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黄润东的尸骸
“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
“伊加利亚长官，人已经走远了。”
“嗬……啊，走了？”一身腱子肉的高猛男子后知后觉，掐着嗓门的手立马松开，瞥瞥脸朝地上啐口痰，紧接着开始招呼对着一边的手下——
“喂，行了行了，别搓地板了，你小子触手怪模仿的还挺像。”
“那边那个！赶紧把你匕首收起来，再划钢板头给你打歪，老子耳朵疼死了要！”
配合“演出”的法兰西哼哈二将立马收起手头的装备，滑稽的模样转为警戒姿态。
黄润东直到死也想不到，法兰西队伍压根不是鬼，只是假扮成鬼把他吓退！
事先说话的那人猫着身子，朝外警惕地瞥了一眼，确认再无动静，便往伊加利亚身旁凑了凑，“长官，你说我们这样坑那樱花人，事后他们去委员会告状怎么办。”
伊加利亚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而是先打开面板，确认下直播关闭的剩余时间，这才闷闷说了一句，“哼，告状就告状，能拿我们咋地？生死关头，没有对错，再说他的动机怕是也不干净。”
手下说：“长官，你说去追击的樱花人真的只剩下黄润东一个了？”
“从黄润东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真的。咱们故意试探以后那老小子的反应非常激烈。”伊加利亚摸着下巴。
“那神州人会不会太强了。”手下面露难色。
“强点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就怕他没那么强，只是半桶水的货色。”伊加利亚十分平静，“神州一旦灭亡，灯塔的枪口就会转向俄国，没了神州的掣肘，俄国挡不住西方的铁骑，但再下一步，轮到谁就不好说了。”
“欧美联合，是欧洲的长久之计，但灯塔不会一直接受这份愿景。”
手下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似乎有所感悟。
伊加利亚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分耐人寻味的笑，“至于现在……还有没有剩下人就不好说了。”
手下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您是说那阵脚步……还是那个‘黄润东’？”
伊加利亚思索片刻，“那脚步像个幌子，它也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反倒是那假的‘黄润东’非常可疑。”
伊加利亚的手下咽了咽口水，貌似只是单纯提起这件事，都会令人感到恐惧。
他的思绪飘回不久前。
黄润东一开始的情报并没有错，法兰西的队伍确实单独留了下来，并没有随其他队伍一同出去寻找线索。
只是很快，房内的法兰西众人忽然感知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随后仪器指数混乱不堪，钟表时间不再准确，就连体内的灵气也有些许躁动。
阳光也变得稀稀拉拉，好像一名油尽灯枯的老人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原本白天明亮的楼道一时间晦暗难辨。
所有的探测手段均告失效，即使是最强大的伊加利亚，感知都只能延伸到门外5米，之后灵气好似沉入一片汪洋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安的氛围在队伍中蔓延，这时，门外突兀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幅稳健，每一步的节奏都把握的恰到好处，队伍某位成员在心中默测，越测心越寒。
那脚步声间隔极为规律，不管是有精算能力的成员还是便携设备，测出来的间隔时间完全一模一样，就连小数点后的数字也是，仿佛某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一般。
只是脚步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从法兰西队伍所在房间经过，似乎只是位过客。
可还没等几人松口气，房门突然遭到了一阵猛烈的敲击，还伴随着宛如脱力般的喘息、低哝，代入进去就好像正被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追着一样。
法兰西队伍里一位阅历老道的成员瞬间认出，那是樱花国的黄润东。
伊加利亚使唤一位手下上前，透过猫眼悄悄观察一下，这一看不得了，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几乎要蹦到他脸上，饶是以他丰富的阅历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环境照明不好，那手下仔细看了又看，才发现那是人的眼眶。
据黄润东的说法，樱花在追击中出了问题，神州人的实力超乎想象，中野治与小泽俊宏被杀，只有他逃了出来。
可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在后续例行询问中，这位‘黄润东’不仅答不上暗号与友方辨认序号，也对樱花国在联军里的一个公开秘密一无所知——樱花这次国战除了神宫南一、小泽俊宏、中野治及黄润东外，还来了第五个人。
那是联军插在俄国中的一个钉子，是被上古秘法夺舍的俄国天才亚德里奇。
俄国也知道这件事，但俄国因为某种原因还需要亚德里奇的能力，为确保各国对神州作战的一致性，联军也需要俄国交上投名状，或至少对俄国拥有某种监督手段。
这就是所谓公开的秘密，联军内部人人皆知，各国人民不知，神州也不知。
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法兰西队伍就确定了门外站着的压根就不是黄润东，而是披着黄润东外皮的鬼。
假的黄润东被识破后并没有其他多余动作，反而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众人惊悸的注视下一步步退去，很快融入黑暗。
再然后……就是真的黄润东上来敲门了。
伊加利亚摸出烟具，利索地给自己点上火：“我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那个假黄润东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相信它，感觉另有目的，比如……给我们传递消息。”
手下迅速反应了过来：“您是说中野治和小泽俊宏的死讯？”
伊加利亚深吸了一口烟，还砸吧砸吧嘴：“这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告诉我们黄润东要来了。”
“至于具体目的，我猜是在试探我们对黄润东的态度，或者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手下瞠目结舌：“长官，您的想象力有所见长啊，这鬼有这么智能吗？您确定它不是单纯为了骗开门进来把咱们都杀了？”
伊加利亚反手对着手下脑瓜子就是一拍：“你懂个屁，后面黄润东那老小子的表现不都对上了？副本里的鬼你说得清楚吗？”
伊加利亚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感觉啊，我也是感觉。”
手下：“……”那您揍我这么一下是干嘛呢？
但伊加利亚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正是之前假黄润东所透露的中野治和小泽俊宏的死讯，不仅让他们最终确认了后面真黄润东的身份，也成功诱使黄润东误判他们的身份。
没等几人继续讨论，忽然，冥冥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心悸，仿佛是封印解除了一般，深沉的黑暗被迅速驱散，太阳重新占据了高地，阳光沿着窗户的网格奔涌进来，不仅照亮了狭窄的宿舍房间，也照亮了沦为某种温床的黑暗廊道。
灵气的外延范围也在一瞬间恢复，法兰西众人又变回了之前无所不能的神召师。
领域解除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始尝试性探索周围环境。
经过灵气的涤荡，反复确认过门外暂时安全后，伊加利亚身先士卒，打开了房门，却差点没把手中的烟具甩出去。
一具尸骸平铺门前，双脚正对房门，衣着整洁，皮肤僵直，可脖颈以上的事物却不翼而飞，只剩下几块筋皮有气无力地搭在上面。
而尸骸主人的头颅此刻正被他自己的双手安详地端在胸前，面部生满烂疮，两眼挤成一条缝，只能勉强辨认出其原本的模样。
是黄润东。