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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姐的意思是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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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月很烦躁。

    她又被抓去宫宴。

    准确来说,是朝贡加宫宴。

    裴景策根本懒得办两次,他孤家寡人一个,办新年的宫宴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便索性合在了一起。

    江南月合计了一下,大概就是这饭一吃完,集体开始放年假。

    前提是这帮来朝贡的不搞事情。

    江南月捏紧了拳头。

    【谁搞事!我就鲨了谁!!!】

    【脚刹!通通脚刹!谁都不准耽误我放年假!!!】

    裴景策见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便与她同行。

    天上飘着一点雪。

    江南月向来不喜欢多穿衣服,现在套着的这件滚白绒边外衣,还是裴景策要她穿上的。

    她不懂裴景策对自己穿多穿少有什么执念,但裴景策让她穿上,说她穿的话新年多给她压岁钱。

    江南月向来很能对钱低头。

    穿个外套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就披了件外披。

    她往宫宴的大殿里走,旁边的侍女给她打着伞。

    裴景策突然对侍女道:“伞给我,你下去。”

    侍女把伞给他,恭敬告退。

    天子的气息覆了过来。

    裴景策伞往她那边倾,自己肩头却飘到了一小片雪。

    他穿的是墨色大氅,滚着黑色的绒边,江南月却外披浅色披风,滚着白色毛绒。

    他们二人距离算近,黑色白色的绒毛交织在一起。

    江南月道:“我不知道陛下还有伺候人的癖好。”

    裴景策看着她:“你不知道的事很多。”

    【玩什么文字游戏你小子】

    “晚上菜吃什么?”

    裴景策习惯了她跳跃的思维,他报了几个江南月爱吃的菜名,笑问道:“怎么样,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江南月觉得很满意。

    “可以,满意。”

    裴景策伸手替她拂走了飘在头上的雪花,又顺手捋开了了她头上挂在一起的流苏珠链。

    他之前也会帮江南月理头饰,江南月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她道:“新年的宫宴,有人来唱歌跳舞吗?”

    “你想要吗?”

    江南月想起云闲上次给她的丢人歌舞《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面色古怪了一秒:“不用了,谢谢。”

    【我只丢的起一个人丢不起两个】

    “说起来。”江南月戳戳裴景策,“你还没给我年礼。”

    “我同红包一起给你。”

    江南月应下来:“行,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南月没在意他这句话。

    她注意到屋檐下的冰凌。

    江南月来了点兴趣,她想去掰一截下来。

    她盯着那块冰凌看,观察她的裴景策注意到了:“你想要那个吗?”

    【有点幼稚就是说】

    【但是我是真的很想要啊!冰凌,冰凌!水晶一样的!】

    她道:“想要。”

    “去掰吧。”

    裴景策撑着伞,同她一起去了檐下。

    江南月伸了下手,发现自己够不到。

    【我常因为自己不是一米八的猛女而感到与世界格格不入】

    【泪了】

    蹲在隐蔽处的暗卫们蠢蠢欲动。

    [报——公主抓不到冰!]

    [!什么!太可恶了,这冰到底会不会结!为什么不结长一点!]

    [气死我了,我晚上来这里泼两盆水]

    江南月犹豫着要不要用点武功。

    但是这玩意,她用武功能把着一片全给打得稀碎。

    她身后替她撑伞的裴景策见状伸了手,掰了一截冰凌下来递给了她。

    他眼里向来冷戾,对着江南月倒是出奇的有耐心。

    “给,你要的冰。”

    江南月道了声谢,接过那截冰,咬了一口。

    裴景策:……?

    她嚼起来嘎吱嘎吱:“没味道。”

    暗五决定晚上带着暗卫们来这里泼糖水。

    裴景策哭笑不得:“你什么都吃?”

    江南月对自己身体素质和铁胃防御无比自信:“反正吃不死。”

    裴景策探了下她的手腕:“脉象这么虚弱,身体素质却这么好?”

    江南月点点头:“对。”

    “你师从高人。”

    【一般,也就先国师吧】

    江南月想起来裴景策问过她师父:“你好像对我师父很感兴趣。”

    “前国师,谁不感兴趣?”

    江南月差点把手里的冰捏碎:“你怎么知道?”

    裴景策见她眼都瞪得圆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语气依旧很好,甚至带着点哄:“我是谁?”

    “裴景策啊。”

    “嗯,还有呢?”

    江南月一下子看到他袖口的龙纹。

    “哦哦,是皇帝。”

    【好吧,皇帝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正常】

    【但是对我师父感兴趣做什么?】

    【他好像和国师的关系非常不怎么样】

    【!】

    【不准对我师父出手!】

    她又问道:“你对我师父什么方面感兴趣?你也知道,他是‘前’国师了。”

    裴景策口气很平淡:“他说,我明年会死。”

    江南月:“!!!啊?!”

    【不是,明年,明年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的是他会死于御驾亲征】

    【不行!虽然裴景策有些时候很狗,但这皇帝当得也算勉强】

    【他不能死!】

    裴景策听到她的心声,又看了看她。

    得了迟玄十六年教养,迟玄告诉她也好,她会有一些预示的能力在身上也好,倒也都说得通。

    江南月抬头看着裴景策,声音有些紧张:“不行,你不能死!”

    “为什么?”

    江南月答不上来。

    裴景策偏要问她,他甚至低头,离她近了一点:“为什么我不能死呢?”

    江南月和他对上视线。

    他浓长的睫毛半压下来,异色的眼睛宛如浮动着雾,让江南月看不太懂。

    江南月:“……反正就是不能死!”

    “我可以理解为,殿下舍不得我吗?”

    江南月:“……?”

    系统:‘!!!’

    江南月道:“我……”

    “不是舍不得我,那就是能见到我死了?”他笑了一下,手又很轻微的揉了一下江南月的脑袋,“我要是真死了,殿下不要掉眼泪。”

    他虽说不信命,可国师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江南月被这个预想弄得有些心慌,旁边的天子雍贵凌厉,做什么都好像漫不经心,看起来永远胜券在握。

    这样的人……

    “你别死。”江南月强行找了个理由,“你死了,大晟怎么办?”

    裴景策笑了出来:“是啊,我死了,大晟怎么办呢……”

    百姓怎么办呢。

    他无兄弟,无后人。

    三年前他才上位,知道因为老皇帝荒淫,这个国家被蛀得多恐怖。

    三年,三年时间,太短了。

    短到他只来得及以铁血手腕拔掉这些虫子,却根本来不及让它迅速富饶起来。

    他闭着眼都知道若他死后,大晟是什么结局。

    各方割据战乱,民不聊生,旁边的国家也会虎视眈眈。

    裴景策伸手,把江南月往自己身边勾了一点。

    怎么办呢,若他死去,硬要选人辖制各方力量,没有比江南月更合适的了。

    南陵会因为她不对大晟出手,将军府会心甘情愿的守塞北那条线,两位国师绝不会对她有异议,还可能出手相帮。

    丞相独女与她交好,断然会站她身边。

    暗卫营的人就算现在给她,也该对她忠心耿耿。

    她武功极好,差不多能同自己持平,再过些年许会更强,统帅金羽卫不会有问题。

    那位状元算有才华,无人可用之时也可以提上来,他对江南月,也没什么恶意。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看得见百姓的眼睛。

    裴景策想到这里,不由得想笑。

    他当年要废许多功夫去平衡,拉拢的势力,到江南月身上,却莫名其妙自动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她好像就站在人群中间,大家都会偏心于她。

    包括他自己。

    从帝王的角度来看,江南月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

    站在他的角度看,江南月又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若她心在天下,怎么会甘愿一生囤于朝廷。

    风雪稍微小了些,他们二人同撑着一把伞往前。

    江南月安慰他:“没事,你也别太信命,我命都是大不祥呢?不也活得好好的。”

    裴景策轻声道:“我也是大不祥。”

    “所以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裴景策点了点头:“好,我尽量活得久一点。”

    久到能让你高高兴兴的,自由自在的来去于大晟京城和山川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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