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难道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伊平自然也是白光教的人中龙凤了，和苍羽派掌门之女定亲，算是门当户对。
而唐锦，虽然也是苍羽派的杰出子弟，可我很清楚，他是孤儿出身，是被在外游历的双洲长老捡回来的，自然谈不上什么背景，他跟黎茵，就是小儿女的私定，一旦上升到长辈层面，他的优势并不明显，更何况现在黎茵还移情别恋了。
他亦是个有自尊之人，争取过几次也就放下了。
只是偶尔我看到他看着黎茵的目光，知道他没有放下。
他花更多的时间练剑，常常练剑到深夜，因为那次在大比上，他输给了伊平，更多有不甘吧。
我去给他送吃的，我做的，他以前最喜欢的凤梨酥，酸酸甜甜，好吃又好看，他吃得噎着了，咳了两声，竟隐隐有丝哽咽的感觉，我往后一退，“你可别哭。”
“滚蛋！”他梗着脖子咽下一口，笑骂，“不是说以后都不理我了么？”
“你说的。”我认真回道，“你说让我别找你。”
他回想了一下，摇头，“不记得了。”又开始狡辩，“我说的那些好话你一句都不记得，怎么那些坏话倒记得清清楚楚的？”
“因为我这人记仇。”我说，其实是因为记性太好，他说过的那些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好的也是，坏的也是。
他就笑一下，“记仇挺好，别随便给别人叼跑了。”
他就散漫地坐在石阶上，剑放在一边，微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月亮高不可攀，孤寂寒冷，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微落寞的表情，我知道他又想起黎茵了，就说：“想她的话就再去找她啊，别给自己留遗憾。”
他摇头，嘴角牵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虽然笑着，却仿佛有无尽的悲哀，“不可能了，黎锋直接说我配不上他女儿，我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修士，而她女儿，将来必须得嫁一个掌门，最少也得是世家之子。”黎锋就是我们掌门，我也是第一次听他直呼其名。
这是很现实的部分，修道，越往上走越难，因为这世间灵气有限，而想要突破己身上限，就需要天材地宝，除非是强大到一定程度，否则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和积累了数千年、数万年的世家抗衡的。
“黎茵的意思呢？”掌门有可能会认为黎锋不怀好意，但黎茵应当知道他的真心啊。
他沉默了。
我突然想到那个走在黎茵身旁的男孩子，面目干净清朗，眉宇间如清风拂过，身材瘦长而清逸，劲瘦却有力，看着人时带着温和与分寸感，是和唐锦完全不同的人。
黎茵喜欢他，也很自然，只是我不觉得她真的有认真喜欢过唐锦，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移情别恋？如果换做是我，换作是我……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轻声说：“是她没眼光。”
他敷衍笑一笑，“算了，不说这个。”
我知道他是不想说黎茵的坏话，既不想说，也不想听，哪怕她没有投入多少，他还是这么喜欢，不忍听人谈论她。我心底莫名一抽，又有些欣慰，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我也不会喜欢他。
我见过有些师兄，在没有被对方选择后，便口出恶言，背地里多少不堪言论，我很讨厌那样的人，也庆幸他不是那样的烂人。只是心底还是会觉得难受。
“好了，你也就这会儿难受，过两天又该凑到她身边去了。”我了然地拍拍他的肩。
“难道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他不屑回嘴。
我真诚疑惑：“难道你不是？”
他露出狰狞的表情：“一边去！”
其实我根本不希望他去找她，其实我希望他能早点忘了她。
但果然我是个乌鸦嘴，宗门大比后没两天，唐锦又出没在黎茵周围了，虽然并没有刻意接近，不过注意到黎茵那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就会很自然上前帮把手。
两人倒是没之前亲密了，但也是分不开的样子。
我又很神伤，姜哲跑来安慰我：“其实你没必要为他伤心，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很明显她那件衣服比你这件漂亮，他选漂亮的也无可厚非，你当不了漂亮衣服，当手足也不错啊。”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他跳起脚来，说自己好心没好报，我没给他翻个白眼已经是我良好修养的证明了。
这时候夏慕予又送来个好消息，我精神一振，问：“什么好消息？”我实在是迫切需要一个好消息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夏慕予兴奋地道：“听说多歧君要来我们派做长老了！”
我双肩一塌，撇嘴道：“这算什么好消息。”
夏慕予白我一眼，道：“多歧君很俊气啊，那天你没看到吗？青衣飘飘，看着就很养眼。”
我想起那天遥遥见到的那个冷隽人影，心底不由就发怵，“你喜欢那样的？看着就冷冷的，怪不好亲近的。”
夏慕予轻哼一声，道：“你懂什么？人家如今可是四仙君之一，离得道就仅有一步之遥，架子高也是正常的。”
姜哲就酸道：“既然他那么强，有什么必要来我们门派吗？而且，从古至今，离得道仅一步之遥的人多了，你见过谁真的得道了？由此可见，成仙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我心道，离得道一步之遥的人还真不多，当世的四仙君，有两个已经要作古了，多歧君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位，就算往前数，这样的人物也不会超过十个，而且，我也不认为成仙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那我们这些门派不都成了笑话？到底在汲汲营营个什么劲儿？
不过，姜哲有一句话我倒是很认同。
“我们苍羽派到底有什么能耐请来这样的人物？”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始终得不出答案，自家人知自家事，宗门大比上，前十名我们只占一个，还是擦着脚后跟进去的，不是我长他人威风，我是真的找不出那样的风华人物来我们苍羽派的理由啊？
“也许……是觉得我们这里风景好？”我试着提出一种可能，仔细想想，这里的寒月群山也是很美的，无穷无尽起伏的山脉，高居九天之上，常年凌冽寒冬，颇符合他高冷的气质，在这里可以享受一下“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虽然也许到了他那样的境界，可能很难体会得到。
但夏慕予和姜哲均表示自己不敢苟同。
“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这是夏慕予的看法。
“我要有那样的本事，我才不搁这儿待着呢。”这是姜哲的看法。
果然都很现实。
而事实也确实很现实。
我后来隐约听双洲长老和乌卿长老谈论起此事，好像是说他在寻找一样神器，至于是什么神器，不得而知，而且多歧君曾明确表示，自己希望找个地方幽居，不希望被人打搅。
我寻思了一下，一年到头连公蚊子都罕见的苍羽派，果然很适合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