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向祂发问
乌尔诺维奇粗壮的手臂带上门，咿咿呀呀的响声听久了好像婴儿的哭喊。
门一关上，他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一道门将他与同伴隔在了两个世界。
屋内很暗，仅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亮勉强支撑认路。
作为第一个进入院长室的人，他有很多事要做。
但最重要的，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五分钟，他必须安然挺过五分钟。
没走两步，他就注意到了门口的立柱，与胸口齐平的位置挂着一个凸出的立台，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蜡烛的灰烬。
乌尔诺维奇上前，将蜡烛小心放入立台，不大不小，尺寸竟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可是，该怎么点燃蜡烛呢？”乌尔诺维奇皱着眉头。
门口存放蜡烛的木盒中只有摆放齐整的蜡烛，前后检查过很多遍也没有任何点燃蜡烛的工具，原以为屋内会有某种火源，可是也未得见。
“呲……”
忽然，蜡烛亮了。
亮的无缘无故，好像有一个人在悄悄摸索点燃了火信。
乌尔诺维奇心头一惊，但到底见过不少大世面，很快冷静下来。
“看来并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乌尔诺维奇自嘲一声。
摇曳的火光成了屋内仅存的光源，却并不晦暗，反而像一盏强灯，莫名照亮了整座房间，也稍稍驱散了乌尔诺维奇心中的慌乱。
房间没有窗户，可见面积约莫30平米，墙壁、地板由木料制成，逸散着一股自然的清香，似乎价格不菲。
院长室陈设简单，一个书架，一张办公桌，再带有一个茶座。
办公桌的后面挂着一道帷幔，可蜡烛的光就好像碰上了一道墙壁一样，止步于帷幔前，丝毫看不清帷幔后的景象。
只是先前传话人所说的院长却不知所踪，整座房间只有乌尔诺维奇一个人的声音，没有见到院长。
“难道……”乌尔诺维奇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走到办公桌边上，正中间摆放着纸和笔，旁边还有一个果篮，里面摆着一些香蕉和桃子。
令人奇怪的是，篮子里的水果入手湿滑，带有水滴，就好像，有谁刚刚拿水冲洗干净了一样。
乌尔诺维奇没敢动那些水果，他盯着纸笔，心中忽然响起一道不属于他的声音，他瞬间明白纸笔的用法。
‘向祂发问……向祂求索……’
‘慈悲的战圣会显示祂的荣光，解答汝的疑惑……’
“战圣？”乌尔诺维奇默诵着这个奇怪的词汇，心中多了几个猜测。
他坐在办公桌前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用手握住笔杆。
乌尔诺维奇知道，他有一次提问的机会，这也是副本所给予的获取线索的机会，队伍人数的优势在这一刻显现出来，人数越多，提问次数就越多。
这个副本很奇怪，虽名学院，可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一个学生，在昨天短暂的外出探索时间里，队伍只发现这学校环境到处都是死人用材。
坟土、棺木、墓岩、坟头草、菊花……
处处透着诡异，可有关学院的来头、背景信息一概不知。
最关键的是，学院内没有见到任何一本书籍！甚至于，连文字都很少见到几个。
教室只有空桌，宿舍仅见床铺，至于图书馆，门窗紧闭，用木板死死封住所有缝隙，成了未曾言说的禁地。
还有一个碾尘盛会也不清楚具体细节。
这次副本实在蹊跷。
他还记得这次副本的任务，完成院长的心愿。
直接问“院长的心愿是什么”肯定不行，说不定还会触发某种死亡规则，副本没那么蠢，所以要旁敲侧击。
“提问——”乌尔诺维奇身体绷直，全神贯注，“学院目前还缺少什么？”
话音落下，乌尔诺维奇感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蜡烛才刚烧至一半，从进门到现在才刚过去两分多钟。
他专注握笔，手肘靠着桌子，明明整齐摆放的的纸剐蹭着他的皮肤，就像被人用手指甲轻轻刮过。
“有风？”乌尔诺维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这是个密闭的房间，怎么会有风？
乌尔诺维奇忽然感到脖子有些凉，一阵又一阵不停歇，像有人在后面吹着寒气。
远处的帷幔突然微微晃动，摇摆之间，那停在帷幕前的烛光也欲向前，一探幕内究竟。
乌尔诺维奇眼中渐渐布满血丝，豆大的汗水渐渐渗出脖子，余光刻意避开帷幕的方向，握笔的手也依然不敢乱动。
忽然，紧握的笔身晃动了一下。
乌尔诺维奇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很清楚刚刚那一下不是他动的，也不是手滑。
是笔在自己动！
这个想法刚晃过去，就见到笔又晃动一下，乌尔诺维奇感觉握笔的手似乎失去了控制，死死抓着笔杆无法松开。
不止是笔，连同手也在晃动，在其他人看来像是乌尔诺维奇在握笔写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笔在握着他的手！
笔杆缓缓摇晃，乌尔诺维奇的视线被自己的手遮挡，看不清写下了什么。
他能感觉到，落笔苍劲有力，似乎是“院长”此刻就寄宿在笔中作答。
乌尔诺维奇握笔“写”完了第一个字符，双手向右不自觉移动，似乎要再写什么，可又突然停笔了。
乌尔诺维奇看清了那写下的字符，系统自带的翻译系统立马将完整意思转换到他脑中。
【人】
“人？”乌尔诺维奇愣了一下，“缺人？”
依他的直觉来看，大概不是指学校缺人干活，而可能是学校缺“活人”。
“难道……是要献祭活人？”乌尔诺维奇心中一阵悸动，想到了可怕的可能。
正襟危坐，他现在不敢有丝毫大意，同时内心呼唤自己契约的神明。
如今情况不明，蜡烛已经逐渐要走到尽头，他要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要将拿到的信息完好无损带出去。
那桌上的笔写下“人”字后并未停歇，还在微微颤动，乌尔诺维奇能感受到，这支笔在犹豫。
他忽然想起教官在训练营世界灵异知识课中随口谈起的一件事。
在神州有一种灵异游戏，叫笔仙。
玩家在特定时间，通过念诵特定咒语、摆出特定姿势，就能以笔为寄托物，招来某种鬼为自己答疑解惑。
在笔仙解疑之后，自然还要送仙，而灵异之处便在于此——笔仙可能送不走。
“见面会的杀机埋在这里？”乌尔诺维奇胆颤心惊，此时此刻，这支笔的异况恰如传说所述，这位院长可能不想走了！
他的眼球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就在乌尔诺维奇打算直接唤出神灵解围时，持笔不受控制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双手又回到了他的控制下。
“走了？”乌尔诺维奇的表情不太自然，不可置信地晃了晃手中的笔，挥动自如。
然而视线不经意间下移，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那黑色圆珠笔写下的【人】字，不知何时已化作一个可怖的血字。
浓郁的红沿着【人】字笔画在纸张上扩散，气味刺鼻难闻，宛如真正的人血。
“呼……”
摇晃不定的烛火忽然向一旁扭曲，随后骤然熄灭，仿佛有人趴在烛台边吹出一大口气。
五分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