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战 后
当天下午，小泉雄介就集合了部队，对杭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先是出动数十架飞机对杭城进行轮番轰炸，之后集结近百门火炮炮击杭城，其中有10多门火炮更是重点炮击东门。当东门的缺口打开后，便迅速指挥敢死队发起冲锋。
而东门的守军面对敌人强大的火力攻击，死死地守阵地上。他们不惧生死，奋勇杀敌，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肯后退半步。
此刻的东门战场就像绞肉机，每一分钟都有数人倒下。敌我双方反复争夺阵地，战士们都杀红了眼，一时间城墙上下倒下的人数不胜数。
那流淌而下的鲜血如同染料，红了护城河的水，紫了城墙上的青砖，橙了天边的晚霞。晚风吹过，哗啦啦作响的不只是那山林摇晃的树叶，那麦田低垂的麦穗，那岸边拉起的鱼笼；还有那满院的白布，那卷起的草席，那不知寄往何处的遗书。
四个城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西门因为地势上的优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所以相比较而言受到攻击强度不高。不过东门就不一样了。
李副官得知东门阵地形势危急，便把叶淑安丢在西门城墙下的一角，让她躲起来在一块靠在墙边的铁板下，还叮嘱她别出来，而自己却带着几人直接杀向东门的豁口。
这次战斗持续至第二天早上都不曾停歇，可支援东门的人员已然抽调不出来了，伙房的厨子都被拉上了战场。当天中午，连伤兵处都被动员了，只要还能动的伤兵都上了东门。
他们枪没了就用大刀砍，刀没了就用棍子敲，棍子没了就砖头砸，砖头没了就用牙咬，腿没了就用手抱起炸药包滚下城墙与敌人同归于尽，手没了就用身体为后面的兄弟挡住敌人子弹；手脚都没了就把身躯当砖头堵在那缺口，阻挡敌人的进攻。
他们这种不要命的疯狂打法，使得蛇国鬼子伤亡惨重，迫使小泉雄介不得不暂停攻势。而一旦蛇国停下进攻，杭城存活的百姓就会自发向前帮忙构筑防御工事。等攻势停歇后，幸存的士兵把叶淑安从铁皮下拉了出来送回了西门破损的阁楼里。
昨天还是算完好的阁楼，此刻又多了几处被枪和炮弹打过的痕迹，屋顶上更是漏了个大洞，只不过墙体结实，框架还在，所以勉强还能用。
叶淑安早已饿的不行，看到阁楼里满是灰尘的桌子上有一个小铁壶，晃了晃里面还有水，想找个杯子喝口水，却发现杯子都被屋顶掉落的瓦砾砸碎了，于是就直接对着嘴喝了起来，刚喝了完准备放下，水壶就被人抢走了。
叶淑安回身一看，原来是满身污秽，恶臭难闻的李副官，此刻他的神情冷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皮子都干裂开了。他拿起壶也对着嘴直接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身形消瘦，步伐踉跄的钟参谋扶着腿部受伤的吴团长走了进来。叶淑安看到后，赶忙用衣袖把桌子上够得着的地方擦了擦，顺便扶起还算完整的椅子给几人坐。李副官看到叶淑安懂事的样子，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叶淑安从角落里拿起扫把和铲子，把地面的杂物扫到阁楼的一角。
大概是太累了，三人话都不说，就这么看着叶淑安收拾阁楼。他们瘫坐在椅子上歇息起来。吴团长从胸口摸了包皱巴巴的烟，从里头倒腾了几下，才倒出最后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就递给李副官，李副官吸了一口就递给了钟参谋。三个人轮流抽着这最后的一根烟。
“姐夫，我要是死了，你记得把我尸体埋了做个记号，以后有机会把我迁回老家，我想跟我娘埋一起。”钟参谋哭丧着脸说道。
“你小子命贱，死不了，别说傻话，我还不想被你姐扫地出门。”吴团长拍了一下钟参谋的头。
“电台给炸了，最后收到的是总统府直接明码发来的嘉奖，说我们团守护杭城有功，给咱们升官了。”钟参谋有气无力的说道。
“呵呵~咱们守了这么久，上头都不曾当一回事，更不曾支援过一颗子弹一粒米，这会儿的嘉奖”李副官嘲讽的指了指正在收拾地面的叶淑安说道。
“瞎指什么呢，小泉把你脑子打没吗？甭瞎猜，这都是兄弟们拼死拼活得来的。”吴团长呵斥道。
李副官嗤笑一声。钟参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官，升的好呀。”吴团长喃喃道。
“团长，你报的是哪门子的恩？是那偏心至极的校长，还是哪个颇有权势的大家族？看看那些战死的兄弟，看看那些躲在地窖里忍饥挨饿的妇孺，还有这门口帮忙建筑防御工事的流氓地痞乞丐，不止呢，哦，你看，还有10来岁的孩子。你再想想那些逃跑的富人，想想不战而退的叶家军，想想京都大人物，他们现在又在干什么？你还想报什么恩，团长？”李副官口气颇冲，直接对着团长质问道。
“闭嘴吧，你可是校长带出来的学生，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想活了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吴团长站起身子揪着李副官的衣领，生气的说道。
“哎，姐夫，姐夫，你放手，都是自己人。”钟参谋起身拉开两人，做起了和事佬。“哎呦，两位大哥，两位祖宗，都这时候，你们还争红的、蓝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这些。姐夫，你也真是的，又没外人，李副官说几句牢骚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吴团长瞪了一眼还梗着个脖子的李副官，留了一句：“我去北门看看。”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哎，姐夫，你腿还伤着呢，我陪你，我陪你。”钟参谋赶忙跟了上去。
李副官呆愣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门口来了一个背着布袋的小男孩，看见叶淑安刚好在门口扫地，便递给了叶淑安一个水囊和两个只有拳头大的黑团子又急忙离开。他赶着时间，要给城墙上的其他守军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