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为什么你不是个女孩？
苏软都有些恍惚了。
玄总！
啊！对！她家超级没有安全感的小宝儿玄锦还是个总裁来着。
她一时都给忘了。
“你快去工作吧，我自己转一转。”
她挥着手，笑得乖巧。
玄锦今天来的晚，处理完工作已经是傍晚。
苏软就在科研部一直待着，跟大家一起讨论高空缆车的方案，也十分有趣。
她还借着科研部丰富的物品，做了一个情绪监控的黑色回形针发卡。
到时候卡在玄锦的耳边头发上，只要他的情绪一有变化，她的手环之上就能得到提示。
这样，她也不用总是猜来猜去啦。
一观测到，立马就问他怎么了不就好啦？
晚上两人一起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玄锦之间隔阂少了一些，相处起来，氛围要更自然轻松一些。
吃过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苏软靠在玄锦怀里，手里拿着薯片，偶尔吃两口。
突然，她感觉手上传来一阵震动。
她低头一看，是手环在震动。
上面显示的，是发卡提醒绑定观测者的提示。
她赶紧拿出来，贴着头皮，夹在了玄锦的耳朵旁边的头发上。
玄锦微微一怔，看着苏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软笑笑，解释道：“这个是我今天在科研部做的，可以监控你的情绪波动，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知道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啦。”
玄锦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虽然是随时被监控情绪，有些叫人不适。
但他也知晓，自己那多疑敏感的性格，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轻轻握住苏软的手，低声耳语：“软软为我费心了。”
夜色渐浓，今夜苏软睡得香甜，玄锦却睡得极其不安稳。
他的梦里，他的耳畔，全都是那个人的声音。
“难怪连你的亲生母亲都要抛弃你，你这个废物！蛆虫，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这个垃圾，为什么还活着？”
那些恶毒的，刺耳的，尖锐的声音，像是尖锐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刺进他的心脏。
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痛苦地皱起眉头，双手紧紧地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声音。
然而，那些声音却像是附骨之疽，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那人的认可？
为什么他只能活在那人的指责和嘲笑中？
难道他注定要被这个世界抛弃吗？
小玄锦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无法自拔。
那个男人！为他提供了父本基因的那个男人。
他总是无端指责他。
“没用的废物，都不能帮我留住你母亲。
如果你是个女孩，你母亲就不会跟别人走。”
他回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他母亲抛下他和父亲，毅然决然带着她最爱的那位契约者私奔的那一夜。
外面雷声滚滚，狂风肆虐。
小小的玄锦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他害怕极了，却不敢哭出声来。
他看见父亲跪趴在地上，紧紧抱住母亲的腿哀求她。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你就算不为我，也要为孩子想想啊！他才那么小，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为了挽留住毫不留情要离开的女人，他甚至说谎。
“玄锦他……他其实是个女孩，他就是个女孩，我可以把他变成女孩。
是不是只要他是女孩，你就不走了？
我知道，男人没办法传宗接代，不能延续你的姓氏，不能继承玄家的荣光。
是不是？
所以你才要离开我，是不是？”
他的父亲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
母亲不为所动，轻轻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但走之前，她还是温柔的向玄锦张开了臂弯。
“小锦，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的，妈妈爱你。
可你也知道，你爸爸这个样子，我再也没办法和他一起生活了。
希望你能理解妈妈。
妈妈想带你一起走，你跟妈妈走，好吗？”
玄锦双手环抱住自己，眼睛紧闭着，不敢看母亲。
他父亲却死死抱住他。
“玄锦，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爸爸。爸爸只有你了。”
玄锦知道的，这个男人这样说，只是以他为筹码，企图留下母亲。
可是开弓的箭真的能回头吗？
他不知道，但他看着母亲期盼的眸子，在风雨中如同破布的父亲，还是艰难的摇头，“我不能丢下他，对不起，妈妈。”
他觉得他父亲很可怜，如果连他也走了，他父亲会死的吧？
他年纪还小，选择了善良。
善良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母亲离开后。
先前犹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哀求的男人，忽然化身为野狼，伸出尖锐的利爪和獠牙，把它们对准了自己的孩子。
“啪！”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废物！废物！废物！”
玄锦被打倒在地，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你不是女孩！你就是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死！”
“你母亲不要你了！我也不会要你的！你现在自己滚出去，当个乞丐好了！”
玄锦瑟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不敢反抗。
外面雷声滚滚，狂风肆虐。
屋里，他承受着父亲无能狂怒下的打骂。
此后长达数十年，他一直遭受着最屈辱的家庭暴力。
他父亲常常喝醉，就把他拖到屋子里，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后来他学聪明了，会偷偷躲进衣橱里，让他找不到。
他的父亲，完全把他当做了出气筒。
可他也不敢把任何消息往外说，就好像说出去，就会显得他当初的选择很蠢。
所以他拼命读书，拼命赚钱，拼命想证明自己即使是个男人，也绝对不比任何女人差。
他这一生，活得都太拧巴了。
但他在后来的无数次深夜，夜不能寐，恨透了那个善良心软的自己。
如果可以重来，他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跟他母亲走。
大汗淋漓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他把一旁的苏软抱进怀里，不停的亲吻她。
苏软迷迷糊糊把他脑袋拨到一旁。
“别闹，玄玄。”
玄锦停了下来，看着她，眸子里的光亮的惊人。
“软软……”
他根本不听劝，毫无章法的掠夺。
完事儿后，看着苏软昏昏沉沉的模样，又躲在阴暗的角落自责。
他其实也知道。他和他父亲是一样的人，爱意扭曲，性格阴郁，没人受得了……
只会一次又一次逼走自己的爱人。
苏软被手环震醒，看着这样的玄锦，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哎……】
脑海里听见这一声长叹，他害怕的，努力的，把自己缩进一旁的衣橱里。
害怕的捂着耳朵，不敢去听软软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陪他一起坐在衣橱里，抱着他的胳膊笑弯了眼。
“原来在这里看月亮，会有不一样的视角呀。那我就陪你看一会儿吧～
要是我等会儿睡着了，你要把我抱到床上去哦～
不然我又要打呼了！到时候你们又要取笑我。”
玄锦偏过脑袋看苏软。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什么都没问，也没说任何安慰他的话，她说她要陪他一起在衣橱里看月亮。
以前。
衣橱里看不看得到月亮他不知道。
但今天衣橱里的月光最亮。
苏软在一旁，实在又困又累，不一会儿又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要睡过去。
心里还在感叹。
【玄锦是小时候经历最可怜的。
因为只有他心理足够扭曲，他才能成为陆震霆的垫脚石，他下线了，所有人才会拍手称快。
我可怜的小宝儿。
天杀的主神世界和他们之后的狗屁游戏规则。
早晚有一天……
呼呼呼……】
玄锦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太注意到她的心声。
只听见她最后的呼呼呼。
这才发现她靠着衣橱的一边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她的睡颜，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软软，软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样该腐烂进泥土里的人，会遇上软软那么好的人。
他又陷入自卑，觉着自己不配了。
不过，这种情绪刚在脑海中升起，就被“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面的信息打断。
龙归发了几条消息和超长的一篇小作文进群。
「我昨天今天考试，考了50个小时，现在才出来。」
「软软去找老大了？」
「老大，我列点注意事项，你仔细看。」
玄锦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立马点开备忘录，打算提取重点记一下。
结果龙归的消息发出来，他眼眶就先红了一圈。
「大家都很爱软软，也都爱屋及乌很尊重，很爱你，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我和其他几个哥哥都一直认为，老大是我们当中的绝对大家长，你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环境和金钱支持。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敬佩你。
能匹配上软软的人，都很优秀，你要完全相信自己。会赚钱都不优秀？那要怎样才优秀？
……」
光是夸他，龙归就夸了二十多条，全都是变着花儿，不重样的夸。
大半夜被吵醒的其他几人，非但没有不耐烦，也都跟在龙归小作文后面夸他。
熊宝：「大哥牛皮！要是没有你在背后默默撑腰，我哪里敢那么任性，我都觉得你有一点像我爹了。」
玄锦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赶紧回了一句：「你爸知道了怕是要揍我。」
那些时不时跑出来的阴暗难过，犹如海浪退潮，一点点散去。
龙归的第二条小作文又发了出来。
「软软有时候是有一点天然钝感力的，要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你好好跟她说，别用你那一套欺负她，伤害她，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会累的。
如果已经欺负了，你明天早上几个按照我发给你这个视频帮她按摩，她会舒服一点。
明天也不用表现得很惶恐不安，你惶恐害怕什么呢？软软会不要你吗？她不会啊！
你越惶恐，软软只会更担心。你只需要给她买个芒果蛋糕，说两句爱她，她就会很高兴。
……
没关系，有情绪你自然而然流露就好了，软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她选择了你，就会一直包容你。
我们也会包容你的所有，无论你崩溃多少次，都没关系。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随时都在。
最后，祝愉快，代我向软软问好。」
玄锦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喘气，所有爱意善意都太浓烈，他要缓缓。
不过，龙归真不愧是从小就和软软在一起的人啊，身上全是软软的影子和痕迹。
这么想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和他们，在小时候就认识？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自己情绪波动太大，出现幻想了。
在群里回了一句：「最小的年纪，操最多的心。」
另一边，苏软不知道男士们的夜谈会。
她早已进入梦乡。
梦里，她和龙归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比他们大十多岁的少年。
下着大雨，他站在门口不回家。
苏软就把龙归手里的伞借给他。
但他没接，只是摇着头，不言不语。
不一会儿，屋里跑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玄锦，你回来了啊？为什么不回家？是怕我打你吗？
嘿嘿，我今天不打你！”
男人诡异的笑着，忽然跳起来，伸出腿，“今天老子踹死你。”
苏软眼疾手快，让龙归上前，给了男人狠狠一拳，龙尾一卷就把男人扔到夜空中当了流星。
随着一阵滋啦的电流声，她被系统惩罚，浑身开始往外流血。
不想吓到本来就敏感脆弱的玄锦，她让龙归快点带她走。
骑在青龙身上的她。
看着震惊的少年，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
“只能帮你到这里啦，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
你并不懦弱，你也不用怀疑自己。
你曾反抗过了，但是有不知名因素桎梏着你，你才逃离不了的。”
她就像一簇火，点燃他冰冷刺骨的世界。
“哎！对不起，你比我大的有一点多！你经历苦难的时候我都还没生，帮不到你。
再见啦，以后再见。”
苏软看见，迷迷糊糊的玄锦，好像一直在喃喃一句话，“她说我年纪大了。”
做梦的苏软还在想，该不会一开始的时候，他那么害怕自己年纪大被嫌弃，是因为我那个时候说的话吧？他潜意识里就记下来了？
梦醒于黎明之际。
苏软一摸旁边，玄锦不在，她立马一骨碌爬起来。
“玄玄。”
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