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能让我有交代的人
沈斯年快速过完两人的婚前协议内容，面色陡然严肃了。
这份协议，傅凌云处处掣肘。
而南汐，一不提供情绪价值，二不解决生理需求。
沈斯年合上协议，不悦道：“这份协议，完全没有争议。以后拿给刚毕业的实习生，都能打赢。”
“没问题就行。”傅凌云给了南汐一个可以信任的眼神。
闻言，沈斯年转过身来，见傅凌云前所未有的认真模样。他警觉地将文件重新摔回傅凌云怀里：“闹呢！”
傅凌云昨晚特意去交代他的事，是这件事？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步到可以净身出户？
傅凌云明白，沈斯年的话有深意。
他淡然地拿起被扔在怀里的协议书，抚平折痕，合上：“我决定的事，从来不留后退的余地。”
“不留余地。”沈斯年意味深长道：“现在想来，当年我家财散尽，独自一人从香山澳回来，也不过如此……”
“点到为止。”傅凌云冷冷的眸光中，藏着几分不可见底的晦暗：“不是谁，都有资格和她比的。”
家财散尽算什么？
只要南汐想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怕就怕在，他费尽心机，她连看一眼都不屑。
沈斯年捕捉到傅凌云眸中的深意，努了努嘴，小声道：“华尔街的风云人物，长起恋爱脑来，会不会比一般人更癫？”
纪辰与沈斯年同在前排，听得清清楚楚，但也只敢大声“腹议”：“不用怀疑，会的。”
南汐感觉到傅凌云和沈斯年之间，隐隐燃起的火药味，怀疑他们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做戏给她看。
从目前协议内容来看，她确实占了便宜。
但傅凌云的圈子，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捏死她。
她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越想越觉得瘆人，不禁双手捂紧包里的户口本，身份证，默念一百遍：一定要确保拿到南家股份折现，才能去领证！
金科城。
南都老城区的地标性建筑，也是傅氏集团的办公地。
前台小姐姐一眼便认出了傅凌云，小心翼翼上前迎接：“傅爷，顶楼会客室安排好了，我带您上去。”
傅凌云并未表态，眼底隐隐染上一层愠怒。
即使他十六年没有踏入傅氏集团一步，也始终无法割裂他是傅家人，与傅氏集团有关。
“叫傅总。”傅凌云纠正完，也不等前台人员回答，冷冷道：“凌宇集团来与傅氏集团谈合作，按正常访客，做好记录。”
前台小姐姐不明所以，傅氏集团再大，也大不过傅家宗族继承人的话语权，哪需要做访客登记。
傅凌云没得到回应，懒懒掀起眼皮，看了眼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莫名全身寒凉，连忙回：“好。”
南汐环顾着周围，远远地，她瞧见傅辛玥先他们一步进了电梯。
她不想与傅辛玥碰上，也一边祈祷不要遇见傅奕然，便没注意到傅凌云的异样。
三分钟后，三人进了贵宾会客室，刚坐下，傅嘉林就带着助理来了会客室。
他见傅凌云同另外两位都坐在会议桌右侧，想到座次讲究左为上，右为下，傅凌云果真无心傅氏集团，还要求按访客登记，傅嘉林心里又畅快了许多。
他和颜悦色地先打了招呼：“凌云，还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傅凌云未起身，点了点头，将熙地港的合同放在桌上：“凌宇法务拟的合同，你安排傅氏的内审部门尽快过一下。”
虽说傅凌云无心傅氏集团，但涉及合同，绝无小事，一定要严格审的。
傅嘉林给了身后助理一个眼神，助理拿着合同离开，他拉开主位座椅，刚准备坐下。
“股份折现的合同，傅氏没拟好的话，我也带了。”
傅凌云不急不徐地从纪辰手中拿过第二份合同，放在了傅嘉林面前。
傅嘉林看了看椅子，笑着直起身来：“合同拟好了，只是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通知各位股东……”
“那就公对公。”傅凌云打断傅嘉林，直截了当：“股份折现的资金，打到凌宇账上，就说是熙地港的地价。”
不损股东的利益，南家股份当年顺利进来，现在悄无声息出去。
傅嘉林窃喜不已，扎在心里多年的一根刺，终于彻底拔出来了，没出半点血，还体面的不着痕迹。
南家的股份，真是带足了福气。
“这办法好啊。南汐能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傅氏能最终低于周边地价的5拿下熙地港，傅氏股东也会很开心。”
傅嘉林蹙眉，不好意思道：“只是这样一来，凌宇那边，你好交代吗？”
“能让我有交代的人……”傅凌云说着，悠悠地靠向椅背，目光掠过沈斯年，看向了南汐。
南汐一双手交叉搭在腿上，捏着一点裙子衣料，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
她担心傅嘉林再次推脱，她无法顺利拿回南家的股份，目光死死地盯着傅嘉林，长睫久久才眨一下。
傅凌云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可爱。但更多的，是心疼。
傅嘉林爽朗地笑着，接过傅凌云未说完的话：“能让你有交代的人，还真没有。是我困在傅氏太久，思想狭隘了。”
傅凌云没有理会，只是抬起手腕，看着腕表，说时间紧急。
接下来的流程，进行的很快。
股份折现合同最终签的是傅氏拟的那份，金额与南汐要求的一样。至于合同其他内容，傅凌云看了一遍，又给沈斯年确认了一遍。
南汐签完字的那刻，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但她也不敢完全放松。
毕竟，钱还没到她自己的账上。
一切办完，几人准备离开。
傅嘉林喊住南汐：“今日南家的一切物归原主，我没有辜负你父亲临终所托。这些年来，我和你伯母纵有错，也是照看你长大的家人，都希望你好。等你和奕然都放下了，傅家还是欢迎你回来。”
南汐看着傅嘉林鬓角的几根白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若她父亲仍在，也已是鬓角发白的年纪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才长大，才拿回属于南家的，父亲会怪她吗？
她若没有近日的经历，还是会被傅嘉林几句话就说动摇。
但现在，她无比清醒，若没有傅凌云一再出面，傅嘉林怎肯归还她属于南家的一切。
“我分得清傅家人对我有几分恩情。”南汐透亮的双眼，不畏地盯着傅嘉林：“又有几分罪！”
傅嘉林刚酝酿出的“慈父”情绪，一瞬消散。他不解：南汐对傅家如此大的敌意，莫不是傅凌云跟她说了什么？
他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傅凌云，当即就摇头否定了自己：傅凌云那性子，事不关己，他是不可能插手的。
他沉声道：“你若不愿意再回傅家，也没人勉强。”
南汐坚定地回了三个字：“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