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做你的信徒
两侍卫被绿竹调开。
虞锦枝一身简衣低头快速走进东院，一路小心避开主路，目标直朝唯一漆黑却高耸的西林。
越靠近西林，越偏僻寂静。
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出现后，虞锦枝走得便更快了些。
一路往西，很快到了西林边上，她绕着边上快步寻找，很快找到她之前出来的路口。
想到‘神灵大人’消失前就是在这个地方，她一时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神灵大人，你还在吗？”
她压着嗓子轻喊，注意力集中在两侧耳旁。
但除了风吹过竹叶的飒飒声，一片寂静。
她又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想到之前自己敲竹桩时的地动，她计上心来，猛地原地蹦了好几下，还搬起一块石头砸了一会地面。
她再次轻喊了几遍，却皆没有回应。
虞锦枝将石头扔回原处，有些失落，但紧接着便开始担心起来。
话本里说神灵若没有足够的神力便会消散，‘神灵大人’如今神力熹微，可万万不要出事。
‘神灵大人’说神灵之力源于信，可这信究竟要以怎样的途径施展和帮到它，她还不太清楚。
既然不清楚，那就一个个试。
虞锦枝打开红木提盒，里面每层装的东西都不一样。
她先是拿出香烛插在泥土里，接着摆上供桃和供糕各一盘，接着跪在三者面前。
她虔诚阖手闭眼，“信女虞锦枝，虔诚感谢……”
话刚说出口，便因为不知道这位神灵大人的神号而卡壳了。
脑筋一动，她继续道：“信女虞锦枝，虔诚感谢镇国公府东院的西林的神灵大人，昨日救我于危难，信女虔诚祝愿镇国公府东院的西林的神灵大人，神力无穷，万寿无疆。”
末了她还磕了个头。
仪式结束后，她张望了下寂静的四周，试探地开口：“神灵大人？”
然而仍无回应。
虞锦枝并没气馁，又掏出了一沓供纸，一边对着香炉烧，一边继续说着供词。
烧完还是没有动静，她一看，香炉的香竟然忘了点了。
她连忙点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不是很熟练。”
香也点上了，神灵大人却还是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她心头的焦虑开始更甚，于是又掏出了一沓经文。
“我也不知道神灵大人想听什么样的经文，现在我只有这个，若是您想听其他的，我下次再给您去拿。”
说完，酝酿一下后，她便开始跪着念起生硬的经文。
刚念了没几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你又回来做什么？”
“神灵大人！”
虞锦枝两眼迸发出惊喜，“你还在这里。”
地道里，晏枭身形颓然地倚在阴暗的石壁旁，他眼神涣散而空洞，仿佛即将被抽取所有生命力。
若非虞锦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个不停，他怕是就这么彻底沉睡下去了。
“何事？”
简单的两个字，像刀刃划过他艰涩的喉咙。
虞锦枝听出‘它’状态不好，满眼担忧道：“我刚刚尝试了很多办法想帮你增加神力，是都没有用吗？”
她紧张道：“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帮你？”
三年卧榻，如今重伤又滴水未进，晏枭越发瘦削，却衬得轮廓更加锋利立体。
他微后仰着头，喉结艰涩的滚动，“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帮。”
虞锦枝闻言脸色一僵，却并不是因为他的冷漠驱赶，而是听出他说话时的状态简直和垂死之人无异。
她敏锐地觉察出‘它’声音里，毫无对生的渴求。
‘它’在放任自己死去。
“你既是神灵，肩负世人信仰，为何要轻生？”
没一会，虞锦枝耳旁响起‘它’的回答：“神，便必须为他人，活着吗？”
虞锦枝蹙眉：“你当然该为自己而活。可神源于信，你的诞生便是世人信仰的寄托，世人信你敬你，你为何要弃世人而去？”
虞锦枝听到一声毫无温度的轻笑。
“你也说，神源于信。&34;
“可世人若真信我敬我，我何至于此？”
虞锦枝想起它之前跟自己说，它是这片竹林刚诞生的神灵，所以才神力熹微。
可如今看来，怕是‘它’早成为神灵很多年，只是如今这片竹林成了禁地，‘它’没了信徒，神力消散，故垂垂将死。
又因世人的不信和抛弃，所以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虞锦枝蹙眉思索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我做你的信徒。”
她坚定道：“我为您供奉神力。”
四下安静，唯有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良久，‘它’说：“为何，要救我？”
虞锦枝眉眼清明，“因为您救了我，这回，让我来救你您。”
理由简单而直白。
说完，她犹豫一会，觉得该对神灵坦白，于是又道：“不知为何，我觉得您有些熟悉，或许在以前，您便帮过我呢。”
“既如此，我便更不能坐视不管。”
她有些俏皮道，“而且，等您神力大成，我就是有神灵罩着的人了。”
地道内，晏枭唇角微微一勾，无声轻笑。
他听着虞锦枝在外面越说越过瘾，开始幻想自己日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皇帝在她面前也得磕头。
当然，虞锦枝不敢直说皇帝名讳，而是用了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代称。
虞锦枝还说：“等您神力大成，您也就不用在意世人信与不信，您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功过就任后人评说，反正谁也无法再左右您。”
左臂上最深的一道刀痕，因为没有任何处理，没能像其他伤口一样自行结痂，稀薄的血还在缓缓渗出。
晏枭盯着看了一眼，而后撕烂一截衣摆，不再放任地牢牢将它缠紧。
“好。”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不知是应虞锦枝前半截的罩着她，还是应后半截的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但虞锦枝却并未将这二者分开，所以没有一丝困惑地笑了。
“那就说定了，以后我就是您的信徒了，神灵大人~”
虞锦枝眉梢轻扬，满脸斗志，“那么，首先，您先告诉我，怎么帮您恢复神力。”
晏枭轻咳了一声，低低道：“把你带来的供品放进竹林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