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守护之名
一个男人奔在森林的小径中，时不时地往回看，他的神色紧张，像是有人在追杀他。
很快，男子跑到了一处绝路，身前即是悬崖，他的神色地转过身，手中紧握着刀。
他的面前浮现出一团团红雾，红雾逐渐幻化出了人形，他们的面孔令男子感到惊恐——都是亡于自己刀下的人的脸。他们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还要杀我吗？”
男子的刀掉在了地上，他被人推下悬崖……
十五楼，十六楼，十七楼……吴辰宇在一处高楼大厦的楼梯间不断向上攀爬。
螳螂站在大厦楼顶处，用口器舔舐着双镰。它面前的门被一脚踹开，吴辰宇持枪走了出来，他用手拉动了一下手枪枪栓，刚见面便举枪射击。
螳螂见状忙往后闪躲，而后又猛扑了上来。
吴辰宇一个翻滚躲过攻击，举枪击中螳螂的眼睛。
绿色的液体从螳螂被击中的眼睛中爆溅出来，可这对它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它依旧如常进攻。
吴辰宇向墙壁处跑去，螳螂在后面追，他在马上就要撞到墙的时候及时往侧边闪，一个翻滚后他抬头。
怪物站在原地不动，默默地看着他，犹如在动物园看小动物表演一般，这……就尴尬了。
螳螂继续发动了对吴辰宇的攻击，吴辰宇闪避不及，被双镰所伤，但他趁机抽出匕首刺进了螳螂爪镰与身体的关节处。
螳螂吃痛，想将吴辰宇甩开。
吴辰宇双手紧握着匕首，匕首像钉在螳螂身上的一颗钉子，但同时，吴辰宇皮肤上被割伤的裂口进一步被撕扯大了。
“咔——”螳螂的一只爪镰被卸了下来，它甩开了吴辰宇，狼狈地逃窜。
吴辰宇本想追，可伤口处的一阵剧烈疼痛使他错过了机会。
螳螂爬上了楼顶的尖塔，不一会，苏月尖叫着从上面坠落下来。
“苏月！”就在苏月正要从二十楼的高空中坠下去时，吴辰宇强忍疼痛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用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苏月。
乌红色的血从伤口处顺着他发颤的手臂流淌着，滴落在苏月的脸颊上。
“吴辰宇……”
“我会……拉你上来……”
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或者说，这一切似乎都没变，吴辰宇瞳孔中的那抹红色忽隐忽现着。
“我因自身的弱小，失去了她。”
“如果说，你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呢？那天的场景重新又发生了一遍呢？”
“我会……”
“吴辰宇，你快放开我，快啊！”苏月看着吴辰宇痛苦的模样，感到十分心疼。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添乱外什么都帮不到他，自己就是个累赘。
螳螂从塔顶跳了下来，挥舞着最后的爪镰正慢慢逼近两人。
“为什么要拼上性命来救我？我们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都不认识！快，放手啊，别管我！滚啊！”苏月着急地喊着，她尝试将手挣脱开，可依旧被他牢牢地握着。
“苏月，”吴辰宇突然叫住了她，对她苦笑着，那是一种很平静，很温柔的笑。“多亏你，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
“刀并不是专用来破坏与杀戮的兵器，它应该是。”吴辰宇正说着，螳螂弹跳至空中，朝着他们的方向猛扑，苏月闭着双眼不敢看。
“背负守护之名的利刃！”
一把刀飞旋着从远处飞来，砍伤了在半空的螳螂。同时，吴辰宇的那只疼痛得快失去知觉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苏月甩了上来，但自己却因此连同螳螂一起坠落。
“我会让那个坠下去的人是我。”吴辰宇失重坠下，但他却安然地合上双眼。
“吴辰宇！”苏月依然反应过来，她爬向楼顶边缘，看着他坠下，伸出手却碰不到他。
泪滴如冰晶般摔落在地，溅起更稀碎的小部分散布四周。苏月无力地捶着地板，突然间，她感到脑子里一阵抽痛，一段陌生的回忆模糊地浮现在脑海：
房间发生坍塌，女人即将坠往地面，关键时刻男子在悬梁上抓住了女子的手，试图将她拉上来。不料身后一只丧尸苏醒过来，慢慢逼近两人。
“我可以的，我能够将你拉上来。”男子十分吃力地说。
女子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眼里闪过一丝短暂的犹豫，她转头看向男子，表情很是不舍，她说：
“多情自古伤离别。”
“什么？”
“傻瓜，忘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女子眼中泛出热泪，她挣脱开男子的手，在坠下那一刻突然想再摸一摸他的脸，可来不及了，她坠下了底下的尸潮。
“我为什么我想到了这个？好熟悉……”苏月一只手按着眉间说道，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忙探头往底下看去，并大声喊道：
“你就是个大傻瓜！”
苏月趴在地板上抽泣，不知不觉中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再次抬头时，她发现她身处在一片缤纷的花海中，花海中央有一潭平静清澈的小湖，小湖边似乎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洁白色的长裙，她采下一朵又一朵鲜艳缤纷的花，编织一圈充满芳香的花环戴在头上，犹如来自天上的仙女。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是？”苏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询问道，她本不想打扰对方的雅兴，但好奇心一直驱使者她上前与之搭话。
“你终于来了啊，我该称呼你为，苏月？”对方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来，苏月看清了她的面容。
苏月身体猛地一怔，她忙跪在湖边，通过如镜般的湖面照映着自己的脸。
“你……你是！”苏月猛地回过头，看着与自己容貌没有一丝差异的女子，她感到不可置信。
“我就是过去的你呀，才分开几年，忘啦？”女子将苏月从外面上拉起，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
“刚刚那段，的我的回忆？”苏月问。
“是我的回忆，而我已经过去了。”女子答道。
“你回来吧！”苏月一时间接受不了，抱着对方大哭起来。“他喜欢的是你，我只是一个占据你身体的空白灵魂罢了，他爱的是你的灵魂……我没有过去，不知道诶该做什么，该爱谁，不知道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我承认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格，求求你，取代我吧！”
“我只是过去，过去，成不了将来。”女子将双手放在苏月的背后，脸贴着脸，紧紧地拥住了她。女子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消散，化作了随风飘起的片片花瓣。部分花瓣汇集在苏月的发间，形成了一圈新的花环。
苏月张开手掌，如宝石般晶莹的泪滴击打在掌中的花瓣上。最后花瓣也被风带走，朝着远方森林的方向飞去。
“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快去找他吧！”
当苏月推开底楼的大门，惊讶地发现早已有个人在门口等候着她。
“你来了。”对方背对着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说道。
“吴辰宇，你个大骗子，我被吓惨了！”苏月发现对方便是吴辰宇，她冲上去抱住了他，大哭着。
“那个螳螂，救了我一命。”吴辰宇转过头看向螳螂，说着。就在刚刚，在吴辰宇与那螳螂掉下去的时候，后者竟猛扑向自己，用身体罩住了他，张开翅膀试图飞起来。可结果仍是他们重重摔落，螳螂在坠地前将吴辰宇向上抛。
对抗重心加速度的结果就是它那最后一只爪镰直接被气压折断，它也被摔成肉泥，好在吴辰宇没什么大碍。
“诶，这咋回事？”苏月一脸疑惑地看着螳螂。可就在此时，吴辰宇一把将她推开了。
“你快跑，我控制不住他了！”吴辰宇双手抱着头，半跪在地，样子很是痛苦。
“谁？”
“他说他要……”吴辰宇正说着，突然，他的瞳孔染为红色，刀从楼顶飞了下来，回到他的手中。“杀了你，麻烦的女人！”
吴辰宇持刀上前，对着苏月挥砍。苏月艰难地躲过，头绳被刀刃划破，头发被散落下来，她摔倒在地。
吴辰宇掐住苏月的咽喉，将她拎了起来，苏月看到了他瞳孔中那令人恐惧的红色。
“弱小，无知，无能，麻烦！就算这样那废物也要拼了命来保护你，真是傻子成对！”吴辰宇说着，他将苏月粗暴地扔在墙上。“现在，让我解决你这个祸害。”
吴辰宇举刀欲砍，突然间，他身体猛地一怔，刀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开始抱头，眼中的红色若隐若现。
“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时间……”吴辰宇艰难地说着，他狂抓着头发，拳头猛砸着一旁的梁柱。
“不！这次我不会走了！”苏月态度地说，她走上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苏月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记忆：
“我产生于混沌之中，未尝体会过美好。”
“大哥哥，我好想再吃一口苹果……”
“我是黑暗之人，居然也会见不到光明的流逝……”
“杀戮能让人忘记负罪，此身不应拥有情感。”
“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了自责，不甘，执拗。你将自己的内心与外界隔离开，用杀戮对待每一个想要接近你内心的人。但你却渴望有人能够了解你。”苏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说着。“但我甘愿被你杀死。”
“离我远点！”吴辰宇把苏月推开，将刀架在她的脖间。
不料苏月顺着刀刃上前，吻住了他。
“请务必让我成为那个唯一能够了解你的人。”
刀再次掉在地上，吴辰宇整个人忙往后退，他捂着嘴，突然又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果然很像她呢，不对，我该说，欢迎回来。”
红色消散了，吴辰宇晕倒在地。
“为了妥善解决各势力在衡山市的争端矛盾，第三次南方会议在h基金会梅尔市被召开。t基金会，h基金会，方舟会，神鹰教会等势力的代表在会议上充分交流意见，会议指出，将衡山市划为中立的公共城市……”
“大哥……各势力互相妥协停火了吗？”
“不，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可是他们都……”
“哼，不符合自我利益的条约，甚至连张厕纸都不如。看着吧，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夜晚，一处老旧的房间中，布满铁锈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硕大的老鼠从灰色的地板上大胆地爬过，蜘蛛正在补修着破碎的网。
“苏月。”男人将刀放在桌上，突然对着身后正在打理破床的女子说道。
“怎么了？”
“他就，交给你了。”吴辰宇说着。“嗯……这是他让我给你说的。”
“哦？听语气貌似不是他说的呢。”
“谁知道呢。”吴辰宇轻轻一笑，说道。他脱去了上衣，走到苏月面前，将她推倒，并关上油灯。“天晚了，休息吧。”
那晚，外面下起了暴雨，室内也同样汹涌澎湃。电闪雷鸣，雷光交合之际，一个新的生命悄然诞生了。
第二天清晨，刚下过雨的空气较为清新，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这座城市已经失落太久了，到处都被血腥、腐臭所笼罩。
“苏月……”吴辰宇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并未在身边。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房门大开着，四周静得可怕。他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刀回到手中，握着刀，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向房门口走去。
吴辰宇走出房门，不料一个身着斗篷风衣的男子正立于门框旁，似乎专门在等他。
“醒了？真是好久不见啊，老友。”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吴辰宇整个人僵在了那，他不敢转头去看那人。
“没想到你还活着，”双方沉默很久后，吴辰宇才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冯云笙。”
“是啊，我的命可真大。不过不得不提一句，昨晚你真是厉害呢，我还是循着声音才找到你们的。”这个叫冯云笙的男子笑了笑，走到吴辰宇的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
“昨天那螳螂是你搞的鬼吧，它熟悉我的一切战斗方式。”
“被发现了。”冯云笙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当是久别老友的一份见面礼吧，如何？让你重温并弥补了当初，我想知道对于这份礼物，你是否满意？”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吴辰宇紧握着刀鞘，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盯冯云笙。
“她？谁？苏景？不是死了吗？哦你说的她啊，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我刚刚还检查了一下她昨晚的伤口……”
“你！”吴辰宇在听到后怒了直接拔刀，向冯云笙挥去。
冯云笙不慌不忙，反手提着腰间的一把缠着布条的长刀，挡住了吴辰宇的挥砍，同时将头凑了过去，说：
“别这么大火气啊，我觉得我们还能叙会旧。”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吴辰宇怒视着冯云笙，说道。
“哎哟，为了那个女人再次毫不犹豫地向我举刀，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呢。”冯云笙说着，将吴辰宇推开，对方紧接着持刀又冲了上来。
冯云笙的眼里开始向四周散发杀气，他正手握刀，轻松化解了吴辰宇的攻势，并转守为攻。他持刀上前，与吴辰宇进行几段短暂的交锋，轻松躲过吴辰宇的挥砍，一脚将其踹在墙上，又抓着对方的头往墙上猛撞。
吴辰宇顿时间觉得眼冒金星，对方一个正劈挥下来，他横刀以挡，但因肩上的伤口重新裂开而露出破绽，被冯云笙一脚踢破防，刀掉落在地。
“太弱了，你现在充满了破绽。”冯云笙慢步走向吴辰宇，将手中的刀扔向地上吴辰宇的刀，压制住它使其无法回到吴辰宇手中。他走到吴辰宇面前，一脚踹到还试图站起的吴辰宇，并踩在其肩上的伤口处，后一脚猛踢头部将其踢晕。
“慢慢来，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