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人？
或许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吧，这边一崽一统刚结束对话，就见一高大英武，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玄衣男子大步走进来。
皇帝温彦征听到宸阳殿的消息后急匆匆赶来，见到的便是自家小棠包红着眼的朝他扑过来。
即便早在温棠刚醒时采绿等人便侍候她梳洗打理过了，小家伙红肿的眼眶，苍白的面色还是看得温彦征心疼极了。
御前总管吴松年带人摆上满满一桌小公主爱吃的点心后，领着人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温彦征抱着女儿坐到桌前，一边投喂糕点，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开口道。
“跟父皇说说，咱们家小公主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小丫头娇贵，却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平日里有什么伤心事了，最多流两滴泪意思一下，然后闷在一边不停吃东西，吃饱了睡一觉，就算是把自己哄好了。今日有这样大的阵仗，总不会是什么小事。
“棠棠想大哥哥了，今日梦到了大哥哥身边有坏人要害他。”
温棠的嫡亲大哥，太子温行初带人离京去办一桩公案了，说是再有三五日才回来。
“太子昨日才走的，今日你就想他想的哭成这样？出息！”
温彦征只当她是日有所思，才会在梦里胡思乱想被吓着了，不禁有些吃味儿。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听到她被吓哭，放下折子就赶过来，结果竟是想她哥哥了。
“是真的有坏人，不仅仅是梦。“
【大哥哥身边真的有坏人，那个坏人会诬陷大哥哥叛国，害的大哥哥好惨。可惜棠棠记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有人说他善左手写字。】
温彦征替女儿斟茶的动作顿了顿，东宫中确有一善写左手字的幕僚，相貌平平无奇，能力不错，他也是在看到太子递上的东西是随口问过才知。太子将此人安排在外地，亦不会无端向棠棠提起政事，棠棠没理由认识他才对。
温彦征正欲追问，低下头，却瞧见自家女儿被点心塞的鼓鼓囊囊的脸颊，随即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若无其事地接着倒了杯茶递给温棠。
“棠棠是如何肯定你大哥哥身边有坏人的？”
“父皇，棠棠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呢？棠棠今日在梦里见过的。”温棠接过茶水，慢慢吞咽掉嘴里的糕点，心底有些忐忑。
她是知道父皇从不信神佛的。可自觉凭她的水平骗不了她父皇一点，只能硬着头皮照小酒的剧本演下去。
“是吗？那神仙都跟你聊什么了，且说与父皇听听？”不曾想温彦征十分配合。
“仙人师父教给我预卜推演之术，说我若能善用此术，将来必能造福万民。仙人还说。。。。。。还说棠棠天资卓绝，但想要学更多本事需得亲自去找他。”
温棠越念越心虚，透过指缝，偷偷观察她父皇的反应。
没有温棠想象中的愠怒，甚至不似平常冷着脸，温彦征只是在一边认真听，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掉某人小手上的糕点碎屑，嘴角甚至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吗既然棠棠有仙缘那可不能浪费，咱们得赶紧找到仙人才行，需要父皇派人帮你找吗？”
温棠有些傻眼，原来她那聪明绝顶的父皇这么好骗的吗？平时不是这样的呀？不管了，温棠干脆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捂住小脸，继续道：
“不。。。不用呀，仙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今日在梦里教会棠棠仙术就消失了，说是有缘自会再见，棠棠以后自己去找就可以啦。”
“也罢，不过既是仙人总该有些特别之处的吧。“温彦征继续追问。
“没有吧，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呀。仙人说有关他的事不能透露太多的。”
说完，温棠长舒一口气，故事编到这应该就可以了吧，再扯下去，万一父皇真让人去找了怎么办。
【记得师父总穿着身苍灰色衣裳，留着长长的白胡子，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师父的小院子云雾缭绕的，里面还种了许多的兰草，养了只小白猴。】
果然又听到了“棠棠”的声音。温彦征放柔语气接着套话。
“那棠棠可愿再与父皇说说你今日还梦到什么了？”
“嗯。”提起那些场景，温棠不免心情低落，声音有些闷闷的。温彦征见状，牵起她的小手，放进自己掌中紧紧握住。
温棠将梦里见到的，还有小酒告诉她的那些有关哥哥们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温彦征听完，内心仿佛掀起了一阵巨浪，久久不能平静，面上却依旧镇定。
父女俩一起用过晚膳，一起散步遛弯，回来再哄着温棠喝完了药，小棠包表面上看着精神了不少，温彦征仍是放心不下，只得让人把折子搬来了宸阳殿，一边陪女儿，一边处理政务。
繁星点缀着的夜幕下，烛光轻晃，温彦征正用温润的声音诵读《大学》并成功哄睡一枚精疲力尽的小棠包。
回到书房的温彦征召来暗卫夙影，一蒙面黑衣人顷刻出现在温彦征面前，恭敬垂首。
“主子，派去桃源县的人传回消息，那人近期没有任何异常行为，生平信息也和之前查到的完全一致，但属下觉得他的日常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先留几人继续监视，不要轻举妄动。”
温彦征递给他一张纸，“剩下的散出去寻访，看能否找到这人。”
黑影领命后，闪身离去，再度融入黑暗。
迎着柔和的月光，温彦征独自伫立在窗边，望着院中摇曳的树影出神。
棠棠梦到的关于太子等人的事，真假尚待验证，但小丫头身上的异常极有可能与她提到的那个老神仙有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会不会就是当年清和道长提到的那个能救棠棠的高人？想到这，温彦征拳头不自觉捏紧。
朝旭八年六月，温彦征率军平南未归，宫中发生了动乱，等他收到消息再快马赶回来，就听到皇后受到刺激早产生下九公主温棠。
这孩子生的弱小，太医都说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但一家人都舍不得放弃她，皇后更是整日亲自照料着。可再是悉心地照顾，温棠一岁那年还是大病一场，许久不见起色，遍寻名医仍束手无策。
眼看小女儿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走投无路之下，皇后带着温棠求上了开云观。宝殿金像前，她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视线交汇之时，面容憔悴的夫妻俩苦涩地笑笑，齐齐拜下去。
如果能让棠棠健康活下去，即使希望渺茫，他们也愿尽力尝试任何一种可能。
直到听说消息的观主赶来扶起了他们，“二位贵人，非是贫道有意阻拦，实在是能救小公主性命之人不在此处啊。”
“道长的意思是，小女的病当真与命数之说有关？”皇后有些踉跄，温彦征默默扶住她，转头盯着道长。
“贫道不敢断言，只是卦象显示小公主确有生机尚存，若是有缘得遇高人，自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切自看天意。“
“命数一事贫道言尽于此，贵人请便。贫道有一师弟，医术尚可，虽不能解了小公主苦厄，避一时病痛还是能做到的。”
在开云观养了半年，温棠的身体总算没之前那样糟了，却也一直是病一阵好一阵的，谁也说不准哪次她一病就彻底好不了了。
三年来，温彦征一直在派人寻找高人的蛛丝马迹，即便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今日他总有种预感，或许那高人真的要出现了。
想到棠棠有机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健康长大，温彦征只觉像是有暖阳照进心里，融化了积封已久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