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英雄
清晨，城内泛着浓雾，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叮铃铃～～”在极静的环境下，摇铃声徘徊在雾中，地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街道上充斥着血腥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怪物低吼声。
“叮铃铃～～”摇铃声渐近渐远，世间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遗留在路面上的排成一行的血迹，才向众人证明刚刚发生的事。
“哐当——”一处老旧的仓库被两个教徒打开，顿时灰尘四起。
“咳咳咳……这里面会有人吗？”其中一个教徒捂住鼻子咳嗽着，挥了挥手。
“指不定就藏在这里面呢，找找看吧。”另一个教徒打开手电筒往仓库的深处照了照。“话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血的味道，不同于外面那种血的味道，那是腐血，这个血的味道很新鲜，我推断这血流出的时间不到一天，搞不好就在这一附近，没走多远，注意警惕!”
这时他们都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互相点了点头，向仓库深处漫步走去，突然门被关上，两只由合金材质所打造的复合弓射出的箭矢穿透了他们的喉部，两人倒在地上。
“把这两人处理了，快!对了，别忘了把那身衣服扒下来。”
黑暗中走出一群武装分子，他们是由百川市内的反教会抵抗组织，他们的正式名字叫作“自由军组织”，成员大多脖上系着白色领巾，所以民间多称他们为“白巾军”。
领头的是一个彪悍的女子，赤裸着的一只肩膀上印着纹身，这是教会所禁止的，他们认为女人露肩和纹身这一类行为会显得不守妇道，与不伦不类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她径直走向秦雨桐和吴辰宇，吴辰宇伤口处很多血，秦雨桐也在擦拭手上伤口上的血。
“你怎么了？”那女的问。
“处理伤口时不小心划到的，没事。”
“他还没醒吗？不会死了吧？”
“子弹弹片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因为失血太多处于昏迷休克状态。”秦雨桐上前解释道。
“真是太感谢你们一直保护我们了!”何中书向女子鞠了一躬，说道。
“只要是反对教会那帮狗日的，那都是兄弟，同仇敌忾，没什么好谢的，现在就城内这医疗条件，再加上全城又封禁了，他留在这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们还是快回到南方去吧，我们会安排好护送你们出城的。”女子说道。
“现在全城都封禁了，能出城吗？”秦雨桐上前解释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是了，这里不宜久留，你们赶快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了!”
百川市行政大厦最高会议室。
“教皇隐世好几年了，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来说要来慰问我们，视察民情，这不纯属是来找事的吗？”
“还带上了其他几城的教主，我看，慰问是假，分权是真，教主你当下拥兵太重了，他特意来分权的，并且随行的还有教皇的近卫第一师团。”
教徒们闹作一团，有大骂的，有分析局势的，也有光站着不动，随时在看冯云笙脸色，冯云笙此时对一旁的盆栽起了兴趣，拾起一旁的水壶浇水，捧着叶片，轻轻嗅了一下，表情满是陶醉。
“教主，您……表个态嘛……”教徒们见冯云笙并未在意他们的讨论，慢慢止住了声。
“我有什么好表态的？要分就分呗，看他们有没有那本事。”冯云笙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盆栽，看向众人。
“教皇所属的近卫师团战斗力极为强悍，其曾在西良—奉里一战中击溃旧世界政府军四倍于己的兵力，旧政府军的精锐，第七装甲混成旅全军覆没，近卫第一师团现在正在向我们开来，正面抵抗恐怕……”
“所以就应该坐以待毙？”冯云笙喝道，众教徒见状都不敢吭声，“都给我搞清楚，这不是西良，我们也不是旧政府军，我最讨厌那种以过去的事来评估现在的人，那场战役我也参加过，只能说并不是全靠他们取得战争胜利。”
“可……”
“怕了？怕死的人不陪活着，依我看来，我担心的不是所谓第一近卫师团，而是肉包子在面对饿狗的时候面皮里面包的东西到底属不属于肉。”
“我誓死效忠教主！”众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个站出来下跪大喊着。
“我等誓死效忠教主！”
“什么人？现在属于封城状态，城内禁止集会赶快回去，否则全部得死！”一群手持器械的武装分子游走在街上，并且不断有市民参与其中，游走队伍逐渐壮大，他们走向市中心。执法警无能为力，只得在市中心布置防线，并不断鸣枪示警，游行人群被拦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想造反呐！”执法警警长站在第一道防线处拿着大喇叭呵斥众人，不料突然被一颗流弹穿透，身亡，双方战事开始，起义军人多势众，很快突破了执法警所建立的防线并占领了市中心。
“报告！市中心以东发生叛乱，距我们不到300米！执法警警长已殉国！”一个教徒连滚带爬地跑来汇报情况。
“看到了，又不瞎。”冯云笙表现的极为淡定，他喝了口茶，此时起义军将处于市中心的神鹰雕像炸毁，正好是冯云笙面向的那个方向。
“太过分了！教主，我请求率领驻守在城墙上的第二师团来剿灭这伙叛贼！”教徒半跪下来请命。
“你怒了，是吗？”冯云笙将茶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下懒腰，慢悠悠地说。“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他们想惹怒我不顾一切代价去围剿他们，打乱部署好让他们的精神领袖吴辰宇离开百川市。”
“您在说什么？”
“我问你，我封城的目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为了抓到吴辰宇！”
“我将第二师团驻守在城墙处，就算是他吴辰宇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城内的反抗武装因为昨天的事纷纷视吴辰宇为精神领袖，并且他们知道他们那点力量把城墙攻出一个缺口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们会在市中心闹事造反，引起我们的注意并尽可能地让我们发怒，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他们。来换取防守的空虚，让吴辰宇逃出城去。他们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说到这我突然很佩服他们了。”
“那……怎么办，城内的那些执法警根本挡不住啊……”突然，一发迫击炮炮弹冲破窗户，掉在冯云笙面前。
“教主小心……”教徒准备冲上来，冯云笙示意让他别动，捡起炮弹，扔了下去，还是没炸。
“那是哑弹。”冯云笙笑了笑。“告诉城墙上的部队，就算是整个城全被占领了，没有我的亲笔调令也必须按兵不动，否则一切按军法处置，另外，让陈大伟带人去北墙，我觉得他们很大几率会在那突围。还有，让“还魂者”去会会那些叛军。”
“遵命！”
市中心，起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他们割据在这，建立防线，恭候着教会军队的反扑。
“叮铃铃～～”又是那熟悉的摇铃声，几颗烟雾弹被扔了传来，地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并且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带着浓浓的腐臭味。
“轰——”烟雾中冲出一个拿着一柄巨斧的巨型怪物冲进人群，它粗大的头被一个麻袋罩着，一根钢筋贯穿了它的头部，面部是由纽扣和线缝在麻袋上绘制的笑脸，像是对死在它斧下的生物的嘲笑，不管发生什么，永远是那个笑脸。
北墙，教会士兵们负枪实弹，严镇以待，由重甲兵和几个轻步兵组成的巡逻队不断地巡逻在每个看守点。坦克被摆在城墙下的大门前，有士兵坐在高射机枪炮口位上，关键时刻，它们能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什么人？站住！这里是军事禁地，你们来干什么？”十几个身着教徒制服的人走近城墙，士兵拦住了他们。
“我们是来接替你们的，教主有令，城内发生叛乱，令你们带兵迅速回城剿贼，其余部队继续防守。”那伙人说道。
“巧了，我没收到任何调令，教主说过，驻守城墙的军队没有他的授意禁止离开所驻地，更何况现在是封城阶段！”士兵当中走出一个军官，说道。
“那你也知道，有教主的授意才能调动，现在教主令你们开往城内清剿叛军，你们还在等什么？”
“那行，教主的授意的话请把委命状拿来。”军官伸出手，讨要相应手续。
“叛军在市中心造反，离行政大厦不到300米，此命令是教主口授，行政大厦估计已经被攻陷了，拿什么调令，回去废条命换张纸？你们不信的话算了，教主怪下来不关我们的事，走！”那伙人说罢转身离去，军官想了一会，叫住了他们。
“我立刻集结我所属部下前往城内围剿叛军，北墙的守卫就拜托各位了，我会留下二十个人个协同防守的，一团的，五分钟内集合！”军官握了握领头的人的手，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召集军队，十分钟后军队分三路开往市中心。
“这怎么回事？”陈大伟和正开往市中心的坦克部队撞个正着，一脸懵。
“你们在干什么？”陈大伟拦下一辆坦克，问道。
“教主有令，令我们火速开往城内镇压叛乱。”坦克舱门被打开，一个叼着烟的坦克驾驶员伸出半个身子和他交涉。
“教主有令？那我们算什么……糟了！赶快去北墙！”陈大伟意识到了什么，带着所随人员扬长而去。
“神经病。”驾驶员骂了一句后又钻回坦克里。
北墙，到处是士兵尸体，刚刚那些人卸下了伪装，他们要将吴辰宇送出城去，他们找来一辆车，何中书在破译大门密码，不远处传来枪声，看来是陈大伟率部赶到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的。”何中书摆弄着手中的仪器。
“想跑？没门！”陈大伟打了进来，何中书被一旁的同伴扑倒，两方火拼了起来。
“那是……唐柒？”何中书从陈大伟那边看到一个熟人，唐柒，哦不，他貌似不是唐柒，他现在更像一只丧尸。
唐柒的枪法还是一样的准，几下消灭了反抗的白巾军，众人围了上去。
“想跑？过来！等一下……”陈大伟一脚踹倒何中书，看到他样子的时候愣住了。
“你是……中书？”陈大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舅舅，您别来无恙……”何中书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自他三岁父母双亡后一直抚育他长大的舅舅，他们几年前走散的。
“你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什么叫不归路，您有您的阳光大路，我有我的独木桥，难道不走像您这样的路就叫不归路？”
“住口！还敢顶嘴，我白养你十几年了，滚，就当我不认识你！”陈大伟一脚踹倒何中书，吼道。
“我不会自己走的，我要带着吴辰宇一起离开！”
“你疯啦！”
“你才疯了，舅舅，教会的残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人火刑的！吴辰宇他今天必须走！他还会带着一群人，来踏平神鹰教会！”
“你……”陈大伟将手枪抵住何中书的脑门，何中书没有丝毫害怕，陈大伟满脸的狰狞。
“澎——”随着枪声，手枪掉在地上，何中书没有被手枪击穿大脑。
“神啊，请原谅我接下来做的事……”陈大伟闭上双眼祷告着，他走向大门口的密码处，输入密码，大门被打开。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赶紧给我消失，就当是我的无能，快点，不然我反悔了！”陈大伟吼道。
“愣着干嘛，走！”何中书拉着秦雨桐抱着狗上了车，扭过头回来看了看陈大伟，发动车子离开了。
陈大伟转过身，唐柒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像是在责备，质问，枪缓缓举起。一发尖锐的子弹毫无犹豫的击穿了他，陈大伟倒下了，死的时候也没闭上眼，乌红的血漫了出来，和那些白巾军的血混在一起。
“大哥！畜生，我们和你拼了！”陈大伟手下几个人怒了，他们扑向唐柒，要为他们的大哥报仇。唐柒甩掉众人，上了另外一辆车追了上去。
“澎——”何中书开着车拼命狂奔，后面传来枪声，车的备胎被击中，何中书通过后视镜观察，唐柒的车似乎更快一些，这样迟早会被追上。
“雨桐！过来，给你说，方向盘是来控制左右方向的，踩油门是往前走，另一个是刹车，下车后不要忘了拔车钥匙……”何中书叫住了秦雨桐，给她讲开车的基本操作。
“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来，你来开，抓好了！”何中书松开方向盘，秦雨桐连忙接住，车颠簸了一下，何中书让出了驾驶位，站起身。
“你要干嘛？”秦雨桐不解地问。
“我从小生活在南方，游历过整个南方地区，我认识回家的路……”何中书温柔地回应着秦雨桐不解的眼神，他轻轻地拂过她那被风吹散的发丝，眼角泛起了泪。
小中书咬住了他的裤腿，何中书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等我。”何中书跳下车，跳上了唐柒的车，把他扑下车，车撞在树上，树干垮下来压坏了车。
“唐柒！”何中书拔出他的佩刀，与唐柒近身搏斗，这是一把全钢材质的反曲刀，刀身很短适于近距离战斗。
唐柒抽出斩马刀，一刀劈过去，砍到树，树被劈开，何中书一刀下去，唐柒的面具被砍下，露出他灰白的面孔以及翻白的眼珠。何中书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
唐柒没留情，一脚踢他的腹部，一刀砍去，刀锋嵌进他的肉里。
何中书一只手死死按着刀锋，血滴了下来，唐柒退后，一刀斩下他的右手小臂，又一刀砍在他的腿部，何中书瘫坐在树下，唐柒走了过来，他用他仅剩的一只手，拉过唐柒，按在身下，拉响手雷。
一声爆炸后何中书的遗体靠在树前，面朝南方，双眼闭着。嘴角带着笑，血渗进大地，浸润着这棵树的树根，小中书不知从哪跑过来，趴在他的身旁，守候着他。
“中书，你以后想当什么样的人啊？”
“想当英雄，就和游戏电影里的一样。”
“真的吗，那你要加油哦。”
“舅舅，为什么有些人死了之后还能被称之为英雄？”
“因为英雄，永垂不朽。”
百川市中心，起义军的尸体被堆在一起，点火，烧掉，他们会在火焰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