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凌晨，初阳像一个娇羞的少女，云娇雨怯地露出它身体的轮廓，天空只是微微吐白。
西西里州，劳莱市野郊。
几架武装直升机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它们在一处户外机场的周围按路线巡检。
“a1地区，无异常。”
“c4地区，无异常。”
“雌鹰雌鹰，周围片区暂无异常，可以实行着陆，完毕。”廖文杰听着属下的报告，作出简单的判断。
几架大型运输直升机随即着陆。
“总督，小心，慢点。”
吴辰宇走下直升机，观察了下四周，然后找了处地方呕吐起来。本身就晕机，再加上一路颠簸，时不时有些小东西直接让直升机驾驶员当场表演飙机技术。
“虽说是野郊机场，但部署的人未必也太少了，我觉得有端倪，谨慎点好一些。”孙瓒隐约察觉到不对，他对着吴辰宇说。
“报告队长，a3区有问题，这是我们通过热成像扫描后确定的异常处画面，我现在传给你。”
“这是……一堆死尸？”廖文杰坐在直升机内，看着手下传来的夜视仪以及热成像仪分析图，说道。
异常处是一处树林，里面横七竖八地摆着些尸体，以及随意丢弃的生活垃圾。
“这片区热量普遍较高，现在我们推测这是一处尚未处理的聚尸地。”廖文杰身边的手下给他解释说。
“为了安全起见，对这片区扫射一番，扫射任务交给二号就是了，一三四五六号即刻返程为卸载物资警戒。”廖文杰发出指令，留下一架武装直升机在原地，其他直升机向着吴辰宇方向飞去。
哪知二号直升机的机炮刚刚上膛，尸堆中发射出一发制导火箭弹，击中二号直升机的机翼。
同时，另外几架直升机也遭到袭击，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廖文杰所在的直升机也被火箭击伤机尾，整个直升机旋转着坠往地面。
“喂？发生什么事了？请回答，请回答！”
这时，一波炮火在吴辰宇所在的人群中开花，紧接着一颗颗尖锐的子弹呼啸着打向他们。
“敌袭！敌袭！敌……”
吴辰宇这方被打的措手不及，他本人也被爆炸炸懵，愣坐在原地。
好在还有几架没被击落的直升机支援，它们很快反应过来，对树林发射榴弹和烟雾弹，敌方的火力顿时减小了许多，很快便没有了声音。
“吴辰宇，吴辰宇！”孙瓒找到了懵圈状态的吴辰宇，使劲摇晃着他，喊道。“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可是总督，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更是要保持冷静，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吴辰宇的意识逐渐从恍惚变得清醒，他分析了下目前的局势。
“孙瓒，你负责留在原地守住物资，稳住阵脚，特遣队贝塔分队的人，随我冲入烟雾中！”
直升机停止了扫射与轰击，吴辰宇带队进入了树林中。
众人行走在浓雾中，在这个伸手看不清五指的地方，死神仿佛就在暗处，手握镰刀准备随时收割他们。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和敌人直接来场面对面的遭遇。
周围时不时传出枪声，但只是单方面的。吴辰宇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举枪便射。可结果，打到的只是一个挂在树上的尸体。
慢慢地，周围的雾变淡了，可见度变高了，到最后，他们居然直接穿过了雾区，没有遭遇到一个敌人。
“糟了，快撤！”吴辰宇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为时已晚，他们所在的地区遭受到炮击……
“这是在哪……”吴辰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总督醒了，快去告诉孙少校！”
“你的意思是，我们到来的消息早就被人得知了，我们被敌人刻意地埋伏了一手？”
“是的，根据我们后来对现场的分析推演，对方在我方对他们进行火力报复的时候，通过提前埋伏好的地道及时逃离，并且算到我们会突击进入树林，提前布置好了火炮。可以说，对手的军事素质涵养较高，不像是普通毛贼。”
“黑蝎部？”吴辰宇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孙瓒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我们派人到那个地道里去侦查，发现洞里的通道已经被堵死，徒劳无获。”
“对了，这次我们战损多少？”
“十多个人殉国，二十多个负伤，对方在尸堆中设伏，所以我们暂时统计不出他们的伤亡情况。”
“一下损失三十多个，都是我的失职。”吴辰宇靠着床头，自责地说。
“对手的强大也是绝不能忽略的因素！”
“对了，开个会吧，通知下去，召集全劳莱市军政代表，下午五点钟。”
吴辰宇心情复杂走在劳莱市的街上，毕竟刚吃了败仗，换作谁心情都不好。
“站住！”
突然，前方的人群中发生喧闹，一个黑人跑了出来，与吴辰宇相撞。
“先生，请救救我！”黑人抓着吴辰宇的双腿乞求道。
“你个黑鬼想跑哪儿去？”
人群中又大摇大摆地走出两个白人，一个手里拿着狼牙棒，另一个手上戴着指虎。
“等一下，都先冷静冷静，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吴辰宇意识到来者不善，忙将黑人护在身后，试图调和双方的矛盾。
“老子干老子的，关你什么事，你个香蕉人，给老子滚一边去！”拿棍棒的白人很是嚣张，对着吴辰宇推推搡搡地。
“你叫我……什么！”吴辰宇死死地抓住那白人的手腕，他是真的气火了，本就心情不悦，再加上遇到这种一上来就口吐芬芳的人，换谁脾气都不好，换我……额我打不过。
“i say you， banana man!”白人仍很嚣张，挥舞着狼牙棒打了过去。
吴辰宇偏头躲过狼牙棒的挥击，一拳打在那白人的腹部，直接将其打倒。
另一个挥舞着拳头打来，吴辰宇一脚将其踢开，再一记鞭腿将他也打倒。
“香蕉人，我告诉你，你有本事一刀把我俩砍死，否则，我俩和你没完！”俩白人拳脚功夫菜成那样，嘴上功夫却不俗，他们甚至直接挑衅起来。
“哦？有没有种可能，我确实有本事……”吴辰宇听后将腰间的刀拔出，面露杀气。
“大哥，他玩真的！”
“跑！”
两人见状撒腿就跑，没错，就是这么硬气，就是这么帅。
“谢谢先生……”黑人见状立马向吴辰宇磕头，吴辰宇忙将他拉起。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吴辰宇安慰着惊魂未定的黑人。
“我叫科特威廉。”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吴辰宇问道。
“我是黑人，黑人在这座城市是没有社会地位的……”
“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搞种族歧视？”吴辰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自病毒大规模爆发以来，整个西西里州就只剩下劳莱市还没有沦陷，我们这些失去家园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劳莱市本来就是移民城市，白人们很多都是从北森洲移民过来的，他们占据了整个劳莱市社会的上层，我们生活在底层的黑人只能充当廉价劳动力和供他们玩乐的工具。”
“真是可笑啊，逃到别人的土地上来还要奴役别人……”吴辰宇的心情更加复杂，看来现在麻烦的，不止是来自黑蝎部的威胁，还有这座城市的内部矛盾。
这时，吴辰宇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着中世纪北森洲鸟嘴医生装束的人，他正弯弓搭箭，箭芒直指着吴辰宇。
“咻——”箭矢射中科特的背部，对方射完便开溜，吴辰宇追了上去。
二人穿梭于拥挤的街区中，鸟嘴人不断制造麻烦延缓吴辰宇的追击。
鸟嘴人进入小巷中，吴辰宇紧跟上去。一发箭矢射来，吴辰宇一把手接住了箭矢，对方扔下烟雾弹后便隐匿于雾中。
吴辰宇想要追上去，结果被烟雾弹呛得喘不过气，被迫退了出来。
吴辰宇突然注意到手中的箭矢上有一卷裹起来的纸条，同时，人们在科特身上的箭矢上也看见了同样的纸条，劳莱市街区上到处都散发着宣传单，上面的内容大致一样：
“神诛！
信徒们，我们十分悲痛，因为有人不仅不因为受主的恩赐而高兴祈祷，反而操起了破洞的柴刀向主的爱子奔去。我们应不该在此哭泣，因为主的孩子已经指出了，那异端之徒，于零时，我们将敲响丧钟，而异端的审判也将同时进行，作为安魂曲的协奏，你就好好祈祷吧，异端！”
“谁能告诉我，这些玩意都是谁发的吗？”吴辰宇气势汹汹地走进会议室，将手中的“神诛”扔在桌子上，会议室的人见状纷纷站了起来。
“据我们调查，这次事件，也是黑蝎部一手谋划的。”孙瓒上前说着。
“又是他们，算了，先不提这事，你们当中谁是劳莱市市长？”吴辰宇用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孙瓒，负伤的廖文杰以及自己从南回州带来的亲信外清一色是白人。
“卑职便是，请问总督大人有何吩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举着手恭维地说着。
“你能给我简单讲讲这座城市吗？”
“乐意至极，先生！劳莱市，是我联盟在西西里州上最后一处希望之火，全市人口规模达到八十万，军队下辖第三装甲混成团，‘猎鹰’野战营，第三装甲营，以及总督带来的联盟特遣队，共计1300名军人，全由您调遣！”
“我听说昨早本市西区遭受了敌匪的严重残害，负责西区驻防的人是谁？”吴辰宇问道。
“我！罪人科琴诺夫斯基，第六步兵连连长。”一个手臂上着夹板，头部颈部缠着绷带的军官站了出来。
“你是英雄！”吴辰宇挺直了身子，端庄地向他敬了个礼。
“不，先生，我是罪人，都是我的失职，让西区遭受如此劫难，可我还这么讽刺的苟活着……”
“能给我讲讲敌人吗？黑蝎部就不必了，老熟人，能给我讲讲马帮吗？”
“马帮，原是活跃于西西里州的土匪帮派，世界局势崩坏后与一些恐怖分子合并，成为威胁劳莱市的一股强大势力。他们擅长于驭马和骑射，并有着优秀的群体作战战术。”
吴辰宇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画面：几队骑兵从不同方向杀向联盟的一个据点，他们吹响号角，制造紧张气氛，凭借超强的机动性，不断分割包围，打乱联盟军队的阵线。最后战斗结束，马帮以牺牲九人的代价端掉了联盟军队三十多人驻守的据点。
“战后马帮对俘虏伤兵实施了极为非人道的折磨，我的士兵们被他们挑筋，割喉……”科琴诺夫斯基忍不住地流泪，哽咽地说。
这时一个黑人士兵闯进了会议室，摔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四周的白人军官投来鄙夷的目光。
“报告……海……海海尸潮来了！”
劳莱市的海边，无数鱼尸（海洋生物感染病毒后变异而成）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现身，几条巨大的触手浮出海面，配合着数量庞大的鱼尸摧毁了海边人类军队的防线，海尸潮入侵了劳莱市。
劳莱市中，军队下发武器，人们同海尸潮在城市中战斗。吴辰宇和一众高官被护送至距地面两百米的地下室，这里水电供应充足，设备完整，甚至有西西里州的模拟沙盘和劳莱市各街区的监控录像。
“海尸潮又是什么鬼？”吴辰宇看着多个监控画面中出现的鱼尸，不解地询问着身边的人。
“它们是受到病毒和人类随意排放的化工废料影响的海洋生物，据我们调查，它们受距海平面05海里的一个病毒母巢控制，不定时地就会集结起来对劳莱市发动进攻，这已经是劳莱市第三次遭受海尸潮了。”一旁的市长解释说。
“为什么你们之前一直不上报！”吴辰宇抓着市长的衣领质问道。
“我们之前多次上报，当时我们隶属的h基金会在集中全力应对神鹰教会对于南方的威胁，上层没有过多理会……”市长无奈地说。“总督，我们，真的尽力了……”
“内忧外患，你让我怎么督！”吴辰宇将头上戴着的大檐帽甩在沙盘上，一只手捂面，周围人不敢吭声。
“但是，劳莱市的大家，不也都在努力地活着吗？”一个黑人士兵哽咽地说着。
吴辰宇抬头，看着监控画面中与海尸奋力作战，守卫家园的平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
“作为新上任的总督，理应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与人民，城市共存亡，而不是待在这个地下室苟且偷生。”吴辰宇脱掉了军服外套，上半身只穿着件衬衫，将帽子外套和自己的证件放在一起，交给手下，一个人挎着刀离开了地下室。
“长官，危险，快回去！”地下室门口的士兵拦住了吴辰宇，吴辰宇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拔出刀冲了出去。
劳莱市街区，象征秩序的红绿灯被推倒，街道上的车辆燃着火，商铺楼房内冒着浓烟，防空警报响彻在天空中。
一个由螃蟹变成的海尸喷溅出强酸粘液，一个士兵的皮肤被腐蚀地露骨，连防弹衣都被破了几个大洞。体型巨大的变异乌贼游行于街道，巨大的触手不断地摧毁着美好的东西。
“咔——擦——”正在人们最绝望之际，一把刀旋转着切下乌贼的几个触手。一个男子冲向乌贼，双刀飞回到他手中，他双手持刀，刺进乌贼的头部和身体的连接处，也就是乌贼的大脑部位。
乌贼受到重创，倒在地上，人类见状码足火力攻击着乌贼，男子及时躲开。
“我是，‘人类联合盟约组织’所委命新上任的总督吴辰宇，是来与你们一起同生共死，捍卫家园的，现在，同胞们，请拿起手中的武器，和我们一起，将它们打回大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