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 章 姐要坚强
瑶台镜依旧水天相接,只是最中间,雪色衣摆散落一地。
“师兄!”
“大师兄!”
辨认出那是谁之后,云闲和江南月跑了过去。
中间的人呼吸微弱得让人近乎感受不到。
他耳边亮着的一颗星星见到江南月后,蹦蹦跳跳的跃下来,跳上了江南月的手心。
它很急,上上下下的跃着,但它不会说话,什么也表达不了。
江南月把它放在自己肩头,赶忙和云闲去扶起了国师。
“师兄,师兄——”
国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慢慢的睁开了些眼睛。
面前是他的师弟师妹,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着急,江南月见他睁眼,又惊又喜的喊了句师兄。
国师嗯了一声,权当做回应。
他又看了眼一旁的云闲。
云闲表面看起来冷静,语调里却全是着急,他把国师拉起来,让他靠着自己:“你用你的力量去修复师父的身体了?”
国师轻微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怎么办?”云闲看一眼就知道国师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他靠在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坐起来。
国师敛眸:“我没事……”
“你没事?!”江南月打断了他,“你没事你这个样子!你……”
她说不下去了。
江南月一拳砸在瑶台镜的水面上。
水面一点事没有,江南月手却被砸得生疼。
怪得了谁?怪不了谁。
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她甚至不知道要来怎么办,前路蒙着大雾,往哪个方向踩都可能是深渊。
比艰难更恐怖的两个字是未知。
这些东西远不是凡尘之物所能干涉,万千钱财,无数人马,至高地位,在生死面前,都是闲话。
她师兄,她的师父……
云闲看着江南月,内心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小月儿,当心自己的身体!”
江南月现在的状况也没比他们二人的好到哪里去,三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够一副健康的身体。
云闲素来对自己的医术极自信,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无力。
这回真是和阎王爷抢人了,还是一起性抢三个。
江逾白一探他的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
把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剥离了,给了迟玄。
此招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是死亡。
给了他之后也一声不吭的,默默去了瑶台镜。
江逾白越看越胆战心惊。
“疯了,真是疯了……”
这种剥离方式和硬抽自己骨头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江逾白想救迟玄时发现了这一切,国师可能无声无息死在了瑶台镜,而他们几人都完全不知情。
江南月被他一句话带得紧张起来:“什么意思,小白,你别吓我。”
江逾白咬咬牙,往国师体内注入了一点自己的力量。
国师状态也不好,但和迟玄确是两种情况的不好,江逾白只能一点一点来。
瑶台境地方特殊,江逾白也不知为何,自己没有被立刻分解掉,他唇边渗了些血出来。
他一抹唇边,赶在江南月之前说了句:“我没事,国师暂时也没事。”
“他是不是在这里待着更好。”云闲问。
江逾白道:“是的,这里是沟通天道的地方,原先又有一块天道碎片在,于国师而言,这里更有利。”
国师声音轻弱:“不用管我。”
云闲环顾四周,想寻个更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必不可能。”
江南月道:“你是我们师兄,怎么可能不管你?”
国师眼睫微颤,没有说话。
二人把国师移到了更中心一些的地方,身后星宿点点。
江南月没空管它们,她问国师:“师兄,这里神侍们能进来吗?”
国师摇摇头。
江南月把那块通灵玉牌掏出来给国师:“我往回每日来看你两次,这个给你,若有什么别的情况,要同我说。”
国师接过,点了点头。江南月仍是不放心,又道:“我们都很在乎你,你要好好的,有什么一定要说。”
国师握着令牌的手收紧,出了声:“好。”
他又道:“师尊如何了?”
“多亏了师兄你,师尊现在是没事了——但是现在你有事了!”
熟悉的没好气的语气,国师听江南月这么说,信了八九成,他略微放下心来。
三人又交代国师一番,出了瑶台境。
一出瑶台境,江南月再也稳不住身形,她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又有事压在心上,整个人向后倒去。
发边那颗小小的星子好像跃了起来。
云闲和江逾白一左一右扶着她,江南月道:“师尊还在昏迷……”
她茫然了一瞬:“我能做什么?”
可这话没有得到回答,出了瑶台境的江逾白再也没法维持住自己人性的样子,他当着二人的面,一点点分解,飘散。
江南月愣了愣,没料到这个情况:“小白!”
江逾白声音很飘忽,:“月月,我没法维持自己的样子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江南月赶紧伸手去拢它,江逾白想最后贴贴她 ,却在碰到江南月手的那一下一点点凝聚起来,成了一个光团团。
轮到江逾白疑惑了,它不小心说了出来:“咦,我怎么没有消失?”
“什么消失,你别吓我!”
江南月双手捧着光团,问江逾白:“到底怎么回事?”
江渝白声音有点不清:“是我太弱了,没办法同时救你师兄和维持人形。”
“那你以后还能,变回人形吗?”
光团团停了一下:“可能吧。”
“运气好的话是可以的……”他声音也很微弱,“宝,我好困,想睡觉了。”
江逾白力量已经耗尽了,他开始昏昏沉沉。
江南月立刻反应了过来:“你去我识海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行。”
江逾白声音飘忽而微弱 ,口气却很坚定:“之前我剥离出来,就害你吃这么大苦……我不去……”
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不起……”
江南月猛地将光团拽紧:“你没有对不起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江南月看着那个光团沉默了半秒,最后把它收进了自己袖子里。
她深呼吸了一下,告诉自己没事,这些事情都会得到解决的。
她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裴景策。
裴景策想和她单独说话,江南月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裴景策牵她手上了马车,方便二人说话。
裴景策这两天看起来也没有休息好,眼底都是红血丝。
他伸手帮江南月摁着太阳穴:“你的身体要养好,缺一味药。”
江南月睁眼,有不好的预感:“很难弄吗?”
“不难,只是在一个北越人手里。”
云闲之前以南陵的名义去接触过,可那人谁的账也不买,他提出的条件,是要裴景策亲自去北越。
否则就毁了药材。
云闲道:“南陵与北越的交易,同大晟有什么关系?”
那人带着兜帽,咬牙切齿:“若不是他,我北越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国仇家恨算在一起,我怎能不恨!我不管是谁要,条件只有一个,裴景策亲自来!你们南陵要,那就先去劝服裴景策!”
云闲被气笑:“你还知道那是裴景策?南陵去劝他来?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况且北越挑衅大晟在前,怎么还不许人反击?”
那人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你大可以杀了我,这药材谁也得不到,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药材就在我身上,你想想,是你杀了我快,还是我碎了它快?”
他说罢敞开怀抱:“来,杀了我,你猜猜,药材会不会一起毁掉?”
“你以为,我不敢?”
那人大笑:“那你动手啊。”
云闲咬牙,这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在他不要命毁药材的情况下,云闲还真没法保证自己杀了他的同时得到药材。
“除了裴景策亲自来,不然,谁也没法从我手里取回去。”
云闲声音冷硬:“何必,他来取,你更是死路一条。你不会真以为你这剩下的这点人,能挡过大晟的铁骑吧?当心亡国灭种。”
“早说了,我死不死无所谓,只是我死之前,要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
云闲收拢了手指。
这味药极其特殊,天下只有北越有这么一株,培育的法子,也只有北越有。
北越那边知道有人想要后,便将这药材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来,日日带在身上。
云闲不是没有想过硬抢,但他不敢赌。
知道这一切的裴景策更不敢赌。
要杀他容易,可就怕他疯了毁掉药材。
北越人是什么尿性他们清楚得很,个个都有疯病,什么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极端事都干得出,他们并不怕死。
云闲几日前同裴景策说了。
裴景策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我去。”
他这几天忙于托付朝中之事,原先他太集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现下有部分要交给别人来做。
他交代了很多事情,尽力保证他离去的这段时间朝中安稳。
裴景策看着江南月:“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说答应我三个条件。”
江南月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不记得。”
裴景策笑了:“不记得也要记得,大将军说话算话,当时我说最后一个条件日后再说,现在我想,是时候了。”
江南月说不出话来。
“照顾好自己。”
江南月还是不肯说话。
裴景策笑了,他替江南月理了理鬓边碎发:“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