有彻底排除他杀可能,才能交给他。谢子杰还不能接受妻子的突然死亡,更不愿意尸检,谈话无疾而终。

    而就在此时,对面楼高两层的窗内,一个黑漆漆的望远镜正悄悄躲在窗帘后面,观察着他们。

    圆形眺望孔中,随着谢子杰送陆茗等人离开,窗帘刷的合上,变成一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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