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姐(想好再填)
大晟三年,江家大胜北越,班师回朝。
天子大悦,封赏无数。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封了位女将军。
江家女儿,长宁公主——江南月。
她的功绩军中有共目睹,据说在战场上极其骁勇,更是亲自取了北越大祭司的首级,而她册封之时,手上脸上,都还有未好完全的伤疤。
现下在宫中休养。
这些事情在百姓嘴里讨论度奇高无比,百姓一边道江南月不愧是将门的女儿,一边又觉得皇帝好像也不是那么暴君。
这不对公主就挺好的?还让人住宫里养伤。
“长宁公主真到你这吃过面条?”有人质疑一个汤面馆子外挂着的“长宁公主吃了都说好”的横幅。
“真来过,公主亲口说的!”
老板讲起来就自豪。
有老妇人在旁边揉面:“公主可是个好人,上回我的篮子撒了,就是公主帮我捡的。”
“这么好相与?”
“是啊,本身也不是多大的女娃娃……身上受可多伤,手伸出来我看了都心疼……但她还是笑眯眯给我捡了,还让我小心。”
“你们怎么认出公主来的?”
“你见到就知道了,那打眼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身上能挂龙纹配饰的还有谁嘛?”
“公主爱出来逛呢,下次指不定你也能碰着。”
有人感叹:“殿下倒真没点天家的架子。”
手上编制着东西的女孩插嘴道:“我见过殿下,那是一顶一的好。”
她同江南月接触过,快言快语:“难怪陛下这么喜欢她。”
“陛下”这二字一出,场面立马陷入了寂静。
有胆大的说话了:“我觉得吧……陛下其实挺好的……至少我昨晚睡了个好觉,刚刚吃了碗饱饭,现在还能在这里和大家聊闲。”
“也没有嚣张的贵族,平日里打马横穿过街市,白白踩坏我的货物。”
众人的聊天一顿。
这么想来的确是,在“暴君”这两个字底下是无数贵族的鲜血,朝臣们最多只敢在朝堂上抱抱团吵吵架,还得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私下里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敢出头得罪裴景策。
“为国为民”被砍了和“当街闹事”被砍了那完全是两回事好吗?
“……”
“喝茶喝茶,不聊这事!”
江南月不太知道她没事就出门乱逛给了她一个怎么样的风评。
她获封将军后,便马不停蹄的拜会了贺王二人的家里人。
二人家中的女眷含着泪见了江南月,贺夫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见到江南月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她们身后是二人的牌位。
“殿下……”几人正要行礼,目光又触及江南月身后的裴景策。
“参见陛下!”
裴景策伸手打断了她们的行礼,“不必客气,孤今日陪公主前来,谢大晟的二位英雄。”
此处随行的多是江家亲卫,还有部分金羽卫。
江南月看着二人牌位,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在场也无人出声。
而后她突然一扯裙摆,往牌位前一跪。
满座哗然。
“殿下!!!”二人家眷离得近,惊叫着就要扶她起来。
随行的玄甲骑也纷纷伸手,一群高大的骑兵又不知该拉不该拉:“小姐!”
金羽卫和暗处的暗卫们皆是一愣。
江南月想起他们相处时的情形,又想起二人毫不犹豫以身做盾,护得她平安。
她跪得挺直,声音也坚定:“江南月,谢过二位大哥救命之恩。”
她行了个叩首礼。
“我定替二位照顾好家人。”
金玉卫们集体怔住。
暗二有些傻眼:“殿下她,她……”
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江南月是主子,他们为主子死天经地义。
江南月完全不必行此大礼。
暗五轻声道:“殿下是性情中人。”
他们常年跟着裴景策,不由得想到了公主和陛下初见之时的情形。
那时公主眼里更纯澈些,那是见到裴景策也不跪的姑娘。
暗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景策,没由来说了一句:“殿下是好人。”
女眷们眼泪已经完全止不住,个个大哭出声。
王家老母又聋又瞎,她弄不清状况,只模模糊糊瞧见江南月跪了下来。
她并不太清楚江南月是什么身份,只一个劲拉她:“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贺夫人将孩子往旁人怀里一递,而后携着女眷们,也行了叩首大礼。
“妾身,叩谢天恩。”
江南月扶她们,想阻止:“不必对我行礼。”
贺夫人哭得嗓子有些哑,却字字坚定:“能护殿下而死,是信之之福。”
“能得殿下亲至,是贺家之福。”
“臣妾只一介无知妇人,能得殿下挂念,已是感激涕零。”
她又一叩首:“臣妾微薄,唯愿陛下千秋万岁,殿下康健永安。”
女眷们跟着行礼:“陛下千秋万岁,殿下康健永安。”
江南月赶忙将她们扶起,金羽卫们送上来金银细软。
江南月道:“一些俗物,还请各位收下。”
几人谢过江南月,收下了。
江南月对贺夫人说:“孩子有取名字了吗?”
夫人摇头:“未曾,信之先前说,想求殿下賜名……”
“贺哥同我说过的。”她给了贺夫人一个锦袋。
锦囊上绣着两个字,绣工并不算有多好。
贺夫人接过打开,里面有一张叠得齐整的纸条,以及一块长命锁。
“棠溪饱读诗书,我同她商量后,拟定了这个名字,姐姐您看看。”
贺夫人打开纸条,愣住了。
她又看看锦囊上的字:“这是……”
“是我绣的,第一次绣东西,手艺粗浅了些,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江南月确实第一次绣,她没学过女红,还是去找了林棠溪,才笨手笨脚的绣下来这个名字。
贺夫人语气有些颤抖:“妾身替孩子,谢殿下赐名。”
按大晟习俗,孩子的名字若能请到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取都是莫大的殊荣。
江南月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还一针一线的绣了她孩子的名字。
贺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信之若泉下有知,必定喜极而泣。”
“姐姐不嫌弃就好。”
江南月说完,又到王家老母身边,问她愿不愿意去云水庄园休养。
她年纪大了,听不太清楚声音,沟通起来有些难,但江南月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她答应了。
江南月放下心来。
姜微云的云水庄园,江南月增设了相应的护卫,林棠溪更是直接放话谁为难她谁就是和林家作对。
那里很安全,王家老母在那里,她不用担心。
告别女眷们后,江南月闭了闭眼。
裴景策在她身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江南月摇摇头:“因战争牺牲的,又何止他们……裴景策,我好像总是容易在这种地方多想。”
她叹口气:“爹同我说过慈不掌兵,他对部下管理甚严,军中从未有异心之人。”
“我听说,玄甲骑对亦是江家忠心耿耿。”
“是,玄甲骑是亲卫。”
裴景策道:“一味的严苛,不会培养出如此忠心的下属。”
江南月点点头:“爹他赏罚分明,无论军职高低,一视同仁,从不冤枉人。但是日常的训练强度很大,谁犯了错都免不了一顿打。”
说到这里江南月口气才松快了点:“哥说他小时候也挨过不少板子,所以现在皮糙肉厚。”
也难怪他腿断了,前两天还有那劲一拐一拐的来见江南月,拍着自己胸脯说自己没事,让江南月放心。
最后被骂骂咧咧的医师制裁了。
江家对战士们的家人更是优抚,塞北的将军府破破烂烂,日常修缮都是江赫江怀旭搬个梯子自己上,府里钱大多都拿去贴补受伤的将士们了。
“把部下当人,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为你办事。没有任何苦难和牺牲是必要的,月月,不要觉得自己多想。”
江南月点头,想起来暗卫们:“你的暗卫们好像也是这样。”
一群站出来高大威猛杀气腾腾的暗卫私下里爱嗑瓜子吃芝麻饼听八卦。
想到自己那群武艺高强但千奇百怪的下属,裴景策有些无言:“能扛得住暗卫营训练的已是少之又少。他们个个也算是万里挑一,有些个性无伤大雅。”
暗六听着,觉得自己眼睛又要尿尿了。
裴景策提起来另外一件事:“那个傅简之前找你……”
江南月冷笑一声:“不喜欢我,没品的东西,扔这王八犊子去边疆捡两年牛粪就老实了。”
“你看他空有张嘴,真敢和你对着干什么吗?”
傅简确实不敢有什么实际动作。
两人又说了会话,江南月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一片静谧澄澈的蓝。
她道:“希望自此之后,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会的。”
暗三悄无声息的出现。
“见过陛下,殿下。”他对着江南月开口:“您的师父他们在宫中,问殿下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