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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么想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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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枝左手拎起食盒,右手在食盒底下托着。

    她压抑着身体本能的颤抖,缓缓走到床边,一条腿半跪在寒玉床上,端着食盒身体俯倾向宴枭。

    她的手实在抖得厉害,食盒里的碟子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

    虞锦枝不敢再动,冷静了好一会,才推着食盒放在宴枭身旁的空床上。

    这般动静这样的距离,宴枭还是没动静。

    虞锦枝胆子大了点,快速看了眼宴枭的脸,仍是阖着眼。

    看着全然不设防。

    但虞锦枝之前刚吃过亏,所以这回便抽出筷子,紧着心轻轻朝着宴枭碰去。

    若他是醒的,她也还能解释自己是在叫他吃饭。

    但筷子戳上他的衣袖,人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虞锦枝壮着胆子,戳上了他手臂上的肌肉。

    柔韧的触感让虞锦枝头皮发麻,但还是壮着胆子观察宴枭的反应,又连戳了两下。

    见他还是没反应,虞锦枝紧张害怕的眼里,多了分凌厉和危险。

    她不再犹豫,端起食盒内的餐盘便直接砸碎,迅速拿起手中残存的锋利碎片划向宴枭的脖子。

    就在即将得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凉的大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轻轻一拽,虞锦枝重心不稳地直接扑倒在了宴枭身上。

    “嗯……”

    宴枭发出一声闷哼,大病未愈的身体直接虚弱地被虞锦枝扑倒在床上。

    随着宴枭倒在床上,虞锦枝也顺势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宴枭虽疼得面色惨白,却又神情淡定地好像痛得不是他一样。

    两人清楚又沉默地对视上。

    门外听到动静的詹峰贺辞以及御林军等人,这时也已立刻踹门冲了进来。

    刀还没拔出,便听到一声冷冽的声音响起。

    “滚。”

    詹峰站在最前面,愣愣地看了眼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眨眨眼后,迅速转身,和贺辞拉着嫌命长的御林军赶紧退了出去。

    门很快阖上,门外红蕊和绿竹紧张的声音突然变成两声“唔唔”,紧接着便再听不到。

    屋内,宽大的寒玉床上,两人叠罗汉一样倒在床头部分。

    两目相视。

    宴枭被下人用红色发带随意系上的头发彻底松开,恣意地铺开在身下的床铺上。

    下人偷懒,只给宴枭套了一层喜服外衣。

    此番一拉扯,胸膛的白皙隐约可见。

    重病使得他气色苍白,在身上一身高贵整洁装束又气势汹汹的虞锦枝的衬托下,像是个无辜被欺凌的病美人。

    但肉眼所见的,往往并不一定是真相。

    宴枭轻松钳制住虞锦枝拼命往自己脖子划来的右手。

    虞锦枝因为过于用力抓着瓷片,指缝中已渗出鲜血。

    宴枭轻瞥了一眼,好看的眉眼似染上一层薄薄的冷霜。

    “这么想杀我吗?”

    他微凉平静的语气和眼神,让虞锦枝眼中的恐惧更甚。

    虞锦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潜意识让她赶紧远离,理智又告诉她如今不成功便成仁。

    她明目张胆刺杀他这么多次,在他如今最虚弱的时候若是不能致他于死地,她便再没了更好的机会。

    于是虞锦枝一边发抖,一边卯足了劲把手中锋利的瓷片往宴枭的脖子割去。

    虞锦枝不敢再看宴枭的眼睛,但她的行动回答了宴枭。

    她极度渴望杀他。

    得到答案的宴枭并没有恼怒,而是指间用力一捏,虞锦枝右手顿时失了所有力气。

    手里的瓷片啪地一声掉在了一旁。

    宴枭清楚地看见虞锦枝眼里的光和希望彻底熄灭。

    僵直硬挺的身体也像被抽走筋骨,变得绵软而无力。

    就当虞锦枝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只听身下宴枭突然开口道:

    “我可以放你走。”

    虞锦枝原本涣散的眼眸愣了片刻后,又渐渐聚拢焦点在宴枭脸上。

    她表情有着明显的疑惑,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冶丽的凤眼此刻圆乎乎地,显得有些呆萌。

    宴枭盯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知此事于你不公,我可以放你自由。”

    虞锦枝彻底回过神。

    目光清明,直直地回盯着宴枭。

    见宴枭神情认真,不像是前世记忆里阴晴不定戏耍她时的模样。

    宴枭目光坦然,毫不避讳地任由虞锦枝盯着打量。

    半晌,虞锦枝开口道:“什么条件?”

    这回轮到宴枭眼里浮现一抹惊讶。

    宴枭瞥了眼虞锦枝血淋淋的右手,松开了手,示意她先起身。

    看向床边自己之前剩下的纱布和创伤药。

    “我不喜欢见血。”

    虞锦枝闻言,像见了鬼一样复杂地盯了他一眼。

    但见宴枭表情认真,并不像开玩笑,虞锦枝赶紧直起身,带着一副掩饰不住的颇觉晦气的意思,麻溜从宴枭身上爬了下来。

    宴枭没搞懂虞锦枝那一眼的意思,但总归应该不是好事。

    虞锦枝灵活地滚出了床,拿起药瓶和纱布坐到八仙桌旁,但并没急着给自己包扎伤口,而是直直地看向宴枭。

    宴枭轻抚着胸口,也坐了起来。

    他低低地又咳了两声,随意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问:“三年前国公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虞锦枝面露疑惑。

    宴枭:“比如,我父亲和母亲的死。”

    虞锦枝回忆片刻,看了眼宴枭后,斟酌道:“我听说三年前,先是国公夫人母族皆逝,您重伤在塌昏迷不醒,没过多久国公爷也出了意外,国公夫人悲痛之下不久便仙去了。”

    虞锦枝虽然回答了,但却不解自己明明说过她了解地不多,宴枭为何还要问同样的问题。

    她没注意到在自己回答时,宴枭眼里划过的暗沉。

    宴枭低声重复了一遍“国公夫人”。

    虞锦枝没听见,只是面露焦急和怀疑地看着他。

    宴枭很快恢复若无其事。

    他冷静地分析如今的局势,道:“如今我父母皆故,爵位被夺,又是新皇的眼中刺,他们在我这里有所图,所以不惜搞出冲喜这种荒唐事来试图唤醒我。”

    宴枭看着听得认真的虞锦枝,停顿了一下。

    接着很快又道:“不管怎样,如今在外人眼中,你就是救活我的最好良药,在我没有彻底恢复帮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前,你恐怕都没法离开。”

    虞锦枝闻言顿时紧张起来,立刻将刚才对具体是什么所图的好奇抛在脑后。

    见虞锦枝神情不安,宴枭让她别紧张。

    说道:“等我身体好转,我便会让他们放你自由。”

    见虞锦枝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宴枭只道:“我从不食言。”

    “而你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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