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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活在故事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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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医生要看的是一个叫林夕的十七岁女孩,不应该是十八岁,现在年刚过完,唐哲听过这个名字,就在上次复查的时候。

    她出生的时候并没有很特别,连名字也一样是父亲随便起的,抬眼看见了夕阳,便唤作林夕。

    大约三岁的时侯,从高处摔下来,头磕在石板上,昏迷了一天,从那之后,她的后脑勺那一小块,一直没有再长头发;四岁的时候,手臂被沸水烫伤,留下了永远的疤。

    林夕有个姐姐叫林百如,顶漂亮,样貌和林夕不像是亲姐妹模样,林夕在她面前不过路人一般的脸,但并不影响姐姐疼爱她。

    父母亲对她从不上心,只有打骂,偌大一家人,竟只有爷爷和姐姐疼她。

    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从小就像生活在时间的恶意里,她不知道对错,可别人总告诉她,你错了,一直都没对过。

    林夕大约七岁的时候,在家里遇见了一个和尚,没曾想成了她一生的噩梦,后来她只要看到和尚就瑟瑟发抖,控制不住的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谁都不知道那件事,谁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如今想来也有一点庆幸,她最后反应过来跑了。

    她生平没有这么狼狈过,七岁,七岁而已。

    九岁的时候姐姐结婚了,自那以后,她觉得姐姐变了,再不疼她,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生活在姐姐的视线下。

    她不知道,也不懂为什么,她们都变了。

    她不太喜欢笑,也不太喜欢除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她觉得这个世界就算是阳光明媚,也让她感觉寒冷入骨。

    她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兜兜转转又想起了那和尚,还是克制不住的发抖,想方设法想要控制的时候,看见了书案上的水果刀。

    “林夕想死吗?”唐哲问,“也许是想过的,但是她仅仅是在手臂上比了比刀,并没有想离开这个世界。”

    她还是想看看,想感受这个世界是否有温暖如春的时候,她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在流血,才终于平静了感受手臂上的疼。

    她想:原来我还活着,原来活着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十四岁时上高中,军训的时候和一个人相识,像一个落在冰窟里的人急需温暖,她和他是在一起过的。

    只是她发现,他和林夕所追求的不一样,林夕只要一个对她好的,而他要的太多太多,林夕和他正式提出分开的时候,他强吻了林夕,他的样子,突然让她想起了七岁那年的那个和尚,她推他挣扎打他,终于还是放开了。

    她拿着自己家的钥匙,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一路上都在瑟瑟发抖,她如道她此时最需要一把刀,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还是执意送她一段路,看到她发抖问她:“你怎么了?冷吗?”林夕点点头应一声:“是冷,的确。”

    终于回家了,地打开放着刀的抽屉再入眼时,刀已是血迹斑斑,和尚和尚和尚,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不断闪现,林夕蜷缩在角落里依然在颤抖。

    冷,还是冷,他们所谓的爱情,便是如此这般吗。

    十五岁,她十五岁了,这便是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寻常小姑娘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林夕不如道,她只知道自己和她们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可是……

    分手第二天星期天,她被朋友带去ktv喝酒,喝的晕乎乎的,迷茫的看着男孩的脸压下来,和尚和尚和尚,她又在发抖,终于是挣脱,回到学校又拿出自己的刀,划伤自己,才略微平静下来。

    袜夕忽然很想笑,男人是不是这样啊,应该是的。她这样想,越想越好笑,越想越颤抖。

    “那个时候林夕不是很严重,她也说了,哪怕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我却还是想活着看见这个世界的光明,也许到了我生命的尽头还是一片黑暗。”

    林夕说,她从不为什么世界是这样的,灰色黑色乌云密布,喘不过气来,是医生和她第一次见,林夕说:“你知道我多大吗?”医生摇了摇头,她说:“我都不信,我才十五岁。”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林夕又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不知从哪儿认识了一个同校的学长,聊着就见了面,那男人有女朋友,却还强迫林夕做他女友,翻身压着她的模样,丑陋至极。

    她脱不了身,假装答应,才找了借口离开,学校不允许带刀具一类的东西,她发起狂来,暴饮暴食,吃到吐,也不知是吃多了,又或是恶心。

    她通过同学又认识了一个男人,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她笑一笑,还是愿意接触,周末的时候,男人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帮忙带饭过去。

    她倒单纯,当真是单枪匹马去了,虽看似温柔,可她林夕怎么会敌的过一个男人,嘴被男人堵上,甚至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就碰了底线。

    她终于还是想起了那个和尚,和她眼前的所有男人的面容重叠起来,林夕慌了,又开始发病,才终于发力推开了那男人,跑了。

    十七岁的时候林夕对我说:“你知道十七年过完别人的一辈子是什么感觉吗?我明明才十七岁却像老了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平静,我听这话时却万分悲伤,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说“你知道十七年过完别人的一辈子是什么感觉吗?”

    她说:“我这十多年来越变越丑,因为暴饮暴食也变得越来越胖,却总还是有那些恬着脸,想着法儿的把我往他们床上骗的人,虽然我如道他们的目的,但还是不长记性地想给他们每个人一个机会,明如道结果如何,却还是祈祷着对我好一点吧,变好一点吧可是啊,可是我错了,我才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林夕从一个话都不敢说的小丫头,变成了游走在各式各样男人床上的媚娘,即使没有失去过女孩最重要的,但林夕也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在床边帮她穿好衣服的男人,他们总是笑着说脱一件再脱一件。

    “其实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黑暗,只是我们大多都身处光明。”医生停下车,解下安全带,走了出来,唐哲才发现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墓地。

    林夕她……像是老了,是白发苍苍都不能的形容的衰老,是满脸皱纹都不能理解的沧桑。她说起自己的事情时,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一身白衣,靠在院儿里的老树下,她从前也是个张扬的个性,喜欢穿有颜色的衣裳,只不过再见她时,衣橱里剩了黑白。

    林夕不论是作为一个孩子,或是作为一个女子,她只适合活在故事里,但事实证明,我感觉也只是我感觉,她真实的存在着只是不叫林夕。

    我只是坐着,看了一会儿落叶,便觉光阴匆匆,可在我坐着的时候,林夕已经随着落叶从树上落了下来,她明明是那么好的。

    转眼间高中就结束了,初入大学,便又是遇见,又是学长,拼死拼活要送她回酒店,但因为学校的事,最终还是没能。

    当夜约她喝酒还有他同宿舍的两个人,皆不是善类,林夕叫了同学想的是最后能借口脱身,但她去洗手间的空档,不如道男人给那女孩儿说了什么,她还是没能走掉。

    她忽然笑了,自己灌自己酒,因为她知道在劫难逃,能揩的油揩净了,好在她还是完整的,她告诉他:“我遇见过许多像你这样的人如此对我,但我告诉自己没关系,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没准能遇见个好的。”

    他问她:“最后呢?”她笑了:“没有最后。”

    “我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我只是想着再走一步就一步,说不定明天是温暖的,可是这么多年那个“说不定”也改变过,我还是我,那个阴暗、可怕、那个让男人趋之若鹜的林夕。”

    她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哭不出来,的确伤心,但眼泪流不出来

    “邱雨深,你知道吗?”她总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说一个名字本来就是这样的韵味“十年前七岁的林夕遇见和尚的郑那天,她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倒在路边的草丛里,瞪着大大的眼睛,就那么死了。”

    似乎有什么变了,我拉着她“没有,她没有死,你就是林夕,还在这儿好好的活着,不是吗?”她摇头“她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我又抬手打算拉她却只碰到了衣角,林夕疯了,兴许是疯了或是傻了,她忽然之间认定林夕死在了七岁那年,遇见和尚的那天。

    “我偏执的认为她是装的,所以我带着她去了第六院,博士说,她病情太重出现幻觉了,如果住院治疗,有概率康复。”邱医生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墓碑和台子上的布娃娃还有几束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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